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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荆天明 ...

  •   -荆天明-
      天明此刻徘徊在小圣贤庄附近。
      半月多以来,依然没有关于星魂的消息。
      三家见阴阳家无甚动静,搜寻的举动甚至有些放纵了,却仍不见敌人半个影子。对此他们半是疑惑,半是松气,甚至开起了阴阳家的玩笑。
      听他们打趣,天明面上笑着,心却被拉进了恐惧的深渊。
      也不知从哪个夜起,他熄了灯躺上床,睁着眼睛,越过窗遥望静默的夜空,脑子里空无一物,却不带一点睡意。
      白天起来,照常做事。一连几日下来,他困得心倦,却无论如何没法正常入睡,后来干脆坐在床上,与夜对视,盼着鸡鸣。
      奇怪的是,他很少想星魂,只是时常想起自己和月儿曾收养过的一只小麻雀。
      小家伙不及巴掌大,有天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折了一条腿。月儿将它捡了起来,包扎好腿脚,当小鸡一样养着。小家伙很有灵性,虽然行动不方便,却与人亲切,时不时来啄你的手,问你要米吃。
      或许一个月过去了,又或许两个月过去了,小雀早已成了他们无法割舍的伙伴。可突然有一天,它就躺在了那里,蜷缩起双脚,浑身发抖,仿佛正经历着生无可恋的冬天。月儿拿了条手绢给它盖上,用手摸它肚皮,它耷拉着眼,不理,过了没多久,就停止了动静。
      月儿开始抽泣,哭红了眼睛。天明就在旁边看着,不知所措也不发一语。
      他只记得,当时鸡皮疙瘩一粒一粒爬上他的胳膊,正如同藤蔓般的恐惧,层层包裹住他的心尖,连呼吸也变成了多余。
      而现在,他有了与当初相似的感受。
      只是这次,令他无法舍弃的,不再是一只受伤的小雀。
      也说不出究竟是出于何种念想,一连数夜,他都会独自来小圣贤庄晃荡,漫无目的,仿佛一只影子,寻找着光芒的所在。
      若是几年前,那个不顾一切的自己或许会跑到阴阳家跟前,不要命地叫嚣让某个人给自己出来。而后,不管见到与没见到,他都会蹲在阴阳家的地牢里为自己的莽撞悔不当初。
      而现在,他只觉自己可笑极了,却又不知除此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因此当散心也好,当牵动连在他两人之间的丝线也罢,只期待,努力和奇迹都能各退一步。
      不知多少夜,包着偌大一个庄子绕圈,一遍,两遍,不知多少遍,直到筋疲力尽使不出一点力气,才在极度的失望与痛苦中沉沉离去。
      而每一遍,他都是怀着期盼,甚至可以说是乞求的心情等着阴阳家的出现。
      就算来一场恶战又怎样?什么也比不上知道某个人还好好生生、完完整整地活在这个世间。
      天明咬一咬牙,不知第几次,提气翻进了小圣贤庄。
      脚尖点到飞檐,飞快翻进树丛,一连跃过水间轩榭、六艺馆、正厅、礼殿,师出盗王的轻功早已熟稔,身轻如羽,来回行走的士兵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头顶飞过去了人。
      风在耳边呼啸,脚底跑得飞快,时间却恍若拉得很长。一连几圈下来,没有察觉到他人的气息,一如往常。
      天明竭力忽视心中的愤怒,再次飞身上空。黑与灰交融着,他穿行于夜空与尘世之间,身影在其中渺小得不及一片枯叶。迎面而来的寒风如阵刺面,在耳边嘶鸣,他却觉得心都冷了,仿佛这世间空寂得只剩自己一人。
      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阴郁和恼怒啃食着心骨,无名之火灼烧着胸腔。他的轻功开始不稳,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了,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脚尖着地。不想这么一乍停,他两眼一黑,眼看要栽下去,赶紧伏下身,皱眉闭紧双眼。
      风的喧嚣陡然凝滞,这个世界忽然安静到了极致,只还有自己浓重的呼吸,宣泄着不甘和愤恨。冷寂的空气回以赤裸的嘲讽,让他鼻腔刺痛,仿佛随时会滴出冰凉的血来。
      天明咬紧牙关。他两手抓膝,像是要将其捏碎一般,身体止不住地颤栗,鼻腔发着浓厚的热度,温热的水渍像要从眼眶喷涌而出,被他狠狠压下。
      片刻后,他直起身,脑中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费了好些劲才能勉强站住。待稍稍缓过劲来,他强迫自己收敛起心神,平静下心绪。
      或许,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耳边还回荡着低沉的嗡鸣,天明甩了甩头,连着两太阳穴的筋疼得发紧。他忍下疼痛,抬起脸,眼睛眯起一条缝,却见,天上却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灰白的小雪。
      他就这么发愣地看着,恍惚感到一枚雪瓣落在耳尖。伸手抓了抓,碰到些许水渍,却丝毫不觉得冷。于是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指和耳朵,已经全冻得没了知觉。
      天明叹出一口白气。四下张望了望,发现自己正站在三省屋舍前。
      曾经他和少羽假扮儒家子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避难。所谓“三省屋舍”,便取自于曾子之言“吾日三醒吾身。”可他们两个不懂规矩的少年哪懂得什么自省?公然在屋舍里嬉耍玩闹,还连带儒家弟子一起,被查房的小厮告状后,受当家们数落不少次。
      而现在,此处因并非什么要地,也无人看守,甚至这带都少有巡检,空落落地立在夜雪中,像个孤独而沉默的守夜人。
      也罢,今夜就给它添些人气吧。天明这么想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还是如离开时一般别无二致的摆设,门口是衣物架,前后相对放置着数张弟子床,床头摆着梨案,甚至还摆着未及收走的烛灯、砚台和书卷,满是灰尘与蛛丝。
      天明忽略掉心中一丝沉厚的情绪,抬脚去找“子明”和“子羽”曾睡过的床。
      他们的床位被安排在房间尽头,并列在一起。“子羽”的床在靠窗的第二个,“子明”的则挨在角落,靠近脚边的上方开着窗。
      天明走上前去,弯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湿润的空气导致脏污直接渗进了被褥中,若他还是毛头小子,必不会在意,只是从阴阳家出来后,就不禁有些嫌弃。可身体中的疲乏不断叫嚣,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床边坐了下来,蜷起双腿,缩到了角落里去。
      墙板上挂着一支竹排,宣示着此床主人的名字。枕边放着书简,落地的木案上的书更堆成了丘。天明随手将其中之一拿起来看,在昏暗中辨认了一番,知道大约是讲的周礼。
      倚靠着墙角躺下,吞了口唾沫,喉咙干涩燥裂得发痛,因过度使用轻功,身体变得像一根过度紧绷后又陡然松散的弦。他将自己蜷了起来,耳朵抵着墙板,冰凉的闷痛感让人很是不适。手指慢慢摩挲着书简,竹木粗糙的触感莫名使人产生睡意……
      ……睡梦间是一片灰色的迷雾。他像是躺在一叶轻舟上,又像是飘在一朵云中,只觉自己好似离了壳的灵魂,安静地飘浮着,与那混浊的雾气融为了一体。
      时间仿佛放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有人拨开了浓雾,开了一道出口,有迷蒙的白光照进来,柔和而琐碎。他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知道那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团影子停在原地好长时间,似乎是在好奇地观察自己。而后,转身将随他而来的白光关在身后,融入了云雾,挪动着身躯朝他走了过来。
      他隐隐感到不对劲,脑中昏沉的一角蓦然警醒,大声呼唤自己快起来。可他挣扎一番,意识还是禁不住被睡意压垮。
      黑影朝着自己直直逼近。有谁的脚踩在地板上,发出陈旧的吱嘎声,由远而近。
      天明皱了皱眉,动了动手指,隐约记起自己躺在弟子床上,可梦一转,便看到自己变成一条鱼,躺上了砧板任人宰割。
      最后,这个人停在了自己跟前。
      “实在令人佩服。这种情况,你都可以睡着?”
      ……
      …………!!!
      天明浑身一个激灵!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把他从梦里一下子拽了出来,靠墙上的脑袋一滑,榔头似的“梆”一声锄在床上,脑中随之“嗡”地一响,眼前开始冒出五颜六色的圆圈。
      他伸手按住太阳穴,脑子里一阵阵地抽痛,胸口却像有个泡被戳破了,一瞬间名为“狂喜”的情绪倾流而出!
      疼痛终于平息下来,他心中颤巍巍地默念几句“天皇保佑”、“我不是做梦”,翻了个身,眼睛正正对上一双俯视的湛蓝色瞳孔,就怎么也移不开了。
      他忽然一瞬间忘了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必说,就这么眼对眼地确认过,仿佛之前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无所谓了。
      不管怎样,一个开场白还是必要的,思前想后……
      “……你还活着?”天明嘴角止不住上翘。
      一身紫色衣服的人眉毛一扬,“原来我快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天明听了这话笑容越张越大,眼睛弯得粘合了起来,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
      星魂皱了皱眉,用眼底看着他,“你打算一直躺着和我说话?”
      天明听了,支起身体要坐起来,刚起一半,脑中忽然有根筋被拧紧,一阵绞痛,他皱着眉呲牙咧嘴,埋下头,用一只手抵住前额。
      正在烦躁中,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扯开他的手,贴上他的额头。
      天明呆住。接着,耳后根“噌”地开始发热,眼睛发直地盯着对方的脚尖。
      不知过了多久,凉意一撤,他才鼓起勇气抬起眼睛。星魂将手缩了回去,淡淡总结,“你发烧了。”
      天明一愣,用手探了探,果然,“哦。”
      “怎么搞的?”星魂半带嘲讽。
      “……外面逛太久,着凉了呗。”
      “我很好奇,”星魂哂笑,“堂堂墨家巨子,在小圣贤庄逛了一圈又一圈,究竟图个什么?”
      “图什——”天明打住,回味了一番这句话后,怀疑地打量他半晌。他突然反应过来,“你都看到了?!”
      “你以为?”星魂挑起一边嘴角,“有弟子观察了几天和大司命说,某位巨子似乎把小圣贤庄当成了马场,那架势像要笃志成为靶子。”
      天明目瞪口呆。
      “正值阴阳家祭典没空搭理,你们这些叛逆的手脚是越发宽松了。正处理完事情才来看看,没想刚巧碰到有人来此瞎转。”
      天明震惊完,气得发抖,从牙缝里憋出,“原来你们把我耍的猴戏都看在眼里,当真不错……有意思得很?”
      星魂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阴阳家既不确定你想做什么,何必出手?倒是你单枪匹马引起阴阳家注意,有什么企图?”
      天明只觉头疼像潮水一阵又一阵,“还不是因为嘉平节祭典,以为你在咸阳出事了!”
      星魂皱了皱眉,“为什么出事?”
      “你问我为什么?”天明两眼发黑,“那我问你,祭典不是出差错了吗?那叫杨先的不是被惩处了吗?嬴政不是怀疑是胡亥所为吗?你们不是和胡亥在一条船上吗?”
      星魂大概没料到自己被扔暗器似的发问,失去反应好半晌,面色奇特,“要说惩罚,如何轮得到我?我早在祭典开始前数日就回来了。”
      “啊?”天明傻眼。
      星魂挑起嘴角,“因为预料到宫中将出事,就以家门事务为由,提前离开了。”
      天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一颗心彻彻底底放回了肚子里,松了这么多日来的一口郁气。心中一声干笑,只道眼前这个人果然不需要人担心。
      只是听了刚才那句半带隐义的话,末了,有些怀疑,“你说预料?我看,没准你也有份参与吧?”
      星魂嗤笑,“又如何?杨先此人傻里傻气,最后连祭诏被掉包了也未发觉。”
      “掉包的祭诏究竟有何不妥?”
      “你可知嫪毐?”
      “……吕不韦委托入宫,与嬴政之母赵姬有染的假宦官?”
      “不错。此人胆大包天,竟敢标榜自己为嬴政的‘假父’,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而那份祭诏上,竟将此人列入了皇帝‘先祖’,岂非诛族之罪?”星魂冷酷地挑唇。
      天明呆住,有些心惊。可一想那杨先的下场,轻轻摇了摇头,“这招虽狠,但毕竟瞒不过嬴政的眼睛。说不定还会让嬴政忌讳胡亥甚至阴阳家,不是适得其反?”
      “忌讳?”星魂刺耳地尖笑,“嬴政气得险些犯病,还是云中君帮忙上下打理。胡亥再回宫表一番无辜,哪还轮得到他忌讳?”
      “听你这么说,云中君倒像在嬴政身边掌握了一些权力?”天明诧异。
      星魂冷哼,“嬴政早就被云中君唬得团团转,沉浸于寻仙求道不可自拔,自然对他宠好有加。”
      天明听了有些好笑,“你就是这样看自己的同伴的?”
      星魂冷冷,“我不过是在说实话。”
      “即便如此,嬴政既知非扶苏所为,也能料想胡亥与此脱不开干系。”
      “那又如何?”星魂一声冷笑,“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足以动摇嬴政的偏爱,就只好从另一个侧面入手。他不给,旁人难道不懂得抢?”
      他说着,眼里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天明暗自心惊,心想阴阳家怕和胡亥纠缠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深。安静片刻,问道:“是胡亥让你这样做的?”
      “他没那么好心,”星魂冷冷地说,“胡亥巴不得一走了之,哪会管宫中之事?”
      “所以一切都是护国法师大人出谋划策?”
      “不然?拿着俸禄不做事,不是应当之举。但既然要做,也要为将来做足了。”
      天明听着,无奈一笑,“你就这样为胡亥卖力,究竟值是不值?”
      星魂闻言,微微仰起脸,闭上眼睛。片刻才低声说,“阴阳家有必须得到的东西,不到尽头,都无法断言值不值得。只是经此一事,怕已多少亮出了态度,今后应对朝中须得更加小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简直像在自言自语,目光如同雪景,模糊而惨白。天明心里一痛,有些淡淡的恐慌,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回事,你那些阴险的算计都去哪啦?阴阳家的人难道会做赔本买卖?”他咬牙笑道。
      星魂一愣,低头看了看被拽住的袖子,任他耍赖般揪着,勾了勾唇,“怎么,你很担心?”
      天明一下子松了手,讪讪地收了回去,“谁要担心。”
      “之前的话还没问完,”星魂挑眉看他,“为什么觉得我出事了,你就忙着找阴阳家?”
      “不为什么,你能不能别问了?”天明有些绷不住。
      星魂继续挑眉,不依不饶。
      天明牙一咬,露出白森森的笑意,“就想打听你还有没有气儿,不行吗?”
      星魂看上去并没有多出乎意料,只安静地看了他半晌,轻轻哼了哼,然后,别开了脸。
      ……怎么又是这个动作?天明奇怪。忽然灵光一现,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般,诡笑。
      “妖怪?”
      星魂闻言皱眉横他一眼。天明努力压抑着笑意,连声音都带了一丝难以控制的抖动,“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星魂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天明把这种表情解读为“羞愤”,笑得愈发猖狂了。
      “我还是今天才发现,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星魂眯起眼睛,语气散发着阴冷,“荆天明,我看你是活腻了。”
      然而此时此刻,天明觉得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兀自笑得张狂,“何必遮掩?人之常情,我又不会笑你。”
      下一刻,他被面前的人狠狠捏住下巴,一声冷笑,“住口。你似乎有些过于放肆了。”
      天明一抖,稍微收敛了一些,被逼与星魂四目相对,倒也不甚介意那凶狠的注视,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
      星魂目光一动,松开了手,满脸写着鄙夷,“……你今天的表情格外让人倒胃口。”
      天明有些好笑,揉着被捏痛的下巴,不和他较劲。
      一番闹腾过后,气氛忽然平息下来,像入夜的海,安静而宁谧。屋外的雪还在飘落,一片一片落在地上,恍若发出了清脆的铃音。
      转头望了望星魂,他仿佛正陷入浅浅的沉思,表情迷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衣袖。
      天明“啧”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拖长了语调,“你站着不累吗,要不要上来坐坐?”
      星魂回过神来,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眉毛一挑,“你在邀请我上床?”
      “……怎么了?”
      对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思考了片刻,总算一言不发、极不情愿地开始挪动。当他注意到床褥上的污渍后,眉头一拧,目光嫌恶,却忍住了强烈的不适,缓缓坐下,慢慢将腿收了上来,又磨蹭地往里移了移。
      天明看着他的动作就好像过了一辈子,见他给他们两人最终定下的距离,不禁好笑,“你怕什么,难不成我会暗杀你?”
      “凭你?”星魂嗤笑。
      天明眼睛一翻,心想随你便吧。自己往里缩着,靠回角落里。
      安静下来,额头还在发热,脑中有跟神经“突突”地跳。话说了这么久,倒把要紧事忘了。
      掂量之间,忽听侧身对他的星魂开口,“别忘了打坐驱寒。”
      天明怔了怔,暖流从心底漂过,不禁坐直了身子,微笑,“好。”
      于是他合上眼,开始运气,体内有暖息升起,顺着经脉绕着圈。打坐少许,脑中绷紧的筋舒缓下来,额头的热度开始消退,身体的不适减缓了许多。
      正思虑将气运满最后一个周天,不想忽然,窗外“吱”地一声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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