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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少年,算命伐 ...

  •   见孙策呆站着不动,苏妩忍不住叹了口气,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进去了,还傻站着做什么?”

      她这么一叫,孙策顿时乖乖拉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苏妩进去一瞧,见屋里锦帐堆叠,博山炉中燃着有助眠作用的降真香,烟气散逸,摇晃在炉上镌刻的海山仙山四周,如入蓬莱幻境,炉下羽人托举着仙山,眼睛似开微闭,神态安详,香气被室外微风吹动,如天女袖带披帛,飘散在室内,苏妩嗅得这香,眼见这香云如巫山云雾,也不禁醺然欲醉,感叹这主家实在是有心。

      只是她闻得飘飘然,一旁的孙策却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苏妩那点旖思被他一个喷嚏打出天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他坐了下来。

      原先带他们过来的小姑娘没一会就端了水过来,又拿了青竹枝和盐供二人漱口,苏妩自己简单擦洗过了,孙策则由那小女孩帮着洗净了,她还想着要不要顺便帮孙策刷个牙,但实在怕他把漱口的水吞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同这女孩道了声谢,将她请了出去。

      送走了外人,苏妩便指挥着孙策脱了衣服鞋子上床,见后者乖乖钻进了被窝里,苏妩一边想着他醉了倒是听话,一边将桌上的灯灭了,也跟着解衣上了床。

      屋子里骤然黑了下来,香气萦绕,苏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她捻好被子,想着孙策那边应该也睡了,便也合上了眼睛。

      “阿妩。”她正半睡半醒之间,旁边忽然有人轻轻推了推她,这一推就把她给推醒了。

      “怎么了?”苏妩闭着眼睛问了一声,半晌没听到声音,想着大抵没什么事,就拍了拍孙策的手,安抚道,“好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孙策还是没有说话。

      苏妩看他似乎没什么事,就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可她刚阖眼没多久,旁边又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嗯?”

      苏妩第二次被孙策吵醒,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不过她想着孙策也不像会故意捣乱的人,想了想可能出现的情况,忽然一个激灵,难不成……他是想上厕所了?

      孙策晚上酒可没少喝,喝醉的人头脑不清醒尿床了也是有可能的,为了及时阻止可能发生的惨剧,苏妩赶紧坐了起来,提起精神问道:“是要解手么?”

      在黑暗里,她瞧见孙策摇了摇头,紧绷的神经一松,便又躺了回去。

      只不过她第三次尝试入梦再次地被孙策的唤声打断,这时苏妩终于意识到不把孙策解决了她今夜是没法睡了,翻了个身子和孙策面对面躺着,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伯符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孙策盯着她看了半晌,居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他这声叹息将苏妩的困意吹散不少,她看孙策一脸怏怏,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

      “阿妩。”

      孙策闷闷叫了她一声,又不说话了。

      苏妩见他挤牙膏似的半天说不到重点,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和意识不清醒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只能放软了声音,像哄小朋友一样继续问:“我在,怎么了?”

      孙策抽了抽鼻子,一脸绝望道:“背诗……背不出来。”

      背诗?

      大半夜背什么诗?

      孙策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苏妩心里正嘀咕着呢,孙策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滚到墙那边去了。

      看着孙策的背影,苏妩在这一刻真的生出了一巴掌糊他头上的冲动。

      不过她也就在脑子里这么想想,下一刻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轻轻抚了抚孙策的背,温声细语道:“怎么突然说起背诗的事了?”

      孙策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久才幽幽地道:“阿妩你说……成婚的时候要对诗的。”

      苏妩竟无言以对。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居然当真了么!

      所以孙策刚刚那么唉声叹气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苏妩一阵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跟你说笑的,不用背什么诗,好了,快睡觉吧。”

      她帮孙策把被子盖好了,听那边没动静了,就又侧着头阖眼睡了,不过她还未沉入梦乡,忽然觉察到有什么动静,睁开眼一看,孙策正睁圆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给我好好睡觉啊!

      孙策默默地望着她,哀怨地道:“背诗……背不出来。”

      你对背诗到底有多大的执念!

      苏妩被孙策哀怨的眼神盯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见他不依不饶地望着自己,实在不忍心随便糊弄他,只能忍住睡意,先搞定这位小祖宗:“好吧……陪你背诗。”

      孙策眼睛嗖的一亮,蹭到苏妩边上,连声音都欢快了两个调:“今夕何夕!”

      “嗯?”苏妩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得大概是晚上婚宴上那位客人念得《绸缪》。

      想到此时的情形,苏妩也不禁感叹,这首诗实在是十分应景了。

      她想想当初同孙策讲《左传》时的情景,不由笑着捏了捏孙策的脸:“好吧……那就讲这首《绸缪》吧。”

      见孙策点了点脑袋,她将这诗念了一遍,微微一笑道:“这首诗出于《诗经》中的《唐风》,大约是当时贺新婚时的唱的……周时娶妻之礼在黄昏举行,所以需要燃薪照明,三星在天,是高挂中天之象,三星在隅,是偏移一隅之象,三星在户,是西垂天边之象,由‘在天’到‘在户’,时间推移,便是由黄昏至夜深了。”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意思倒不难懂——今夜到底是什么时候,竟然见到了这样出色的人物。‘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便是调笑的话了,‘子’便是‘你’,这是在问这对小夫妻,见到了心爱之人,要将他怎样才好呢?”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孙策低低地将这句念了一遍,却是忽然胳膊一身,将苏妩环在了怀中。

      他将脑袋埋在苏妩肩上,来回蹭了蹭,浅浅的鼻息一个劲往她脖子上喷,苏妩被他八爪鱼似的缠得紧紧的,拽着他的后领想把他拉开一点,没想到这一拉孙策倒更来劲了,死死将苏妩揽在怀里,一点也不肯放松。

      苏妩忍不住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不过她究竟下不了狠口,孙策哼哼两声,仍旧一动不动,苏妩手脚都被他缠住,眼瞅着挣脱不了,也只能苦中作乐,想着至少他不再缠着自己背诗了。

      折腾了半天,苏妩总算是得空可以睡了,她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孙策的肩膀睡着了。

      ——

      孙策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左臂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嘶”得抽了口气,迷迷瞪瞪地想要抬起胳膊活动一下,抽了几次,胳膊却像是压了座山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甩了甩头,视线慢慢清楚,低头一看,见苏妩素白的脸正枕在自己肩上,顿时蹭的一下被吓醒了。

      他深呼吸一次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右手轻轻将苏妩的头枕着试图将她放到枕头上,不过他刚刚往外边推了一小下,苏妩就跟水鸟一样一个猛子又把头扎到孙策的怀里了。

      孙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准备把压在苏妩身下的左胳膊先抽出来,不过他生怕吵醒了苏妩,只敢一点点往外拔,拔了半天也不见什么成效,只能一头冷汗浑身僵硬地伸直了胳膊,以示清白。

      他闭上眼睛,不过胸口上压着个脑袋,他怎么着也没法装作不存在,只能重新睁开了眼睛。

      不过他们昨天怎么就睡着一张床了?

      孙策努力回忆前一夜的事情:他看着那对新人被送入了洞房,喝了点酒……后面的就想不起来了。

      难道是苏妩主动要跟他住在一起么?

      孙策有些脸热,却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前日那是露宿在外,不得已才住在一个帐子,可寄宿在人家家里还这样住在一起,难道不会让人误会么?

      他想入非非,竟没注意到苏妩什么时候醒了,苏妩看着他一大早就瞪着眼睛发傻,一副精神过头的样子,想到自己昨天被折腾了半夜,忍不住头一样Duang的一下撞到了孙策的下巴上。

      孙策一声闷哼,下巴酸痛得几乎掉下泪来,见苏妩黑着脸瞪着自己,心中大感不妙,弱弱道:“阿妩,你醒了啊……”

      他揉了揉下巴,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做下了怎样的恶行,有些不解地道:“说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少年,算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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