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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深夜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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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而言,祁礼吴还是相当有王爷魄力的。
在得到三天后去京城这个答案后,楚翔心中对他的评论立马变得正面起来,之前那些令人费解的事情通通抛到脑后,满脑子都是终于找到同类的激动,而且这个同类看上去屌屌的,说不定回家也指日可待!
只是想想,楚翔就躺在床上笑出声,内心的狂喜不亚于买彩票中了奖回头发现彩票弄丢终于在角落找到时的心情,当场打了两个滚。
翻来覆去终是睡不着,楚翔干脆一咕噜爬起身,走到院子里头看月亮。
虽然弄不明白穿越一说是出自物理原因还是魔法效应,但值得庆幸的是,时空转变,天地未变。
阵阵凉风吹来,楚翔一腔热情不禁也凉了几分,撤下一脸傻笑,正准备意味深长的叹口气,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小翔?”
楚翔惊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去,无奈道:“王爷,能不吓唬人吗?”
祁礼吴走近了些,笑问:“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楚翔反问:“王爷不也是一样?”
祁礼吴答道:“我是有事,正事。”
见楚翔一脸怀疑的神情,祁礼吴主动解释道:“此去京城,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必须要告知五哥西宁王,得到他的帮忙才行。但五哥凡事都爱追根溯源,我得编一个好的理由来骗骗他。”
“这么复杂……”楚翔有些心虚,喃喃道,毕竟提出一定要去京城的人就是自己。
“是啊!”祁礼吴居然不要脸的点头了,对着月光叹口气:“出门就得收拾行装,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哪有在家里来得自由快活。”
楚翔领悟道:“原来你也是宅。”
祁礼吴不解:“宅?”
楚翔言简意赅的描述道:“就是喜欢待在家里。”
祁礼吴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你说也,难不成你和我一样?”
楚翔刚要点头,却见他笑的意味深长,心底抖了个机灵,连忙道:“我和你不一样啊,我是因为我爹常年卧病在床,需要在跟前照顾,不然怎么会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末了,楚翔不忘做出失望的表情,果然祁礼吴神情微变,似是被瞒过去,轻声道:“一无所知也有一无所知的好处。”
沉默片刻,祁礼吴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说起来,这个忘了给你。”
“什么?”楚翔接过一看,是一个红绳编的小巧坠子,中心一抹翠绿十分眼熟,楚翔很快反应过来:“啊,这不是白天……不说要三天后才能取,怎么这么快?”
大概是自己切到的玉,虽然没什么繁复的花纹,楚翔还是爱不释手。
“多亏了六哥。”祁礼吴笑道。
“不得不说,有时候权利真是个好东西。”楚翔感叹一声,把坠子往腰间比划,想了想又问,“这个真的给我了?”
“嗯。”
楚翔爱不释手,对王爷更加是另眼相看,莫名又想起云舒席间的担忧,不禁问:“王爷为什么不愿意去京城?啊,我是指除了懒于出门之外,别的原因。”
楚翔说到一半不忘记解释一句,惹得祁礼吴又笑出来,慢悠悠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才狡黠地回答:“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去京城,我就告诉你这个原因。当然,我是指除了凑热闹之外,别的原因。”
“……”
楚翔没想到他会现学现卖,好不无语,但脑子却转的飞快,祁礼吴果然对他饭桌上的举动起疑心了,不过自己是穿越过来这种事说出去想必别人也不会信,半真半假的随便扯个借口,应付他就好,当下答应道:“没问题,成交。”
祁礼吴也无二话,拉着他示意坐下,当先道:“这件事本该一早告诉你,只不过陶然居这么多年来没有新人进出,一时间都忘记了,今日突然遇见六哥,我才想起来。”
楚翔听他语气认真,不由直起背脊,端坐好,细心听他说话。
祁礼吴娓娓道来:“你应该听云卷说过,我在七个兄弟中排行最小,因为我和兄长们并非一个母妃所出,兄长们是皇后亲生,而我的母妃,只是一届庶民。在祁国,曾有一次诸王争夺为皇位而被敌国趁机侵犯,所以后来便有一条看似古怪的法令——惟皇后可生子,惟长子可立位。”
楚翔暗暗惊奇,在他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中,从未听说过这样规定,争龙夺嫡的例子倒是能举出几个,但还真没有哪个朝代会为了阻止兄弟残杀而做到这一步吧?看来大祁国运昌盛也是有些原因的,对皇帝都能这么狠。
不过这么说起来,惟皇后可生子,那祁礼吴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祁礼吴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当下就解释起来:“母妃和父皇是在荣城认识,一见钟情,起初并不知父皇身份,暗结连理,而后父皇回宫,国事繁忙,再见面已是三年后,母妃早已生下我。法令之外固有人情在,所以我还是被接回了宫中。”
原来又是一个夏雨荷啊!
楚翔不禁感慨万分,这个老皇帝也太薄情,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都能给忘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带着孩子过了三年,想想都觉得凄惨。楚翔有心安慰王爷两句,但事情早已过去十几年,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疑问:“你母亲愿意回宫?”
祁礼吴摇摇头,眼睑微垂,答道:“她没有见到父皇。细枝末节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她无意间舍命救下出来游玩的皇后一行,父皇听闻后匆匆赶来,这才认出母妃,而那时,母妃已经死了,是皇后将我抚养成人。”
楚翔心底说不出的滋味,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别人的故事,却莫名心疼起来,一把抓住祁礼吴的手道:“别说了。”
这个人呐,总是笑眯眯的,一派温和,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有怎样的过去。
祁礼吴果然又是一笑:“不碍事,我那时年纪小,等长大了,心底早已经忘记母妃的模样,倒是几位兄长执着于过去。”
话说到这,已经不难明白,楚翔动动脑子也就捋清这里头的关系,祁礼吴为什么会在荣城,皇帝和其他王爷又为什么会对弟弟如此包容,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只是这个因,祁礼吴恐怕并不想要,才会躲到陶然居里面,做他的闲散王爷。
楚翔皱着眉,再一想今天自己闹着要去京城,心底越发不安了:“王爷,白天我……”
“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指责你,”祁礼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个中缘由复杂,此去京城难免会遇上几位兄长,到时候一些事情不要误解就好。”
说到底竟然还是为了他……楚翔心底一股暖流涌上,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祁礼吴反过来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又道:“我的原因已经告诉你了,你的呢?”
楚翔一愣,这次倒不是因为没想好,而是在犹豫。面对一个坦诚相待的人,他还要继续满口谎言的骗人家,实在太不厚道。
思索再三,终是开口道:“我只是想见见云卷所说的那个人,洛王门下的厉害人物。”
这个答案与祁礼吴猜测相差无几,便问道:“为何要见他?”
“我觉得他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楚翔咬咬牙,干脆道,“我确实有些来历古怪,但绝对不会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情,王爷信我吗?”
祁礼吴似乎是被他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盯着他看了片刻扑哧笑了出来,扶着额头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半天才停下来:“怎么会有人自己说自己来历古怪呀,哈哈哈!”
楚翔对他奇怪的笑点也算有所了解,此时仍旧是无言以对,自己刚刚,说的很严肃吧?
祁礼吴竭力忍住,认真回答:“我相信你。”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番笑后,这句话显然也已经没什么效力了。
楚翔无奈道:“总之我说的是真的。”
祁礼吴紧接道:“我说的也是真的呀,正因为相信你,才把你带回陶然居。”
楚翔一怔,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以祁礼吴的身份,能呆在陶然居的人,哪个不是他的心腹?最初永靖城的管家到之后的六王爷,或多或少都对他表示怀疑,来路不明却仍然能被留在陶然居,不就早已经表明了祁礼吴的态度?
楚翔眼睛有些发酸,这人真是温柔到过分,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会舍不得离开。
等等,这种微妙地心情似乎不太对啊,怎么和跟女朋友分手时候差不多?!只是穿越难不成连性向都变了,对着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居然也会动心。
楚翔浑身一个哆嗦,从石凳上一跃而起,结结巴巴道:“王、王爷,很晚了,早点休息……”
“小翔?”
“啊!我好困,先去睡了!”
楚翔故意打了一个大哈欠,一溜烟跑回房间,关上房门,立马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反省,来陶然居不过短短十天,究竟被灌了什么汤什么药,醒醒啊楚翔!你可是立志要回去的男人!在心底呐喊完毕,楚翔坚定了不少,用力拍拍脸走回床边,刚迈开脚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首先要反省的不应该是跑偏的性取向吗?为什么对此毫无自觉反倒习以为常一样的反省着要回去这件事?
是夜,向来静谧安详的陶然居,响起了一声痛心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