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本愿》安生瑾莫桑

2、第2章 情窦初开

　　画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座人体石膏像，十几个学生围坐着，手中的画笔上下滑动，耳边都是沙沙的作画声，我边看着石膏像边机械式地一笔一画，快速画出线条让我一时之间产生了错觉，似乎整个身体不属于自己。
　　“宇晨，画画时要专心致志，你看这里的线条都画歪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像是灌输了机油一样打起了精神，一只白嫩的手带动着我的手勾画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充溢了我的鼻子，一瞬间心跳得厉害。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阴影要描深一些。”
　　我很听话地点着头，她松开手拍了拍我肩膀，然后走到右边学生的一旁观摩，我小心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压抑着激动咽了咽口水，听着她时不时的温柔低语，更是卯足了精神继续作画。
　　她是这个画室的老师，叫程雨柔，人如其名她真的很温柔，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温暖的笑容，就没见她发过脾气高声说过话，画室的学生都很喜欢她，她就想是个大姐姐一样耐心地辅导我们，天气寒冷她每天都会用保温箱带着热牛奶到画室来给我们喝，偶尔还会带过来面包三明治，有很多学生高考毕业后还会回画室看望她，这跟她的性格有莫大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就很贪念她的一言一语，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都可以陶醉很久，二十四岁的她身上充满了成熟女人的吸引力，这是学校那些小女生没有的魅力，她如同天使一般照耀着我的双眼，我渴望被她温暖被她拥抱，这样的冲动与日俱增。
　　说白了我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程雨柔有男朋友的，好几次看见那个男人在画室外等她下班，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一脸疲倦但是看到程雨柔走出来立即容光焕发，而程雨柔看着男人的眼神，温柔得一塌糊涂，我心里酸酸的，好希望她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还会想，那个男人什么样的工作？他赚多少钱？他能给程雨柔安定的生活吗？
　　想到最后我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赚了钱说不定可以让程雨柔心仪我。
　　——我总是这么单纯无知。
　　画室的四面墙挂了很多画，程雨柔说是在这里上过课的学生留下的，还有些是后来送过来的，我却注意到有一幅画特别格格不入，那是一副模糊的男人的侧面画，不知道是刻意画得这么神秘，还是无从下笔，总之这幅画倒成为学生中欣赏度很高的抽象派作品。
　　可我总觉得那幅画里有故事，那个男人的轮廓很眼熟。
　　下课时间到了，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我故意慢腾腾地收拾话剧，悄悄地朝程雨柔那边瞟，她正认真地拖地打扫卫生，我看着画室里就我和她了，心里很紧张想难得的独处机会应该聊些什么，手一哆嗦画盒哗啦一下掉到地上，里面的颜料瓶咕噜噜地四处滚开。
　　听到动静程雨柔抬起头望向这边，放下拖把走了过来帮我收拾，我已经紧张得头顶都冒热气了，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你总是这么冒失。”她抿嘴一笑，我心都化开了。
　　“我就是太笨了……”我不敢再抬头看她。
　　“你不笨，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程雨柔把颜料瓶整齐地放好在盒子里，“只是你缺少了一个成为画家最关键的基础。”
　　“是，是什么？”我有些期许地看着她。
　　“你的感情。”
　　“啊？”我有些无法理解这四个字。
　　见我很木讷的表情，她又抿嘴一笑继续说道：“我们都说无论做什么都要用心去感悟，每一件事每一样东西都有它们特有的情怀，就像你画一幅画，动笔之前你要想清楚你要画什么，你想表达什么，而你又如何让观画的人理解你的感情。”
　　我半知半解地挠挠头。
　　她靠过来轻轻地拍拍我的头：“也许现在你不会明白，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或者是说挫败、坎坷，胜利或者喜悦之后，你得每一次下笔都是内心情感的寄托。”
　　我转换为半信半疑。
　　我离开画室的时候，看见程雨柔站在那副画面前，她的背影显得格外柔弱，我终于下定决心，想保护这个女人。
　　下楼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迎面上楼，擦肩而过的时候问道了一股浓浓的酒味，我停下脚步迟疑地看着男人消失在转角，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片刻的寂静之后又传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桌椅在摇晃、
　　我真的不知道楼上画室里发生了什么，想到刚才男人身上的酒味，第一反应是不是他在欺负程雨柔，保护心的驱使让我不假思索抬脚就往楼上跑去，道了画室外正准备开门，手却停在半空就僵住了
　　我听见里面传出桌子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还有男人女人暧昧的喘息，这个时间点这层楼的其他辅导室早就下课关门了，所以这样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我隐约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大冬天的全身就像是浇了盆冷水，哆嗦着抽回了收，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后退，下楼的时候还僵硬地差点摔了跤，直到走出写字楼，看着唯一亮着灯光的画室，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更多的竟然还有嫉妒。
　　就算她有男朋友，就算他们有肌肤之亲，就算……就算是这样，程雨柔在我心里还是一个洁白无瑕的天使，是我自己没本事还不能给她承诺给她幸福，可是为什么？即便是这样，为什么是那样一个满身酒味的男人得到了她？
　　我身体抽空了一般拖拉着步子走着，两眼呆滞地看着周围的景象由明亮到昏暗，直到看到那个贩卖机，广告灯光竟然如此刺眼，一股无名的怒火一涌而上，我双眼模糊着卯足了力气朝贩卖机狠狠地踢了一脚。
　　又继续踢了二脚，似乎是稍微解了气，整个人又虚脱了般贴着墙滑坐到地上，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砸。
　　我不止一次地坚信自己有一天能功成名就，坚信我可以让心爱的女人过上安定的生活，可这些毕竟只是臆想，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我只会傻兮兮地做白日梦，在现实面前我只会感到羞耻和挫败，我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
　　脚步声由远至近，在我面前止住，我懒得抬头去看是谁，或许在自己看来，现在的窘态根本不想去遮掩。
　　“喂，你怎么了？”
　　竟然是熟悉的声音，我缓缓抬起头，借着旁边贩卖机的灯光，果真是那张画着浓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