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星明星]看不见的星光》追霄

17、第十七章·端木蓉

　　-端木蓉-
　　端木留于药房，坐立不安，那小厮本是个心憨体彪的，见她紧张，急得连连擦汗。
　　早半炷香前，有人来传，道三家在小圣贤庄与阴阳家对上，盖聂一听，忙去相助。端木本欲同去，一想，自己大病一场，身子已不如前，倒不如留在家中，来了伤号，还可及时医治，没的去了添乱。
　　那香又烧了小炷，只见，那盗跖急烘烘跑了进来，背上架着个子弟，端木忙迎上去，与那小厮儿将人挪到床上，问：“现如何了？”
　　“还打着。死了两个，他们气不过，要教阴阳家好看呢，”盗跖道，“本听说今夜无事，才多抽调了两个人去帮衬，不知走了什么霉运，正撞见阴阳家在那当口儿晃荡。他们见他两个好欺负的，岂不高兴？却是，正值那管事的见了，忙将两人扯了回来，吼他俩回来传话。那圣贤庄里头本还有几个子弟，两个头领，如今全干上了，正没个开交。”
　　正说着，床上那人忽呛出一口血，面目狰狞地道：“走——别碰我——”
　　端木忙拿冰帕子擦他脸，一连道了几声“没事”，只见，此人面色青紫，虽外表无损，却浑身虚汗，怕是吃够了阴阳术的苦头，又听他惊叫道：“高月公主！”一个不慎，又咬到了自己舌头，满嘴鲜血。
　　端木皱皱眉，抽出银针，给了此人安眠穴一记，他登时两眼一翻，睡了过去。端木听了那名字，心里又惊又恼，看盗跖，见他目光闪躲，不禁怒从中生，冷笑：“我知道，你们怕我多心，这二年，大大小小瞒了我多少。我妹妹从前怎样，现在怎样，皆是她的命数。她不认我这个姊，我便依她，寻死了还是觅活了，现如今，怎么连一句实话也听不得？”
　　“蓉姑娘，这又是从何说来，”盗跖急眼了，道，“今日原是那少司命带了人，在附近晃悠，见有人鬼祟，便要捉拿。那管事的出手救人，正打着，惊动了藏书阁里几个，一行人围困少司命，本是胜局已定，哪知，姬如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趁众人不备，登时断了两子弟心脉。头领一看，哪有不生气的道理，不肯罢休，后去了救兵，他们趁人多势众，要分个胜负，现在还不知什么样呢。”
　　端木听姬如杀人不眨眼，一阵心寒，只得强忍着，道：“你去罢，别再耽搁。”
　　“我方有四个，阴阳家只两个，怕了他们不成，”盗跖道，“我只守在这，你有何吩咐，我只管照做。”
　　端木听闻，也不与他分辩，忙转头，命小厮脱去那人的衣服，自己拣了药，煮了水。回头，又命小厮看火，自己摊开针包，对那半死之人行了一回针。那人抽搐几回，口吐白液，终安稳了下去。三人扶他喝了药，方才完事。
　　此间事毕，端木坐在垫子上，思来想去，终是起身，对门口的盗跖道：“我且看看去。”
　　盗跖一听，一个不稳，嘴里的草掉了下，道：“端木姑娘，这又是何必。”
　　“你知我意，何必问我。”端木道。
　　“你不念己，也要为盖聂着想，”盗跖道，“你此去，若出了事，教他今后怎么样？”
　　“我只远远地看一眼，哪里妨事，”端木道，“我只消亲眼瞧她一回，她活得顺意，便是与我敌对，我也放心。不是这双眼看过，我与她多年情分，往哪里安放。这一去，也好断了我日日的念头。”
　　说着，自提了裙脚，要出门。盗跖堵在门口，想阻拦，又不好阻拦，重重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腕，道了声：“得罪。”脚下轻功一展，便飞了出去。
　　眼下，景色变换。端木心道，盗王果然轻功盖世。不多时，两人落在地上，只听，前方刀剑声、拳脚声、呼喝声，好不混沌。盗跖拉了端木，悄悄隐蔽于树丛间，拨开密叶，对她道：“蓉姑娘，就在此处，不可走近了。”
　　端木勉强看去，只见，月色之下，两方的子弟三三两两，横死地上。天明与雪女正与少司命缠斗，盖聂与二玄宗则与一白衣之人交手。阴阳家二人心知寡不敌多，并不欲与纠缠，寻百般机会抽身，然而前脚得了空要走，后脚便被四人拖住，相牵相扯，不依不饶。
　　那一身白绸长裙的，便是姬如。她面上蒙着纱，头发绾成髻，肤白如玉，轻似飘絮，施术间，衣袖翻飞，虽为人所困，却依旧从容不迫。
　　盖聂、二玄宗二人，如今与高月对阵，不忍心伤她，处处留情。却看，两人将她逼到墙根，对视一眼，点点头，挽了剑，一并刺出。姬如察他们之意，竟是想将她困在墙边，好将她拿住，忙抬腿一扫，将剑踢开，又挥出一片银霜，趁二人眼迷，翻手提气，挽了个阴阳，对二人轰出两道白光。
　　然而，盖聂、二玄宗皆是江湖老手，早料到她有此举，忙旋身后撤。姬如得了空，蹬了墙壁一脚，飞身去帮少司命解围。
　　却见那头，少司命一道长藤，雪女一道飞纱，正是棋逢敌手，远远地隔着打架。天明一时反不好近二人身，以免遭误伤，只麻利挑开飞来的暗叶，以保雪女无虞。
　　姬如本要去相助，然而身后，盖聂、二玄宗又要追上。姬如见此，皱了皱眉，两手画了个大圆，掌心一推，一时，白光如箭，那二人见了，忙且避且挡。且听一时间，铁声铛铛，两人边挥剑，边飞跳前进。
　　方要近身，姬如一袖子挥了出去，登时，白光大作，内力如洪，将二人震退数丈。当此时，她嘴唇翕合，手中掐了个诀，指尖一点，将盖聂封在了原地，又三两步上前，且先不理二玄宗，忙解少司命的困去。
　　天明见她脱身，一转背，不料，姬如一掌将他轰开，直打上他胸口。天明往后滑了数丈，呕血不止，那姬如一鼓作气，断了雪女飘带，当少司命一招万叶飞花，雪女一时不敌，被那飞叶开肌破肉，幸不曾钻入肠肚里去。
　　姬如抓了少司命，正要走，逢二玄宗追来，使出个乾坤幻虚，二人中招，一时竟脚下虚浮，昏昏噩噩，不辨南北东西。二玄宗又忙掏出颗金丹，喂天明吃下，通了他经脉，此时，盖聂已运内力破了诀，赶了上来，帮天明运气调息。
　　待天明回复，那二人也破了定。几人相对而立，眼看又是一场恶斗，只听，姬如冷冷道：“三家这么不罢不休，莫非是要耗死我二人不成？”
　　“你也知道，再这么下去，也不过耗着，”雪女道，“休说只因个中缘故，三家未尽全力，便就这么下去，阴阳家也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我说个提议，不知你们愿不愿听？”
　　姬如问是何提议，她道：“少司命，走也无妨，只是你，要随我们一起。”
　　姬如一听，淡淡道：“夜尚未深，何故说起梦话来？”
　　“你岂不知，我说这话，并非存心为难你，实因墨家上上下下，无不盼着你回去，”雪女声中带泪，道，“你就算把我们忘了个干净，竟一点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往，不点不想见到往日旧人不成？”
　　姬如闻言，垂目不语。半晌，她叹道：“你怎么又不想想，我随你一去，你等若不给我套上脖绳，拴上脚链，又怎能阻我出逃。若是昔日旧人，竟真的忍心这样待我？何不就给我一个自在，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何必管那昔日情缘。”
　　雪女听了，抬手拭泪，天明头颅低垂，盖聂、二玄宗也不能言语。端木在丛后听了这番话，已然泪流不住，又念盗跖在身边，只得死命忍着。
　　“你从前便这样真善，不屑假情假意，”雪女哽咽道，“可为了三家大计，既你已将话说到这份上，我等也只好狠了心对付你们。岂不知，剑圣在此，又有墨家巨子、我两个长老，你二人不只有殉身于此？你不念自己，也要念念同伴。”
　　姬如看少司命，少司命对她摇了摇头，姬如低下头，思忖片刻，道：“罢。我依你，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雪女忙道。
　　“我只与他打，”姬如道，目光向着天明，“他若能将我拿下，我便随你们走，你们放过少司命。”
　　众人望向天明，天明握紧长剑，一步向前，朗道：“悉听指教。”
　　当夜，浓云罩月。众人退去一边，姬如对着天明，天明对着姬如，一时间，相看无话。蓦地，姬如神情一冷，一拂袖，甩出道白光，天明出剑接下，提步而上。
　　姬如飞身退去，并指轮转，天明挥剑跟上，将她指尖射出的光一一劈开，一个弹跳，发力旋身，似陀螺般，玄剑直指姬如。姬如眼看躲避不及，忙起手画圆，将那剑身生生卡在空中，剑尖与胸口，只聊聊数寸。
　　姬如发力一震，将他弹开，天明几个回旋，青影一闪，回身复刺。那天明本带了伤，早不如以往迅敏，姬如先又耗足了内力，已近油尽灯枯，此时，两人不过拼着一股子意念和蛮力而已。
　　现下，姬如见他杀来，只得只手握住剑身，一发狠，将他拖到身边，翻手劈向他脖颈，天明忙以胳膊相挡，正没个开交，忽地，一道紫光飞来，撞上剑身，内力一震，将两人生生弹了开。
　　端木正看得入神，见此，忙向来处一看，却不免吃了一惊——
　　——是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