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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少年,算命伐 ...

  •   孙策乍然吃痛,低头瞧见苏妩鸦翅似长而微卷的睫毛,心下一片酥软,那唇上的痛意似也慢慢减轻,如同一片带露水的花在唇边轻轻拂过,连那香气都软得让人心动。

      他脸上滚烫,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直到苏妩从他面前退开,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太傻,他想说些什么,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头,见苏妩一声不吭竟是朝河边走了过去,不觉睁大了眼睛,赶紧追在了后边。

      见苏妩挨着河边坐下,孙策犹豫一下,也紧贴着她坐了,待要提起方才的事,见她托着腮望着湖面,唇边含笑,一时又不想打破这分宁静,他这边正愁肠百转,苏妩却是突然带着笑意问他:“还记得当初你打秣陵时候的事么?”

      孙策被她问得一怔,但下一刻也跟着她的话回忆起旧时的情景,不由也笑了起来,有些赧然地道:“那时是我太心高气傲,满以为大局已定,没想到吃了个暗亏,幸好当时你在,不然若我真重伤不起,主将不在,真不知那一仗要耗多少力气……”

      苏妩见他这时候竟一脸认真地总结起当年经验教训,也不禁被他的呆气逗笑了:“看来当时的事情你倒还记得很清楚——那当时我替你念得《左氏春秋》你应当也不会忘了?‘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孙策不等她继续,就急急念出了下句,苏妩见他总算不再冒傻气,嫣然一笑,朝着他伸出手,“诗接得不错,那我的梅子呢?”

      孙策被她问得愣住,回想她当时讲解的这首诗的诗义——“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 若说这歌谣的意思苏妩分明也有意于他,可她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骤然间却也无法做到,难不成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么?孙策一时恼恨自己莽撞,不该这么草率地向苏妩表白心意;一时又恨自己不学无术,不能猜透她心中所想,他环顾四野,目之所及唯有水波茫茫,哪里见得着什么梅子,一时嘴里发苦,心中竟少有的生出了一丝惶然。

      见苏妩似乎有要说话的意思,孙策猛地跳起来,先一步打断了她,生怕她一开口便要拒绝自己:“我去旁边找找!”

      苏妩本想叫住他,结果他兔子一般跳起来就跑没影了,叫她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孙策跑出好长一段才渐渐放慢了速度,这本是梦中场景,周遭景物俱如镜花水月一般,不过是些闲花野草,又何处寻什么梅子,他越走越觉得无望,又无颜回去见苏妩,一时踌躇不已。

      他正左右为难,旁边忽然传来咴儿咴儿的欢叫,他心里一动,却原来是他的爱马跟着他跑了出来,他灵光一闪,摸着爱马的头温言软语道:“好马儿,你知道这里哪里有梅子吗?能不能带我过去?”

      小红马打了个响鼻,温顺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却是没有动弹。

      孙策见马儿毫无反应,不由大失所望,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法子,在原地踱步不止。

      小红马温驯地甩着尾巴,一下下地喷着响鼻,孙策长吁短叹,心不在焉地拍着它的脑袋,小红马被他拍得烦了,甩了甩头将孙策的手顶开了,孙策见连马都这么不让自己省心,心情更加哀怨,干脆也不去管它,可他真的不管了这小红马又闹起了脾气,绕着他转个不停,孙策被它闹个没完,只能顺着它的毛捋,捋着捋着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被染得红彤彤一片,这才想起这红马汗出如血,刚刚它闹得厉害,怕是没少出汗。

      孙策虽然没什么洁癖,但手上染得血一般的红瞧着也不很舒服,他叹一口气,正准备回去向苏妩坦诚自己一无所获的事实,忽然间脑袋里一根弦嗡的震了一下,隐隐给了他一丝灵感。

      “红色,红色……梅子不也是红的吗?”孙策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瞧,一会瞧瞧手,一会又瞧瞧自己的小红马,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猛地一拍手,牵着小红马就往回走。

      他远远地就瞧见苏妩站在水边,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小红马颇有灵性,也跟着他一起哒哒地跑,一溜烟就走到了苏妩跟前,见苏妩面上瞧不出有什么不同,孙策偷偷缓了口气,将缚在马颈上的缰绳递到了苏妩手边:“这是我的马……梅子,我把它送给你,好么?”

      苏妩先是一怔,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饶是她也没想到孙策竟然有这份急智,她本来不过是想逗一逗他,没指望他真能拿什么梅子来,不过他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她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见孙策迟迟不回,她还真有几分担心他突然犯起倔来,找不到就不肯回来,没想到他不但回来了,还真给她带了个“梅子”来,虽然此梅子非彼梅子,不过他这份心意,总是叫人欢喜的。

      她噙着笑将绳子接过,道了声“好”,孙策面上一喜,又眼巴巴望着她:“那……它的主人呢?”

      见苏妩微微偏过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孙策心里又不自觉提紧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笑生双靥,那本就娇美的脸染了笑意,更如春日海棠一般教人心生喜爱:“……也收下了。”

      孙策眨了眨眼睛,见她左手牵着绳子,右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心头一阵狂喜袭来,他再不多想,与她十指相交,另一只手将她揽在了怀里。苏妩不知道被他哪里磕到,低低叫了一声,孙策眉头一紧,赶紧退开一步想要查探一下情况,苏妩见他面上紧张,心里一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倒是孙策面上不见喜色,反倒是有几分尴尬。

      他不着痕迹地在苏妩肩头拂了两下,越拂脸色越是不对,苏妩见他面色古怪,
      心里正有些奇怪,却听他吞吞吐吐道:“阿妩……我做错了一件事,你、你不要生气。”

      苏妩见他面带羞愧之色,不由更是疑惑不已,原本的欢喜之意也似笼上了一层轻云,叫她的笑容也淡去了不少,孙策见她面色有变,更加心虚,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轻声道:“刚刚……刚刚我抹到了小红,不,梅子身上的汗。”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在小红马身上摸了一把,朝着苏妩亮了亮,果不其然又见了红,接下来的话他说得越发吞吞吐吐:“然后方才,方才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肩膀……”

      苏妩仿佛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低头朝自己肩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团,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孙策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一下一下瞅着自己,竟少见地生出了一丝无奈。这个时候她想到的竟是幸好她没有一时冲动骑上去,她穿的可是白衣白裤,要是染了红那可就太尴尬了。

      见苏妩不说话了,孙策心里更是发虚,蔫蔫低着头道:“我去洗手……”

      苏妩见他这模样再大的火气也都熄了,何况她本就不怎么生气,她拉着孙策一起走到水边将手洗净了,想起自己方才的脑洞,饶有兴趣地问道:“伯符你平时骑着这马,它的汗不会染到衣服上么?”

      孙策见她并没有生气,面上重又轻松起来,笑道:“我平时穿得都是红色或者黑色的衣服,染上了也瞧不出来的。”

      苏妩:“……”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伯符。

      苏妩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有种孙策随时都在大姨夫的错觉。

      想到此处,她不由态度坚定地表示:“梅子就留给我吧,你重新挑一匹普通一些的,不要流汗跟流血似的,瞧着怪不吉利。”

      孙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经此一事,对苏妩的话却是深以为然,不由真情实感地点了点头,苏妩见他乖巧,忍不住笑吟吟又在他脸上啾了一口。

      孙策被她一亲,晕晕乎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脸红彤彤的,又蒙着头把手往水里泡,搅得水花四溅,苏妩见他这幅模样更觉他心思纯净可爱,忍不住就想打趣他:“伯符,你心悦我么?”

      孙策不想她问得如此直白,面上微窘,却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低声却也清晰地道:“那你之前说得……房中术,也不要跟别人练,好不好?”

      苏妩只能瞧见他侧脸,但听他声音,却也能想到他此时羞窘又认真的模样,心下蓦的软成了一片,她原先那些嬉闹的心思如同潮水般退去,她便也含着笑,认认真真、低声地回复他:“好呀。”

      她刚一说完,脸上也有点发烫,心里不由暗暗地想到自己定然是被孙策这个小傻瓜给传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少年,算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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