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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星魂 ...

  •   星魂觉得自己正做一个抉择。
      手中捏着一块玉佩,指腹轻轻地触碰,温和的触感让人心生眷恋。拿到眼前,玉在黑夜中显出暗色,却依旧柔润如常。
      然而谁又能料到,这枚小东西背后蕴藏的巨大秘密。
      从咸阳赶回桑海的路上,也不知是否行路颠簸,星魂脑中一道亮光,记忆忽如海水般倒灌而来——在击败阴阳家其余长老之后,他作为阴阳家最受瞩目的新人,与月神一同入宫,拜见秦王政。
      彼时秦国的统一大业已趋于稳固,仅剩齐国最后一颗绊脚石。然而毕竟江山之大,反叛力量此起彼伏,秦王对此相当头痛。
      在众多叛逆中,除旧朝王贵,江湖虎狼亦不在少数。因而,嬴政拟多设一位护国法师,钦令阴阳家人担任。在此情况下,星魂受东皇阁下之命,得机进宫面上。
      第一次见嬴政,他正伏在案上写些什么,气宇轩昂。星魂记得,他抬起头时,眉宇中的王者之气浩浩荡荡,紫气东来。只可惜,这气势近年来越发低颓,行将泯然。
      秦王政提了一些问,他敏捷异常,尽对答如流。三人又说了些他话,国君显得异常高兴和满意,竟提议一同乘车,带二人转转偌大的咸阳宫。
      同坐宽敞的车厢,车行缓慢,三人博学多思,一路谈古论今。令人惊讶的是,秦王似对殷商时期的卜筮之学颇感兴趣,星魂与月神对此多少有所涉及,也就谈论得兴致盎然。
      行至一处,秦王掀起车幔,招呼车夫停下,回头对二人道,“此处名‘长杨宫’,乃旧时昭王所建。中垂杨数亩,一到春日,景象绮丽非言语能表述,月神大人想必有所耳闻。虽已暮春,然今寡人得空,便领二位一观。”
      于是三人下车步行,行走在长杨宫中。星魂和月神那时的关系不像现在这样糟,还能相互说几句话,讨论着某个玄学,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面。
      星魂反应过来,忽觉不妥,回头一看,秦王正站在不远处一株前,低头沉思。
      静候半晌,国君还没有要动的意思。星魂退回去请,靠近秦王时,突然发现,他手中把弄着什么物件,目光深邃而眷恋,仿佛穿透这东西注视着某个灵魂。
      星魂仔细一看——是一枚玉佩。这玉佩不知何故只有半边,青绿温润,极似暮春之柳。
      睹物思人么?他淡淡地想道,有些嘲讽:原来将要一统中原之君,也脱不开凡人的七情六欲。却想不到,多少年后,这玉佩的另一半竟落到了他手上。他不禁会想:这是上苍的游戏,还是命中注定?
      只是回想起当年冷嘲时那般的理所当然,他忽然感到既可笑,又可悲。
      星魂出声叫秦王,后者一惊,收紧了手,看了过来,略显窘迫。星魂假装没看见,回头望向月神,见她正缓缓地踱过来。
      星魂从眼角瞥见,那传闻威震六国的秦王,此时正立于垂杨柳下,用袖子小心地擦拭着玉佩,神情柔和地把它收入怀中;微风吹过,柳丝和宽袖都微微拂动,竟显得说不出的温柔。
      星魂看着这幅景象,整个人充满了异样的感觉,心底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然而,即将任护国法师才高志满的他怎么会多想?不过一转头,便忘了。
      直到现在,回首过往,星魂才恍惚觉得——他好像已经在某个时间点找回当初的感觉了。
      到了桑海,星魂几乎第一时间赶回阴阳家,比照玉佩,在绢绸上描摹出上面的花纹,一式两份。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一张给了东皇,一张给了姬如。
      “如何,可能看出些什么?”他问。
      姬如摊开绢布细看半晌,蹙眉摇头,“这种符号极其少见,甚至不是早期的阴阳文。印象中,倒与冥镜石碑的碑文有几分相似。”
      “石碑所记乃先尊崇珖预言三家分晋的天禄,由此看来,这也与某种‘天示’相关?”
      “这是极有可能的。”
      “若同为天禄,即可对比前言加以破解?”
      “话虽如此,但因内容的差异,可能也收获甚微;再者,解读天文,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姬如略带歉意地告诉他,接着有些好奇,“星魂大人是从何处得来?”
      “胡亥为证实自己所言不虚,特意给我看了一幅图像,好说动我替他办事,”星魂一声冷笑,“而似乎,这正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一环。”
      “何以佐证?”
      “细枝末节太过复杂。然以我所见,似并无差池。”
      “可为何……只有半边?”姬如疑惑地蹙眉。
      星魂沉默不语。姬如也没打算深究,只说:“星魂大人可将此交给东皇阁下。以掌门阁下的见阅,能读出只言片语也说不定。”
      “早就给过了。”星魂答。随即安静下来,目光沉霭。
      姬如略一犹豫,开口,“这件事与荆天明有关吗?”
      星魂头一抬,看她的眼神多出几分凌厉,“为何这样说?”
      “我曾听月神大人与云中君讲过个中来由,苍龙七宿……似乎与一名叫丽姬的人相关,也就是……荆天明的母亲。”
      星魂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陡然腾升的感情已说不出是担忧还是愤怒。最后笑了,牙关紧咬,“很好,连你也知道了。总算明白胡亥那句‘还以为阴阳家人都知道’是为何意。”
      姬如一愣,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忧虑,“大人不要误会。只是平日从没提及此事,就闭口未谈了。”
      星魂冷笑一声,不想继续纠缠,随即陷入了沉思。
      在此之前,他将同样的东西交给了东皇。
      刚踏进大殿,一股冷凝之气便扑面而来,想来掌门今日的心情算不得好。事实上,阴阳家生变的这将近一年里,他便一直处于隐怒之状。
      星魂立于阶下,双手将东西呈上。
      “何物?”东皇发问。
      “阁下看看便知。”星魂说。
      东皇拨了拨手指,便将那布帛悬空取走,到手中展开,仔细辨认起来。在看清东西之后,那东西的那只手剧烈一颤,指尖紧掐布帛。
      因掌门那厚实的外罩,星魂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觉他周身的气息忽变得紊乱起来,如风雨前的海面,狂乱而躁动。
      “这东西,你是从何得来?”半晌,东皇厉声质问。
      星魂勾了勾嘴角,答道:“胡亥。”
      “胡亥?”东皇尾音上扬,疑惑地看了手中的东西两眼,“是他将此物交与你的?”
      “依胡亥之言,此图乃是解开苍龙七宿的关键,” 星魂答道,有意避开了对方的问题,“不过在替他办完事之前,只拿得到这一半。”
      东皇沉思片刻,道:“帝国皇室现存之人与苍龙七宿有关联,乃本座占星所得。倒未曾想其间关系竟密切到如此地步……只是,此物缘何会在他手中?”
      “这张图似乎是丽姬所作,却不想何时落入了胡亥之手。”星魂答。
      “丽姬?”东皇的语调竟少见地多了一丝起伏,却似并无太多讶异,“胡亥对你说过丽姬的事?”
      星魂微微皱眉,谨慎道:“提过少许。”
      “他说了些什么?”东皇问道。
      “不过丽姬生前在宫中的一些旧事罢了,” 星魂瞄了眼阶上之人,出言试探,“东皇阁下也对丽姬感兴趣?”
      “亲笔写下苍龙七宿的秘密之人,难道不值得本座感兴趣?”东皇语气冷淡,仿佛为这个问题有些不快,“除开那些后宫之事,还有其他?”
      “没了。”星魂答道,顺口抹去了与另一人有关的细节。
      东皇没说话,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因占据着高位而带了些许压迫。星魂皱了皱眉,略感腹中不适,却还是将面上敷得毫无破绽。
      “如此便罢,”半晌,东皇开口,“倘若以后找到与此相关的线索,再来向我禀告。”
      星魂微微颔首。正准备离开,可一想起掌门那不同寻常的反应,便不受控制地问:“敢问阁下,之前可知道关于丽姬的事?”
      “嗯?”东皇不动声色道,“你何故如此认为?”
      “听闻苍龙七宿乃由丽姬所作,阁下竟似无半分惊讶,”星魂说道,目光仔细观察着阶上之人,“莫非,阁下一早便有所觉察?”
      掌门人看了他一眼,道:“本座对此并不知情。”
      “那为何……?”
      “虽然不知情,然而这个结果,也并非出人意料。”
      “……阁下此言何意?”星魂微微皱眉。
      “丽姬入宫前,本喜爱游历于江湖。传闻,其人深谙星象,然而她深藏的功底究竟有几分,终非旁人所能揣度,”东皇说着,语气带了一丝飘渺,像在回忆什么经年往事,“因此说苍龙七宿出自她手,倒也并非如你所认为般石破天惊。”
      深谙星象?星魂眉头越陷越深,问道:“这些,东皇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本座知道,自是因阴阳家事务的缘故。”
      “此人有何稀奇之处?”
      “她的家世,从前曾与本门存在一些牵扯。”
      星魂为他的卖关子感到极不愉快,不耐道:“阁下可愿将事情说清楚?”
      “……长途奔徙,想必你有其他事要做,”东皇只道,并不回答,便自顾自转过了身去,“此事改日再议。你先下去吧。”
      星魂微微一愣。他注视着阶上岿然的背影,心头像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咬紧牙,捏起了拳头,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阁下莫不是以为,同我解释已是多余?”
      前方的背影无声片刻,微微侧头,平静道:“左护法,你想多了。”
      星魂心中一声冷笑,只觉胸中阴火四窜,“只怕月神大人早已知道此事了吧?”
      东皇转过头道:“右护法?”声音接着有些不耐烦,“你究竟想说什么?”
      “在咸阳之时,胡亥惊讶于我对丽姬一无所知,倒显得我才疏学浅。殊不知,是有人有意防备于我,”星魂冷冷一笑,摊开手心,“然而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阁下不觉得有必要将话讲清楚?”
      闻言,阶上之人周身之气忽凛,猛地转身,目光有如冰锥一般朝他刺了过来,“左护法,你没有资格命令本座。本座所做的决定,不需要听凭你来指示。”
      星魂咬紧牙关,阴沉地哼了声,强迫自己吞下喉咙里的一口厌气,别开眼不语。
      “先前你只顾向本座发问,可本座亦有一事不解,” 东皇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冷硬的口吻带了一丝尖刻,“你向来知趣,从不过问本座不让你知道的事。今日这般,又是意欲为何?”
      星魂听出其中的反讽,不禁怔了怔。心立即凉了一半,积郁的怒气被戳破了口,细细流淌出来,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空虚。
      大殿内寂静无声。蓝色与紫色的辉光在四周静静流动,冰凉而迟缓,小心而带了些许戒备,恍惚中,还似有谁连绵不绝的微微叹息。
      星魂出神地望着这些流光,两臂垂在身侧,怒意消褪殆尽之后,反而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执着。看久了,只觉身心俱疲,便垂眼盯着地面,只盼这场对话快快终结。
      不知过了多久,连他自己都对时间的计算感到厌倦之时,掌门人终于开口道:“这件事,从不曾有人刻意向你隐瞒什么。真相也并非难以启齿,只是……”
      说话者顿了顿,带了几分深意道:“一件事情的真相,会带给一个人乃至整个局面多大的影响,你可曾考虑过?”
      星魂无言到现在,闻话略一抬眉,微微牵起嘴角,“……那又如何?阁下若不想说,我自不能勉强。”
      东皇注视着他,半晌,问道:“可若此事本就与你相关,又当如何?”
      “……与我相关?”星魂皱起眉,心内一角竖起几分警惕。
      东皇不答,久久立于台阶之上,仿佛正随着时间成为一座雕像。星魂不便打断,在原地静观其变。
      过了许久,东皇身形动了动,朝左右缓缓踱了几步,而后转对星魂,问道:“左护法,你对当日之事可有反思?”
      星魂愣了愣,只当掌门在试探他的忠心,心中不屑一笑,拱手冷嘲,“阁下莫不是以为,彼时三月都是白责罚于我了?”
      “看来你是不曾反思。”东皇冷冷地看着他。
      “阁下言重了,”星魂神情淡薄地讥讽道,“我若不曾‘反思’,便不会一出禁关便想方设法地要将事情挽回。”
      “当日虽命你思过,却不曾禁锢你的自由。足足三个月,你无视外界情形久闭不出,可见已是心存怨怼,”东皇冷冷道,“如此,又岂能指望你能自思自省?”
      “当日阁下一声令下命我禁足,惜字如金不肯解释只字片语,教我如何自省?”星魂讥嘲道,“还是说,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阁下已经不想多看见我了?”
      无人言语。寂静中,只有他自己的话音在回荡,以及四周开始蔓延的越来越盛的杀意。
      “这么久过去了,星魂,”东皇缓慢地张口,“不想你竟还如此无知。”
      星魂心中一声冷笑,不语。东皇注视他片刻,冰冷道:
      “之前不与你说,是因为多说无益。你既不能做出弥补,也担不起其中的责任。然而如今,本门之安危千钧一发,若不警醒于你,哪怕阴阳家再是强盛,也经不起你这般轻狂。”
      星魂听了这话忽觉几分好笑,却又不知何故有些悲凉。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不想多说。
      东皇岿然而立,沉吟许久,兀自理清着思绪。启齿之时,语调竟带了一抹苍茫,仿佛走过夜空万里,降落尘世,回首浩瀚星空。
      “数月之前某日,本座夜观星宿。而此夜,天现异象。东方七宿之角宿晦暗,心宿房宿皆呈现大凶之状。本座以为天将降灾于国朝,便静坐而观,然将近一月过去,举国内外并无异状出现。
      “奇怪之中,本座忽然记起——异象还未发生之时,有人告知,你拿取禁书,‘面色惨然’地从寝殿走出来。本座那时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便不曾过问。直到出事之后,思及那个被你带回来的人,想到他与阴阳家的渊源以及他那鲜为人知的身份,心中……
      “……早前,月神受秦王之托,封印一孩童之记忆。只因其身份存疑,却似乎与王族颇有关联,我命月神将之抛于山野,意作改日之用。当时未曾多想,只觉多了一枚牵制帝国的砝码,若吾等早有觉悟,知道此人便是……
      “……罢了。无论如何,命运的相逢,已成必然。多少年后,当月神再次见到那个孩子之时,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封眠咒印,是那个孩子对阴阳家至关重要的一记证明。阴阳家不杀他,只因他是一枚持而未定的棋子,不知何时、何地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却不想,握在手里的棋子,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威胁——星魂,那都是因为你。
      “你身为阴阳家左护法,却不择时机地将其带入阴阳家。因靠近施术之力,咒印发作无可避免。你平日里如何处处维护,本座都可以视而不见,没想到最后竟自作主张用地禁术强行破解封印——实在是愚蠢!
      “你很敏锐,知道本座曾授意月神施用禁咒,自不会明言反对你动用禁术。至于你平日所作所为如何,私取禁书如何,本座皆能交与你自己处理。却不曾料到,你竟凭借本门禁术,对一介凡人以命相救!只是,若你救的真是个普通人便也罢了,只可惜,他的身世远比你想象得更为复杂。
      “数百年前,阴阳家掌文的笔官魆涘触犯门规,行修禁术,满门上下为之震动。时任掌门被两护法所左右,不思让禁术重现天日,反倒将其逐出家门。此人本是绝世英才,可惜竟甘愿离乡辟野,自堕凡俗。唯有值得一提的,便是他所作之《异典》。
      “魆涘虽死,但子孙繁衍,异术也经代相传。此事后,阴阳家历任掌门便被赋予了一个任务,那便是须密切监视流窜在外的异派,以免其滋生变乱。百年来,魆涘异派一直安静隐居……直到,十数年前。
      “十数年前,帝国还未建立。但偌大的咸阳之内,一宠姬之名已是响彻都城。你该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丽姬。丽姬原为一粒蜉蝣,寄心于天地,不问世事。恰某次行走江湖之时,遇秦王外出,路经山民暴乱之地。混乱之中,便以侠客身份出手相救。此后,便如你所知。
      “然而,天命无常。华歌响尽,这个女子的终局永远留驻在了幽晦的宫廷。世人皆知,死去的丽姬是秦王的妃嫔,但是,却鲜少有人——甚至连秦王自己——也不曾知道,这位故妃,正是阴阳家当年的笔官,魆涘之后。
      “魆涘之异徒,对天地神明的敬畏,甚至连吾等也自愧不如。丽姬,也是如此。丽姬是睿智之人,却也是愚昧之人。邂逅秦王,进入深宫而陨灭,种种天机,她恐怕早已勘透,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跳入了无底的深渊。
      “本相传她生前不曾孕有子嗣。然二十公主出世时,前有十八公子胡亥,而‘十九’一位,却始终空不见人。之后月神受到召见,见到了那个孩子。且不论这两者之间如何容易引发遐思,便先略微推算他的生年,才发觉,有两件事情实在不可谓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年年初,有一不速之客夜闯宫墙。守卫发觉,大肆搜捕而未遂,告之秦王。秦王命令彻查。而查到一半,却不了了之。可自那以后,丽姬多年的盛名几乎立刻消声灭迹。同年七月,心宿西行,东方七宿皆晦,唯傅说星独明。因星君临世之迹,我召集阴阳家众弟子,行祭天君。这些事发生时,你还没有成为阴阳家的一员。可到了现在,”东皇铜像般的身躯屹立于前,居高临下,语气森冷,“换做是你,你会作何评论?”
      星魂站立,咬紧牙关用力掐住指尖,只觉后颈开始渗出冷汗,腹中伸出一根冰针狠狠扎着心口,无法呼吸。
      东皇冷冷地看他一番,替他作结,“不管那个孩子是哪条来路,凭借与生俱来的神力,以及国君之子的身份,与苍龙七宿挂钩也不足为奇。如今看来,是丽姬为保全自己的孩子,而留下了这攸关天下的大秘密。而今,星现异象,若非天神以示凶灾,那么……
      “……魆涘,丽姬,荆天明,苍龙七宿,自那以后,本座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追寻天理,乃阴阳家之本分,却不想你——阴阳家左护法,非但不顾全大局,反而不计后果,肆意妄为,令人讶异。
      “整件事本是你一个人之举,却不想竟招致星迹大乱。本座也好,月神也好,因无法寻出规律,都难以勘破其中的艰深和隐晦。如今的阴阳家,正如夜水行舟,于茫茫黑暗之中不辨五指。此等艰难与凶险,你可能体会?
      “胡亥此人,性情凶诈,本不足为信,可虽知如此,吾等仍不得不为其空口一诺而身涉权谋。成王败寇,本当天命所归,然而现在之阴阳家,早已失去了预知的筹码。倘若这一回,一不留神失足落败——
      “——左护法,”东皇唤道,语气那冰冷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如熔浆般即将喷发的狂躁,连星魂听了也不禁浑身发冷,“你以为,你当用什么来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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