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下》麦片儿捞

78、执着追求

　　那天在门口见到小老虎之后，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直到等了几分钟，那个陌生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出大门，我才小跑几步到小老虎身边，然后帮着他拾掇着一身煎饼和豆浆的残物。

　　小老虎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但是我能看出来，那个男人应该和小老虎是有些关系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好，因为我还很能区分的出来，那个男人嘴上骂人的话和曹陆是不一样的，曹陆或许是口头禅和改不掉的性格问题，而那个男人绝对是出于真正厌恶的心理。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让他那么厌恶小老虎呢……

　　“蛋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好笑？”

　　小老虎头上还挂着一些没擦干净的豆浆汁，笑的有些难看的问我。

　　我冲他摇摇头，并没觉得好笑什么。

　　他也咧嘴笑笑：“也就你不嫌弃我。”

　　我跟他说：“没什么好嫌弃的。”

　　过去那么不堪都过来了，现在比以前过的更好，还有什么嫌弃的呢。

　　我们俩把残渣豆浆和扔在地上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塞到了垃圾桶，小老虎也没带着我上去他住的地方，而是走到了这栋住宅楼的后面，有一片小小的土地，地面又黄又秃，还干硬干硬的。

　　“你别看这地现在这样，春天一到能长满了草，可顽强了。”

　　小老虎心不在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也不在意的跟他并排坐，这小小的一块地被四周围高高耸立的大楼圈在一起，在这繁杂的城市里也是少见的一块净土。

　　“蛋子，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小老虎扭头看了我一会，然后他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烟头来，左手有些颤的夹着烟，右手拿着打火机啪的把烟点着。

　　我看着他说：“别抽烟了，抽烟不好。”

　　小老虎嘬了一口烟头，盘腿坐着，看着我突然笑的特开心：“诶蛋子，你说你咋还跟以前一样呢，你咋就一点都没变啊？”

　　我继续看着他说：“你想哭就哭吧，我不嫌弃你。”

　　“切，我哭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小老虎眼睛盯着他手上的烟头，过了良久，才又说道：“我如果跟你说，我其实喜欢那个男的，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把我再当朋友和发小了？”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非常震惊和不敢置信，简直像是晴天霹雳一样。

　　而小老虎好像因为我惊讶的表情误会了，他嗤笑一声说：“我就知道，你看看，你其实也是看不起我的吧，觉得我是个脑子有病的二拐子？”

　　我皱眉看他：“你别这么说自己，我知道你胳膊是小时候的旧伤，也不觉得你脑子有病，更没有看不起你。”

　　而且我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我们俩竟然又好巧不巧的走在了同一条不归路上，就好像当年一起坐火车来到北京一样，现在却又是都意外的喜欢上了男人，这真的是一种莫须有的巧合吗。

　　小老虎不屑：“骗我有意思吗，不过没事，反正我也习惯了，你就当一回垃圾桶，我也好长时间没跟人说过他了。”

　　见小老虎仍然不信，我只能选择不再解释的沉默了，而除了沉默以外，还是隐隐有些羡慕小老虎的，好像一下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他总是比我更有勇气，更有胆量，也更有小心思，因为我并不敢跟他说，其实自己也喜欢男人，而且是那个收养了自己的人，但是小老虎敢。

　　“我已经缠了他好几年了。”小老虎嘬了最后两口烟头，把烟扔掉说道：“一开始没敢这么明目张胆，他也不知道我这点心思，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他有了这个意思，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可能是因为蛮了他太久心里总也不舒服，跟哪受了刺激一样，一直想着如果有天跟他坦白或者明着追他，时间久了他总能接受我，电影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惜啊，剧情永远是剧情，我这小算盘打的再好，也架不住人家一根直肠子的心走到底。”

　　小老虎又笑了两下：“他这几年交了几个女朋友，分别都叫什么长什么样我都一清二楚，而且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包括他所有的坏习惯，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有时候我躺床上都在想，要是自己是个女的，他是不是就跟我好上了，哎，现在说什么也不管事了，他算是已经把我恶心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我其实比他前几任女朋友都好几十倍，绝对能容忍他各种脾气，你说现在还上哪找我这么忠心耿耿的人去。”

　　听了他的话，我没打算问他是怎么和那个男人认识的，感觉小老虎也不愿意说以前的事，只是既羡慕他能如此坦白，又觉得后果是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的。

　　“你在和他告白之前，难道没想过现在这个局面吗？”

　　小老虎不在乎的一笑：“想过啊，但是我想的更多的是万一要成功了呢，我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而且现在情况再差，我也还能缠着他不放不是么，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我还就狗皮膏药到底了。我总觉得吧，这人总不能倒霉一辈子，你说小时候那几年都霉成那样了不也没折腾死咱们么，总该有阳光明媚的一天，我就想但凡有一天他松口同意了明白了，那我这几年的工夫就没白费。”

　　我看着小老虎好像势在必得的表情，心底纠结的地方也慢慢打开了，前些天刚刚见到小老虎的时候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勇往直前的小老虎了，可现在看来，不管他的处境怎么样，他这个本性都很难改掉了，心里为他高兴，又为他担心。

　　我一直静静听他说着，也一直没有把心底那个想法说出来，我很想问问他，如果那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选择他，到时候他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和对方死磕一辈子吗？再换一个角度想想，和一个没有可能的人死磕一辈子，或许还是不吐露出真话然后和他做一辈子朋友更好吧？

　　我并不知道答案，也逐渐放空心思的回想到了曹陆，我不知道曹陆是不是小老虎口中那种一根直肠子走到底的人，起码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和曹陆变成敌对状态会是什么样子，我冒不起这个险，也不敢奢望他有一天会接受我，因为只要他对我有一点的恶言恶语我都不愿意承受。

　　可能这也是从小到大，我和小老虎身上最大的区别吧，所以我选择放弃了曹陆，和他做一辈子的家人，然后踏踏实实的在他身边。

　　我们在小老虎家楼下分别的时候，我看他的表情神态都已经好了很多，可能是和我吐露了一部分心事，所以变得不是那么在意早晨发生的事情了，我挥手跟他作别，转头坐上回家的车。

　　而此刻的我，回家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急切，虽然我已经下决心和曹陆保持距离，可是决心和行动再明确，心底的感觉还是不会变的，就算我和程杰都已经确认了关系，我仍然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和对曹陆不一样，程杰依然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而曹陆的地位，在心底好像是谁也不能撼动的一般。

　　其实这样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对不起程杰的感情，又不敢去对曹陆表露心思，我如今的行为想想让自己都感到不耻，这何尝不是利用程杰的感情去试图抹除对曹陆的心思呢，但是我不知道现在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怎么去做了。

　　而回家的时间又是极其短暂的，见到曹陆后这些担忧和烦恼全都不翼而飞，只想看着眼前的人，过着我们俩自己的日子。

　　庆幸除了平时口头上不愉快的小插曲以外，曹陆丝毫不会对我喜欢腻歪他而反感，我知道在他眼里我始终都是小孩子，也只好利用这些特权肆无忌惮的在他身边，如果他能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就也不敢奢求什么了。

　　周一回了学校以后，我又开始试图忘掉周六日回家的欢快日子，老老实实的学习，闲暇的时候努力赚赚外快，最好脑袋里都没有时间去想曹陆。

　　而让我比较意外的是，最近吴晓洁那个姑娘好像有点频繁骚扰的意思，每天都会在男寝楼下等我，不是送些水果就是送些零食，即便我之前那么明确的拒绝了她，她也一点都没有打算放弃的样子，弄得每次我回宿舍面对程杰的时候都尴尬无比。

　　因为快要放寒假了，我也不得不再次借着吴晓洁来送水果的时候刻意提起了这个事情。

　　“我可能说话有些伤人，但是我真的必须明确的跟你说，我们两个不可能的。”

　　我郑重其事的跟她说了，吴晓洁仍旧一脸不在意的笑着问道：“你能告诉我你这么确定我们不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吗？”

　　我看着她，想了一下，最终说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是非常的喜欢。”

　　可能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吴晓洁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吐吐舌头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如果是的话我就真的要彻底放弃啦。”

　　这话顿时又把我难住了，这该怎么回答呢……说在一起了，不可能去哪拉个女生天天来陪我演戏，说没在一起，那是不是吴晓洁就还不打算放弃追求我这个事了呢。

　　犹豫的期间，我突然想到了小老虎的行为，有点后怕，是不是吴晓洁也打算这么执着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