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第一章
天空灰沉沉的，云层像铅块般沉重，仿佛随时都会从天上掉下来，闷闷的雷声从云层深处隐隐传来。不久，雨滴和闪电一同，从云里落到地上，炸雷随即而至，让人心惊肉跳。
豪宅之内，一位青衫男子正半靠在靠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窗外发呆。一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着儒衫，一个身着锦袍。锦袍人对这儒衫人说到：
“大夫，我弟弟的身体现在如何？”
“上官公子，最近小公子的病已经逐渐稳定，不过令弟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病带胎中，又经历一番生死折磨，长期静养才为养身之道。”大夫文绉绉的说了一大通，躺在躺椅上的男子依旧望着窗外发呆，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而立在一边的锦袍人听了大夫的言语，则微微蹙起眉头，眼中多了些许疼爱。
上官澜，从小就体弱多病，一直像大家闺秀一般养在深宅大院里，这对于一个正当年华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一种桎梏。五年前的一场变故，差点让他送了命，经过这些年的调养，才渐渐好转，却始终虚弱，脾气却是俞发乖张。白天总是望着窗外发呆，就像笼中的鸟儿，总是望着笼外的蓝天白云，到了夜晚便早早入睡，并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并且因为有人半夜擅自进院，被上官澜发疯似得破骂。上官府中众人皆纷纷议论，上官家小公子，长年累月的生病，现在更是连脑子也病坏了，可惜了那一幅好皮囊。从此，只要上官澜房中的灯一熄灭，就没有人再靠近这个别院。
“小澜，你休息吧，一会儿熬好药给你送来。”说话的正是锦袍人——上官澜的大哥，上官洪。
锦袍公子和大夫都出去了，房间里的人也退得干净，靠椅上的青衫男子仍旧是望着窗外，直到看见一只猫。
一只猫，琥珀般的眼睛，毛色不纯，白毛间夹着黄黑，毛被雨水淋得一绺一绺的竖在身上，走起路来虽然一瘸一拐，但是依然透着股高贵气。
上官澜眼神闪了闪，离开靠椅，走到长廊上，拎起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猫，用手捏了捏那只蜷曲的腿，手中的猫‘喵——’一声惨叫，凭空挥舞着前爪，愤愤地瞪着上官澜。
“一只被遗弃的脏猫，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不想我救你了？”上官澜的声音竟然不是想象中的虚弱无力，正常一如活力充沛的少年。
上官澜吩咐下人，打来一盆热水，众人看见上官澜手中的猫，不由得为那只猫默哀了一下。挥退下人后上官澜将猫洗干净，这才发现，原来是只白猫，黑黄色的只是泥水。小小的，瘦瘦的，一点都不像每天在墙头上叫春的那只虎斑肥猫。
“这么一看，顺眼多了。”上官澜一边对着猫说，一边拿着毛巾，看似粗鲁实际上很轻柔地擦着猫毛。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让这只猫忘记了受伤的腿，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其实这是上官澜在洗澡水里加了一点宁神露，小猫这才昏昏欲睡。
上官澜把猫放在桌上，两手轻轻摸上那条受伤的腿，一拉，一凑。动作娴熟利落。又一声“喵——”从刚刚昏睡中的猫嘴中叫出，不那么惨，只是变得凄厉。本来快要睡着的猫，这下彻底醒了，用前肢撑起上半身，强梗着脖子，一丝也不放松地瞪着上官澜，眼睛都红了。
“别瞪我。我这是在治你，难道你想就这么拖着一条腿一辈子？瘸了，就没人要咯。”上官澜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剪刀，咔嚓嚓就把腿上受伤处的毛剪了，然后涂上一层黑色的药膏，拍着猫的脑袋说：“好了，小伤，卧床三天即可。”
说完就抱起猫，躺回靠椅，叹口气，说道：“日行一善，今天已经行此一善，晚上可以偷懒了，原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这么好。”
“你个小兔崽子，想偷懒？想都别想。”
上官澜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一点也不惊奇，摸着半干的猫毛，优哉地说：“师傅，您来啦。”
虽然用了敬语，但是语气中却无半分敬畏，更像多年的老朋友。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从窗户里跳进来，说话声音响得根本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臭小子，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傅啊？”口中说着，手里也不闲，把上官澜的胳膊拉过来，搭上两根指头，边把脉，边摸着长长的白胡须，口中还絮絮叨叨得念着，“嗯——最近身体还不错，吃了不少好东西。”
“师傅，每次您都是跳窗户，下次能不能走门啊？这窗户纸都快要给你捅破了。”
“啪——”老者一巴掌拍到上官澜头上，眼睛瞪得圆不溜湫。
“哎哟——”上官澜捂着脑袋哀怨得看着老者，眼睛里却充满了笑意。
“几个月不见，多了只猫哟。”老者看着蜷在上官澜腿上的猫，吸着鼻子，一路闻到猫腿涂了黑药膏的地方，“还用了我独家秘方的黑药膏，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份爱心呐。”
“正因为是猫，是人我还不一定救呢。”
“人就这么让你瞧不起？”
“我可没那么说，这是师傅你说的。”
“嗬——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看掌。”
老者掌风凌厉，刮得人脸都生疼，然而上官澜却坐在那里比泰山还要稳当，一脸不在乎，仿佛笃定老者一定不会伤到他一般，嘴角还挂着懒洋洋的笑。
果然，掌贴着上官澜的脸停住，老者的功力深不可测，如此收发自如，绝非泛泛之辈。手掌往上抬，照着上官澜的脑袋又是一巴掌。终于把上官澜面具般的笑脸打碎了，一双眼睛泫然欲泣。
“师傅——”上官澜哀号一声，“都给你打笨了。”
“让你跟着我学武，你偏不学，这么好的资质浪费了，浪费了啊，可惜可惜。”
“我不是跟您学医了吗？这也是需要聪明才智的。像我这样的妙手神医，在江湖上除了您老，也就再没谁比我厉害了吧。”手捋着猫脑袋上的毛，猫咪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嗯——这话虽然不谦虚，不过倒是大实话。既然这样……还不赶快出去？太阳下山啦！”
“今天已经行一善了，可以不用出去了吧。”上官澜向偎在怀里的猫虏了虏嘴。
“没商量，快滚出去。”
“知道啦，知道啦。”
上官澜将怀里的猫放在软榻上，还找来一条羊毛薄毯给猫搭上，这才离开，轻巧地翻过墙头。
虽说上官澜没有练武功，但是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他还是跟着师傅修习了一些吐纳基本功夫。因此，翻翻墙头基本没什么问题。
上官澜，江湖游医，人称风流夜神医。每天只医一人，而且只医奇难杂症，病入膏肓的人。要联络到他，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因为他出没的地方只在瑶湖之上众多画舫之中，泛舟瑶湖，香风薰柳，手握一把白面玉骨折扇，扇把下吊着对玉玲珑，拇指盖大小，白玉镂雕的两个空心小球，每个镂空小球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黑晶石，精巧别致，天下仅此一对。
至于为什么会有‘风流’一称呢？自然是因为上官澜不管走在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珠玉般的脸上的一双大眼，黑漆漆亮晶晶，灿若星辰，薄薄的唇粉嫩嫩水润润，让人好想一口咬上去，尤其他身段风流，小腰一扭，多少人都要倒吸口凉气。幸而他不随便行走，基本只在夜间走，时间，地点都很稳定，因此他尤其在众烟花女子和一些夜猫子中声名大噪。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只能闻其名，不得见其人，当然更没有人知道，这位闻名江湖的风流夜神医就是当朝宰相的二公子。
当然，找上他医治的病人也是有钱有势有关系的人，毕竟能雇一艘画舫的满瑶湖找人的人都是有钱人。最甚至，有一位王爷找上过他，至于是不是医病，暂且不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