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外记》monique

11、第 11 章

　　一句 "怎么说变就变" 立刻引来二人不同的感伤. 紫薇想起尔康,眼眶又泛了红,德兰见她神色黯然,顿时心如刀割,明白她满心思念的还是只有那一人.

　　昨夜在永琪面前,他是多么坚决地表明,倘若尔康辜负了她,自己绝对会挺身取代他守护者的角色. 当时的言语铿铿情景历历,此刻却开始意念动摇. 望着紫薇单薄的背影,他心痛欲裂,纵使尔康伤她至此,她却依旧无法忘情于他. 多留无益,只是徒增情伤! 德兰立刻痛下了决心,定意尽早离开这个充满虚幻的宫廷,回到他所熟悉的地方,以免又得一再面对无法承受之事.

　　紫薇匆匆拭去泪水,却在回眸瞬间见到德兰落寞的神情,赫然惊觉自己只顾着伤怀,竟完全忽略了他亦是个心碎之人. 一阵感慨袭上心头,她甚至有点想要知道,如此才华洋溢又深情款款的沙场英雄,究竟是哪位佳人有幸赢得了青睐,却又可惜错过了良缘?

　　"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德兰嘴角露出笑意,轻声问道.
　　紫薇心中有着万分的感激,这两天好似水深火热,德兰总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时刻,温煦如旸平静似水般地适时出现. 垂下眼睫,她将鬓旁一绺落下的发丝顺到耳后,摇摇头再抬眼望他,刻意转了个话题: "兰二哥为何自称佳珲?"
　　"佳珲是阿玛为我取的本名,满文原意为鹰." 德兰缓缓道说: "皇上与阿玛私交甚笃,因此在得知我出生消息后,便赐名德兰二字."
　　"这二字可是出自南齐王融的诗句,德馨伊何,如兰之宣?"
　　德兰淡然未语,仅是微微笑着.
　　紫薇跟着嫣然一笑: "兰二哥果然不负皇上期许...."
　　听紫薇如此称许自己,德兰心中倒真是一阵欢喜.

　　"紫薇.... 紫薇...." 亭外不远处突然传来叫唤声,二人顺向看去,只见煙雨中出現了小燕子与金锁的身影,直向浮碧亭快步行来.
　　"小姐,你没淋到雨吧?" 金锁冲进亭内焦急地盯着紫薇全身上下瞧.
　　紫薇连忙摇头,一夜没睡显得苍白的脸庞却笑意盈盈: "我很好,所幸有兰二哥在亭里陪我聊了许久,我是一滴雨也没淋着."
　　"突然下起雨,我和小邓子一直找不着你,真是急死了! 后来金琐送了伞来,咱们便一路找到这附近...." 小燕子假装瞪了她一眼: "原来躲在浮碧亭里.... 幸好没淋着雨,否则若又病了,我可就难交待了." 话才说毕,小燕子立刻转身看向德兰,笑着说: "兰将军,又麻烦您替咱们照顾紫薇了."
　　"应该的,我常到摛藻堂来,今天也是碰巧再遇到紫薇,只是...." 德兰不解地看着小燕子: "你们与宫中的什么人有过节么?"
　　"过节?" 小燕子吃了一惊,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我和紫薇在这儿闲话家常,却发现有人躲在暗处偷听我们的对话. 那人身手不凡,来历不简单,我怀疑.... 你们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德兰皱着眉头担心地说: "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加强维护自身安全,彼此多注意点儿,特别是言行举止一定要更警醒些,别让人抓着把柄. 深宫之中危机重重.... 唉,真是教人不放心哪!"
　　"兰将军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紫薇,不让人欺负她的!" 小燕子拍着胸脯说.
　　见小燕子一副说得容易的模样,德兰心急如焚,也不知她是否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金锁欠了欠身,感激说道: "兰将军,谢谢您保护了我们小姐." 她伸手扶住紫薇: "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从昨晚到现在,不吃不歇,身体怎么受得了? 咱们快回去吧!"
　　紫薇点点头,深深地望了德兰一眼,满心希望他也能忘却伤痛: "兰二哥,今天真是谢谢你,紫薇,永铭于心...."
　　已决意向皇上提出返戍要求的德兰,胸口一紧,要说的话竟就堵在了嘴边,仅能热切地望着她,期盼她从此过得幸福美好.

　　就在一行人正踏出浮碧亭时,德兰突然喊住了她: "紫薇...."
　　紫薇停下身回过头,眼神剔透如水. 只见德兰缓缓递上才拭去身上雨水的帕子,低低缓缓地道了句: "谢谢你...."
　　二人之间迷漫着犹疑的气氛,紫薇伸手接过帕子,露出一抹淡到几乎不现却寓意深刻的微笑,略略福了身便进入金琐的伞中,悠然离去.

　　雨越下越大,德兰几乎是跌坐在石椅上,痴痴地望着紫薇逐渐消失于朦胧雨雾中的背影,肝肠寸断心碎神失. 这个立刻离宫的决定,对他来说,简直比拿把刀刺进自己的胸膛还要痛. 他再度取出珍藏于身的珐琅花饰,睹物思人,想到她的温婉贞静,品貌才德,清语凝香,诗情画意,便完全无法克制这羁脱如野驷的奔涌情思....

　　"兰将军福安!"
　　突然自沉思中惊醒,德兰立刻将发花藏回掌中,定神一看,仅是一名小太监,便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个头,就起身步出亭外.
　　"兰二爷,外头雨不小啊!" 小太监急忙冲了过来替德兰撑伞.
　　一心只想快回南三所写信给兆惠,禀告立即返戍的决定,德兰担心自己若再不割舍对紫薇的爱慕之情,恐怕会永远陷在无法自拔的感情泥淖中,接下来还会冒出多少不计后果的冲动举止,连自己都不敢预料.

　　回到漱芳斋,紫薇沉默不语,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轻啜着明月端上的人参红枣茶.
　　"小姐您终于肯喝些添补元气的茶水,这实在是太好了...." 脸上堆满笑容的金锁,拐弯抹角地试探着紫薇: "小姐.... 你和兰将军很聊得来?"
　　"兰二哥是性情中人,值得让人敬重,不是吗?" 聪明如紫薇当然了解金锁的意思.
　　"他怎么说自己是什么佳珲,他不是德兰么?" 小燕子一脸狐疑.
　　"德兰是皇阿玛所赐的,佳珲则是出生时父母起的名儿." 紫薇面无表情地回答,一旁的金琐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有干瞪眼的份.
　　小燕子点着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这回留京好久啊! 怎么兆惠大人都回去了,他还留在宫里? 而且,看起来闷闷忽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件事他似乎不大愿意向人提起...." 紫薇望向窗外,想替德兰保守臂伤的秘密.
　　"可是妳知道,对吧? 他一定对你说了!" 小燕子将脸贴近紫薇逼问.
　　紫薇定定地看着她,只回了句: "何以见得?" 之后又自顾自地捧起茶碗继续享用着热饮.
　　"他一定对你说了! 我就觉得他对你印象很好.... 甚至动了情也说不定."小燕子摇头晃脑半开玩笑地推论着.
　　"那怎么成!" 金锁紧张得大喊: "小姐,你是否曾经告诉兰将军,皇上已将你指给尔康少爷了?"
　　"不要再提起他了!" 紫薇脸一沉,将茶碗重重地放下: "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她冷冷地看着前方: "反正老佛爷也不喜欢我,晴儿与他又有一段过去,他们能继续前缘不正合了老佛爷的意? 我不要做那个破坏好事的人,我已决定退出!"
　　"小姐...." 金锁想再为尔康说些好话,却被紫薇恨恨地打断:
　　"不要再说了,谁都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紫薇抿紧嘴,眼中再度闪着泪光.

　　金锁看着这一切,心中十分笃定,德兰早已深深陷入迷情当中. 而紫薇呢? 她深爱着尔康,不容置疑,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之间似乎又站了个晴儿,导致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另一方突然出现的德兰,英挺体贴才气纵横,这位兰将军会不会因此趁虚而入,取代了尔康在紫薇心中像山一样的地位? 金锁越想越担心,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当小燕子和金锁,不知该如何劝解紫薇的同时,景阳宫里,永琪同样也在为不知如何劝解尔康而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