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血翼(curakia)

7、《傀儡》六

　　六

　　「你變了，策。」一個月後，莫緣雪在私塾這樣對我說。

　　我不明所以，他逕自笑嘻嘻地接續：「你不再遊戲人間，專心讀書；不再只顧自己，開始會觀察和關心其他人的感受，又會照顧弱小──差不多可說是成為了一個模範好男人了。」

　　一次被人誇這麼多，我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才要道謝，他卻邪里邪氣地湊了過來，在我的耳邊小聲說：「不過似乎是過火了點吧？上下學護送人回家，小休午休放學，在私塾的休憩時間也全陪著他──還是你討厭大家了？」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在暗示董瑜。

　　不知怎地我的臉刷地燙了起來，急忙作出否認：「才不是！我只是向他借書而已！」我承認我是因同情而想要照顧他，但並沒有……沒有什麼？

　　心中霍地亂作一團，慢慢的憶起了這個月來董瑜每天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例如，我在他的指導下在那小書房找不到書懊惱時，他便會泛起淺笑，走到我身邊來，纖手一伸，輕易地便能替我拿到需要的書籍。例如有時候我們會放鬆緊繃的心情，走在山路上吟誦詩歌，傾談心事，而當我們說到笑料時，眼睛就會不自覺對上，相視而笑。但是，有時我們也會為些無聊小事兒而吵架反目。例如誰的詩引用錯了，例如誰家院子中的花漂亮，例如我把他的書櫃弄亂了等等。又會──很多很多的畫面一幕幕的在眼前上演著，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悸動，一時間難以抑壓。

　　緣雪望了我一會，明瞭似的笑著拍了拍我的肩。「加油吧。」

　　加油什麼！？並沒留意到他眼中的別有用心，我一直想要釐清自己的心思，可直到放學時，思緒還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糟糕，這個月來父母一直勸我相親的話也早被拋到腦後──我的腦海裏已全是董瑜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的事情了。

　　怎麼辦！？難道我也變成同性戀了嗎！？

　　「策？」在我頭腦混亂的時間，董瑜輕聲喚回我的魂兒。

　　「沒事。」看著桌上娘為我預備的美食，我笑答。

　　四周鳥啼清脆，樹影婆娑，水聲瀝瀝。我們身處於半山上的一小亭中，邊鑽研著帶來的一埋古籍，邊品著董瑜最喜歡的香茗，賦詩作詞，好不開懷。

　　這小亭是夫子帶領我們上山研究草藥、卻突然下起大雨尋求遮擋處時發現的。

　　古亭以白石堆砌而成，不大不小，剛好可容納四至五人。從此以後，我們便當這小亭是我我倆的溫習地點。我知道自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根本對課本沒興趣。但為了科舉，為了成為配得起董瑜的朋友，我很努力地重拾很久沒碰的四書五經什麼什麼的，只為看見他那朵不易顯露的美麗笑顏。

　　這才是我的原意。

　　只是，不知何時，自己對董瑜的感情已變了質。

　　在緣雪提醒之後，這份感覺終是有了答案。我一向是個直腸直吐的人，要我把心事撇在心中不告訴別人對我來說是件艱苦的事。

　　我想了很久，久到董瑜都問我為何發呆了，才終於下定決意，將真心話宣告出來：「瑜……或許，我喜歡上你了。」費了好大的勇氣把之說出來，在他仍沒反應過來，我站起身，走到他身後，環住了他單薄的身子。

　　他明顯僵了下，試圖推開我的箝制。我也不甘示弱，和他來個角力賽──呃……我輸了……

　　被董瑜狠狠地捏了捏手背，我痛得「哎喲」的叫了聲時，他才道：「原來不是夢哦。」姣好的俊臉也勾起了抹的淺笑。

　　我呆了下，隨即佯怒的直瞪著他：「喂！你就這樣糟蹋我的告白哦！？」如果真被拒絕了……那我會怎麼樣呢？會成為可悲的孤獨的吃人的同性戀？……我不敢再想下去。

　　見狀，他的唇角扯開了至今我所見過最輕柔最燦爛的笑容。「其實我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你了。」

　　耶？原來我對所有人也真的這麼有魅力的哦？我得意地瞅著他，想要說什麼，卻是他先歛起了笑容。「但寧家只有你一個兒子。」頓了下，他接續：「若果我說為了你我可放棄一切，你會陪我到一偏遠的地方去隱居生活嗎？」他的聲量越來越小，但在他身上的我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明白我們身處的地方同性戀人要生存是件艱難的事情。可我爹娘希望我能繼承家業，生兒育女，就算不能做到這樣，離開他們不照顧他們……我不就是不孝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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