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2) ...
-
华先生?她叫他华先生?
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那么他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似有一弯利刃在心上划过,原本血迹斑斑的伤口上又添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心裂开了。
她的出现将他抛至云端,但是他踩了个空。失去云朵的依托,他又重重地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如死灰般绝望的心忽然亮起一点火光,却在一瞬间被掐灭。
他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竟被一种深深的歉疚感捆绑住,那根由最纤细敏感的末梢神经搭建的心弦处在了泫然欲断的边缘。
当初受到伤害的人明明是她,不是吗?为什么他却摆出一副如此受伤的表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许华两大家族再度联姻,各大媒体报纸的记者不请自来,有的已经端起照相机,记录下了这荒诞离奇的一幕。
堂堂海汐集团的总经理,华家的大公子,许家大千金的夫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忌地去揭一个陌生女子的墨镜!
这让许华两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咦,那不就是白羽吗?上周我在机场撞见过。”一个记者偏着头,眯起眼睛打量被华译彬挡在身后的娉婷女子。
“你确定?”另一个记者问。
“应该不会有错。”
“她和华总会是什么关系?”
……
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但碍于许华两家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
华启山这座大火山立于人群中已久,目睹儿子的荒唐行径,再听闻记者的闲言碎语,脸色愈发难看,蓄积在体内的火热岩浆已处于喷发状态。
明翠意外接收到秦枫传递过去的眼色,犹如当头喝棒,她立刻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混沌的局面,她脑筋一转,眼睛里灵光闪烁,笑容可掬地对华译彬说,“华总,您好眼力,这位正是我的好朋友白羽。”
“羽,我之前和华总打了个赌,赌他是否能够认出你,没想到他一眼就把你认了出来,还把想法付诸于行动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不要介意。”她转而故作轻松地对白羽说,心噗嗵噗嗵直跳。
华译彬微怔了怔,随即了然地一笑,收敛起了纷繁芜杂的思绪。
他淡淡地伸出右手,客气地说道,“白小姐,欢迎你来参加舍弟的婚礼。”脸上虽然笑着,眉宇间却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忧伤静静蔓延。
华先生和白小姐,多么讽刺的称谓,曾经融入到对方生命中的两个人,居然沦落到如此疏离的地步。
白羽也是识大体之人,在这种场合下,理应抛开私人恩怨,将戏做足十分。
她微笑着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秦枫,落落大方地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手,“华先生你太客气了,能沾到秦副总的喜气是我的荣幸。”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却灼痛了她。
惟有他们自己知道,交握的瞬间,两只手都不约而同地颤动了一下。
局面改善以后,潜藏在记者体内的某种细胞开始躁动,他们纷纷脱离人群,谦恭有礼地在白羽等人前方排成整齐的一线。今时毕竟不同往日,绝不能出现在机场那种豺狼虎豹围攻小白兔的状况,尽管每个人的内心都激动到抓狂,恨不得扑上去将小白兔啃个精光。
霎时间,无数的镁光灯在白羽脸上叠交,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人,赤裸裸地暴露在明晃晃的光线下。
其实以往低调行事无非是为了避开华家人的眼线,如今既然被撞破了,也就不必再煞费心机遮遮掩掩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应战。
哪知记者们提问却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连续不断地射向她,落入耳中成了高分贝的噪音,刺得耳膜生疼。她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华译彬淡淡瞥了她一眼,朝记者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请大家有序提问。”
“白小姐,您今天来参加秦副总的婚礼是不是就表示了您会加入海汐集团呢?”其中一名女记者问道。
一个不很尖锐,却很棘手的问题。
如何回答才能顾全自己和海汐双方的利益?白羽正掂量着,另一个声音却抢先替她作答,“白羽小姐当然会加入海汐。”口气万分笃定。
说此话的人正是华译彬!
白羽猛地扭头,惊诧地瞪着他,连明翠和秦枫都懵了。
看到眼前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华译彬的笑容高深莫测,他面向记者,从容不迫地说,“下周海汐就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向大家宣布此事。”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白羽说不出话,只能以忿恨交加的眼神表示抗议。
他凭什么替她做主?凭什么把他的意志强加给她?他以为她还是六年前那个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任他予求予取的夏苡彤吗?她不是!
读出她眼神中的愤怒,他的眉目冷峻异常。抛开之前那些混乱的情绪,他余下的也只有愤怒。当初她一声不吭就跑掉了,还谎称自己死亡,弃他于痛苦的漩涡中沉陷挣扎了整整六年,如今她以另外一重身份出现,冷眼相对,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华先生,过去的情份全然不在,简直就是对他这六年来无尽相思的亵渎!
刚才的话未经大脑过滤就脱口而出了,哪怕是孤注一掷,他也义无反顾。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绝不允许她再像六年前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掉。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
同样英俊的脸孔,同样英挺的眉目,但如此冷冽的眼神,却是白羽前所未见。
片刻之后她才恍然,眼前的华译彬不再是青葱岁月里那个坐在银杏树下抱着吉它为她轻吟浅唱生日歌的大男孩,他是高高在上的大集团总经理,六年的光阴已经将他历练成了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为了海汐的利益,公然对自己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
但她又岂会屈服于他?六年前的夏苡彤就不是软弱之辈,如今的白羽更加不是!他可以尽管利用他的权势呼风唤雨,但她绝对不会听从他的召唤。
她憎憎地瞪他一眼,扬起头,向前跨出一大步,意欲推翻他刚才的说辞,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迈上前去和她并肩站着,继而友好地揽住她的肩,动作自然得好像揽住的是一个同性朋友。
清俊的脸孔上展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说,“欢迎大家届时光临记者会现场。”
白羽不由地怒火中烧,当即就想甩掉肩膀上的附加物体,华译彬却不露痕迹地收紧五指,在上面施加力道。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和他撇清关系,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他留一点情面,这更加激发了他要与她周旋到底的决心。
记者并未发现二人之间有何不妥,只是举起照相机从各个角度不停歇地拍着拍着,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在眼前闪烁,朦胧中,她仿佛已经看到第二天报纸上的头版头条,“白羽加入海汐已成既定事实。”
自己的丈夫搂住旧情人的画面展现在许雅柔眼前,张牙舞爪的嫉妒已在她脸上暴露无遗,而华启山却出奇的平静,眉目也舒展开来,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戴着黑色墨镜,身形高大威猛的外国男人走出记者的行列,用一口夹生的普通话问白羽,“白小姐,请问你和红酒大王白晨箫是什么关系?曾有人多次看见你在他法国的私人府邸出入。”
此人话音一落,众人一片哗然。
白晨箫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内最大的红酒制造商,在国内和国外拥有多座巨型工厂,豪华别墅以及红酒庄园,总资产在富豪排行榜上居于前列。
“白小姐,上个月十七至二十五日这段时间,您一直滞留在白先生府上,请问您对此作何解释?”那人步步紧逼。
白羽心中微微冷笑,世界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尽管在法国时时刻刻有保镖掩护,仍有神通广大之人能获悉她的行踪。
“听说您在法国和中国的别墅都是白先生赠予的,是否确有其事?”不等白羽作答,那人又抛出一个问题。
在世俗人眼中,一个大富豪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之间还能发生什么事?再加上该洋人提出的有力证据,她和白晨箫的关系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白小姐,请您回答我的问题!”跑到中国人地盘上撒野的洋人咄咄逼人的气焰更盛。
喧闹的气氛陡转直下,跌至冰点,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白羽的回答。
“白羽是我的女儿!”半晌,一道沉厚有力的男声骤然在□□的空气中响起。
“啊,是白先生!”循声望去,记者连连惊呼,然后蜂拥而上,团团围住刚到达的两位贵宾。
人群也跟着朝那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