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九重焰烈毕方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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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好吧？”
商晓的手指停在发送按钮上面，纠结了片刻，还是按了下去。
不一会儿，微信群上就弹出了林涵的回复：“没事呀，商晓你嘴贱咋了( ⊙o⊙)?”
“对呀，”现在回复的是张瑞，“一大早就这么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
商晓顿了顿继续打字道：“这不今天就走了么，想你们。”
“呦，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此消息来自媛儿。
“滚！”商晓发出去一个感叹号然后将手机撂倒一边。
她松了口气，想到：看来楚昱说得没错，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手机屏幕上的信号灯不住地闪动，商晓扫了一眼聊天记录，都是些轻松地话题。没人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和死亡擦肩而过。
或许，就此和他们撇清关系是对朋友们最好的选择，商晓突然想。
但她下一刻又忍不住死死地抱住手机。
她真的舍不得。
这时，咚地一声从身后传来，商晓回过头见书本整整齐齐地落在地上的行李箱中。
身后夕烨懒洋洋地放下手臂，屈尊就贵地问她：“还要装什么？”
“装什么装，会搬运术了不起啊。”商晓站在桌前，没精打采地将电脑数据线塞进背包，自打遇到楚昱那日后她再也没能使出第二个法术。
她也咨询过夕烨，可后者只说让她自己领悟，还说什么“法术源自本心，咒语也不过是前人用惯了的”。
“唉……那什么基础咒语，一点也不基础！”她忍不住愤愤道。
“坏了，”她猛然捂住嘴，惊慌失措地问夕烨，“我不会一辈子都只会紫气咒一个吧？”
“不会不会。”夕烨对这种祥林嫂一样的行为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真的么？”商晓抬起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望向夕烨，那样子就仿佛虔诚的教徒向救世主祈祷。
于是，他忍不住伸出手，优雅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真的，我会保佑你的。”
“啪”——
“你竟然敢把我扇开！”夕烨抱着胳膊控诉。
“一只妖怪还妄想装神祇，不怕遭天谴啊？”商晓两手插兜，斜着眼看他。
夕烨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换上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什么妖怪，真难听，我这叫灵族。”
“灵族，可算扯着鸡毛当令箭了。”商晓扯出他压住的衣服，把他往一边扇，“去去，那边去。”
夕烨嘤嘤嘤地满床打滚，“没用了就赶人家走，陈世美负心汉！”
“陈世美负心汉不是这么用的，还有你再说人家两个字，就被怪我怀疑你性别。”商晓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抄过一个抱枕就朝他砸去。
夕烨笑嘻嘻地抓住抱枕，塞到脖子底下垫着。
商晓收拾东西，他就盯着天花板发呆。盯着盯着，他突然响起一件事来，“商晓，我昨晚好像做了你们人类口中的梦。”
“梦？”商晓一愣，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记得夕烨说过灵族不会做梦。
“是啊，”他拖着抱枕蹭了过来，“我梦见自己被一只豹子模样的东西暗算。”
“暗算？”商晓不由捂住嘴巴，眼睛睁得老大，“等等，你失忆不会……”
夕烨点了点头，“有可能。”
商晓愣了好久，然后她掀起床罩往里面一钻，蜷成团不动了。
“你怎么了？”夕烨被她吓了一跳。
商晓木然地说道：“不要管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女子。”
……
商晓一边叹气一边往行李箱中放叠好的衣服。黑猫多多看到了她的动作竟突然扑了上去。
夕烨被吓了一跳，惊呼道：“它这是要干什么？！”
商晓无奈地躲避着来自黑猫的攻击，“他只是不想让我走。”
“不想让你走？”夕烨喃喃地重复。
“是啊，每年我临走那天他都是这个样子。”黑猫在商晓的脚边蹭来蹭去。
“我走了便没人陪他了。”商晓抱起黑猫，用下巴蹭了蹭它耳边的绒毛，“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接着，她又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
“多多，”她轻点黑猫的鼻子，“我走后你要乖，不准欺负妈妈。”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咔咔声。
“阿姨从超市回来了！”夕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使劲推了推商晓，“快去接吃的。”
“没你的份。”商晓冲夕烨做了个鬼脸。她跑到门口，果然见母亲大包小包拎了一堆。
她边接过东西边嗔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这不是你要走了么，”商母举起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摇了摇说道，“快拿个盆出来，咱们中午做清蒸鲈鱼。”
“那个水产市场好远的……”
“没事，你喜欢吃就行。哦对了，”她把一个小一点的袋子塞到商晓手中，“醪糟你先放冰箱。”
“好，”商晓应了一声，一转头却差点撞上夕烨。“夕……”她的理智迅速回笼，烨字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怎么了？”商母疑惑地问。
死夕烨你搞什么幺蛾子，商晓惨兮兮地回头，“我……”
嗯？她一愣，自家母亲怎么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夕烨。难道……她赶快又转过脑袋。
夕烨嘴巴正一张一合，商晓仔细地辨认了半天。障眼法？她小声读道，立马看向母亲。果然商母脑门上粘着一片小拇指甲盖大小的叶子，那叶子通体碧绿，贴在眉间就如同古代仕女的花钿。
这时夕烨凑到商晓耳边说：“现在有我的份了吧。”
“想得美？”商晓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砰地一声拉开冰箱门。
这顿午饭商母吃得极其纳闷，先不说商晓饭前那些怪异的举动，就是她吃饭时眼神频频拐向空气里，都让她觉得自家女儿今天不太正常。
“阿晓你干嘛总朝那边瞅？”商母忍不住问。
商晓连忙挤出个笑容，“那边有几只小飞虫。”说着她一个巴掌就呼扇过去。巴掌擦过夕烨的面庞，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酒足饭饱，夕烨像黑猫多多一样慵懒地蜷在沙发上。商晓和她母亲还在收拾东西，商母将一件件东西塞进包里，商晓又一件件地扔了出来。
“我不带牛奶，沉死了！”商晓说。
商母掂了掂包裹，犹豫道：“好歹少带几盒。”
商晓把头摇成个拨浪鼓，”不要不要，学校里都有。”
“省得你买了不是。”
“那只带三盒，”商晓讨价还价，“水果什么的就不带了。”
“把提子拎上，耐放而且你在车上还能吃。”
“吃什么啊，一晚上就到了。”
母女俩的争论看来一时半会是停止不了了，夕烨听着听着忽然起了坏心眼。只见他支起身子，一双眼紧紧盯着商母的动作。商母正好将包裹从桌子上提起，夕烨看到后悄悄地咧开一个笑容，同时食指抬了抬。
顿时商母觉得手上一轻，然后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包裹又和原来一般重了，险些抻得她弯下腰去。
“怪了？”她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自己忙乱中竟然产生了幻觉？
商晓倒是心知肚明，她恶狠狠冲夕烨比了比拳头。
夕烨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时间便在这样的争论中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流逝。上一刻商晓还在給夕烨使眼色，这一刻她却已经站到了火车站的检票口处。
车站满满的全都是人，商晓踮起脚徒劳地在人群里寻找。家人已经看不到了，她象征性的挥了挥手，上扬的唇角缓缓落了下来。
大一大二时，对于大学的新奇和期待冲淡了不舍，直到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一句话：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行李箱擦过水磨石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商晓拖着行李箱在人群中随波逐流，身边的人看上去都是同一个表情，漠然而疲惫。
“要是我会瞬移就好了。”她扶着自动扶梯的扶手对夕烨说，“我就可以随时回家。”
“瞬移还不简单，我……”
“你什么？”商晓没好气地问他。
夕烨摸了摸后脑勺，“我想起来就带你回家。”
“那好啊。”
尖锐的汽笛声从夜幕里传出，猛烈的气流扑面而来，随之便是哐当哐当金属撞击的响动。狭窄的站台上，奔跑的人们立刻停下脚步，有意无意地朝列车驶来的方向探长了脖子。
商晓乘坐的列车已经停靠在站台边，她摸出口袋里的车票，对着昏黄的灯光看了看，这才慢吞吞地往自己车厢的方向走去。
车厢里又闷又热，空调似乎还没有开始工作。商晓将一盆开着火红色花朵的植物放在两卧铺间的桌子上，回头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已经被夕烨塞到了卧铺床底下。
她靠在下铺的枕头上，小声地对夕烨说：“我的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跳个不行。”
“怕什么。”夕烨伸出两个手指在她面前一晃，“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十张八张我都能给你弄出来。”
商晓抽过他手里的“车票”，弹了一弹夸赞道：“倒还真能以假乱真。”自从密室逃脱后，夕烨的木系法术越使越好，真不愧是五行属木。
夕烨昂着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恍惚间商晓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翘上天际的尾巴。她越看越觉得手痒，暗中盘算着要不要再送他两个熊猫眼。
这时，车厢微震，舒缓优美的钢琴曲从喇叭里流出。商晓望向窗外，景物果然正在缓缓地后退。
黑蓝的夜色里，火车站的灯光愈显晦暗。列车越行越快，车站上的一切都被它抛在身后。商晓沿着火车行驶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混沌，列车似乎正在驶向一个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九重焰烈毕方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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