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笑那时年少》楚虐欢

6、【六】只笑那时年少

　　回到家时，已经有了倦意。我换了拖鞋，懒懒地趴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地掬起我脸庞的发，将它们别至耳后，“今天玩儿的怎么样？”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如当年那句“我带你去好了。”我慢慢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打了个呵欠，“还好吧，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真该让你见见王丽丽那可笑的样子。”我想笑来着，奈何笑不出来了。又不知为何，眼泪自己流了出来。他见我哭了，并未拥我入怀，而是从我怀里取了手绢，帮我拭去脸颊的泪水。“哭什么？受委屈了？”我摇头。“哪儿不舒服？”我再摇头。“到底怎么了？”我又摇了摇头。固执地钻进他的怀里，他愣了愣，倏尔拍拍我的背，“杏儿，你知道么，你的泪水会让我也想哭。”我听出他语调里的颤抖，想看看他，可他这次却把我紧紧抱住，“杏儿，该放下了。”我“嗯”了一声，又狠狠点了点头。是啊，有些事情早该放下了，不然又为何要嫁给他。
　　哭了许久，听见肚子的叫声，他揉了揉后脑，脸色微微红了起来，“急着赶回来，没吃午饭。”我破涕为笑，离了他的怀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重上了妆，和他出门了。
　　这家餐馆的老板和我是老乡。“老板，小鸡炖蘑菇，尖椒炒豆皮，额，再来俩土豆。”我边点菜边拉了椅子。土豆是指东北人家做的烀土豆。土豆本身就面，再加上点儿咸膻味儿,哎，美味啊！老板应了句“好”就进了后厨。
　　“杏儿，点这么多，吃得完么？”他从旁边的椅子拿了辣酱，北方人好这口儿。“吃不完咱俩打包带走。”我眼珠一转，“还是，你没带够钱？”他用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你老公什么时候让你饿肚子了？”我嘿嘿一笑，“开个玩笑，知道你不会饿着我的。”
　　不久饭菜就上齐了，还有老板自制的咸菜。我吃的甭提有多高兴了——约摸着是之前哭累了，生物课不是说，哭是什么新陈代谢么。哭累了，自然要多吃些。相比我的吃相，他斯文多了。只是吃几口就看我一眼，然后就笑了，笑得莫名其妙。两个酒窝各占半边，竟然有些可爱。
　　吃好了，我一如既往地拿出手绢擦嘴。老板过来收拾碗筷，“小林啊，总见你用这手绢，这绢子上绣的是啥呀？”我把手绢摊开给他看，“是牡丹，之前划了一刀，我后补了几针，没有原来的绣工好，所以看着不像了。”老板推了推花镜，又凑近瞅瞅，“真是牡丹花呢，哎呀，林丫头手巧啊。”我笑着收了手绢，等他结完账就一起离开了。
　　无巧不成书，偏让我遇着孟临汉，就他自己。“林雯杏！”他在不远处向我挥手，躲不过也只好向他那儿走去。“你中午走的那么急，我说把白语其电话给你，你——”他的话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我身边的人，然后大笑起来，“原来你真的结婚了，哈哈，我狗拿耗子了，哈哈！”
　　孟临汉走后，我和他回了家。客厅白色的灯光投在茶几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我换了鞋，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又懒了起来。“累了？”他坐到我身边，我不睁眼睛就知道他在给我削苹果。“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早说？”我突兀的一句，他削皮的手一抖，苹果皮断了。过了好久，直到钟摆发出响声，他才开口。“我那时以为你喜欢李且飞。”我睁了眼，见他有些窘迫地别过脸，突然心情大好。我捧过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他身子一僵，水果刀摔在了地上。
　　如果说当年那个穿衬衫戴眼镜的男生惊艳了我的时光，那现在这个给我削苹果性格有些别扭的家伙便是温柔了我的岁月。
　　良久，我大笑起来，他也跟着我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因为我笑了；他问我笑什么，我想想说，“笑我们那时年少。”
　　孟临汉说得对极了，谁不想有个依靠？我再遇他时便知道自己仍是忘不掉，选择与他共度今后的时光，无疑成了我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那晚在他怀里，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王丽丽，孟临汉，李且飞，我还有他。还是那个教室，还是那些人，还是那时年少。
　　后来我们同学之间倒是经常聚，每一次都会重新回味共同走过的青春。这时间久了，什么爱恨情仇早就化成细沙从指缝漏走了，剩下的只有感慨——只笑那时年少啊！
　　碗里突然出现一块糯米糕，我一抬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眸，“是你最喜欢的那一种。”他一笑，两个酒窝对称地出现在两边。我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看你吃的，脸上也是。”他从我兜里拿了手绢，轻轻擦着。
　　我突然心血来潮，“有时间，咱俩儿解剖蚕吧！”他用食指轻刮我的鼻尖，“吃饭！”“哦。”我自讨没趣，只好低头继续吃。“周末，我带你去三中的实验室。咳，可别带着坐垫了啊！”“恩！”我用力点头，笑容漾开在嘴角，翘起了很大的弧度。
　　别多想了，我丈夫姓白，是三中的校长，仅此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