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顾红妆落》末亦

47、酒楼美食，白鹤道观

　　在天上，几十年如一日，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随便睡一觉就过去几十年。修仙封神，都是需要十足的耐心，需要时间和机缘。
　　在人间，好像很短的时间也能有很大的变化，此次前来宁城，除了大街上的吆喝声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之外，人们穿的衣服、戴的发饰，还有流行的美食，都和上次有所不同。
　　可是，人的一生又是十分短暂的。
　　满大街的人来人往，应该没有哪个面孔是上次见过的吧。算算，人间的六七十年，可能都是一个王朝的翻篇。
　　“殿下，我们要不要去酒楼坐坐？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市井消息。”不知是哪里飘出来的香味，勾住了萸落的鼻子。
　　随着香味的方向，萸落看到了前面的万福酒楼。
　　对这个万福酒楼，且顾倒是有些印象，算是宁城里口碑不错的酒楼，生意兴隆。既然萸落已经提议，便顺了她的意，尝一尝也罢。
　　至于酒楼里有什么市井消息，倒是不得而知。
　　得了且顾的应允，萸落一阵开心，可随即想到上次自己用树叶幻化成铜币骗了商贩的事情，有些犯难地看向了且顾，“殿下，可是我们没有钱，吃不起酒楼……”
　　在门口热情招呼客人的店小二，看到萸落和且顾朝着酒楼走来，光看穿着，便觉着他们不是普通人，立即迎上去招呼：“二位客官是用饭，还是住店呐？”
　　“咱们酒楼可是宁城一等一的，本店招牌菜就是五味鸭，二位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那一定要尝一尝的！”
　　看萸落好像是在征求且顾的同意，又说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家夫君怎舍得饿着你呢？”
　　“不是……”
　　萸落刚想反驳店小二的话，就被且顾打断了，“有没有好一点的位置？”
　　一听这话就仿佛是听到了钱的声音，“有！二位随我来二楼！”
　　且顾跟着店小二一起进店，萸落随后也就跟上了。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五味鸭定是能吃成了！
　　二楼临街的位置，视野倒是不错。
　　萸落左顾右盼地，时不时看几眼且顾，虽说是她提议，但她也表明了自己没钱，且顾自己说的随便点，那自然是招牌菜每样都来一份，一会儿结账时总不能赖她吧……
　　“二位客官，咱的菜都上齐了，慢用！”
　　跑堂的小二格外热情。不过也难免，明明是两个人吃饭，却点了满满一大桌，自然是怠慢不得。
　　萸落心满意足地开动，咬了一口大鸭腿，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招牌啊！”
　　“那是，咱们宁城一等一的酒楼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小二甚是自豪地说道，“那二位慢用，有什么事儿记得叫我。”
　　看小二正要走，萸落想起了正事，放下筷子，略有些神秘地问小二，“打听一下，宁城有没有修仙之人啊？”
　　“修仙？”小二挠挠头，“我们这儿又没有什么仙侠门派，要修仙不得去昆仑山吗？”
　　这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且顾也抬眼看向了小二。
　　萸落问道：“昆仑山？不是有挺多门派的吗，我听说松青派也很厉害啊？”
　　“您二位……”小二略有些迟疑。
　　“我们啊，我们……从家里偷跑出来，想去个厉害的门派学本领，听说宁城这边有门路，就来看看。”
　　且顾不以为然，看着萸落面不改色地说谎，倒也不是件稀奇事儿。
　　“一会儿二位吃完了，可以去城北的白鹤观看看，那儿常有昆仑山的仙子来开坛讲法，我隔壁老徐家的儿子小双，就是去了昆仑学艺了。”
　　老徐家的儿子小双……萸落心想，这应该说的就是徐双吧。
　　且顾给了小二一两碎银，“多谢小哥告知。”
　　小二拿了赏钱，高兴得不行，“哈哈，不谢不谢，我看二位有缘，想必去了一定能被昆仑山的仙子相中！”
　　萸落和且顾二人对视一眼，这白鹤观看来是第一要紧的行程了。从未听说昆仑一族还会来人间开坛讲法，更别说还相人招徒。
　　“殿下，该不是假冒的？”
　　且顾把五味鸭的另一只腿，给萸落夹到碗里，说：“先吃，吃完了去看看。”
　　萸落点头，满桌的美食，不可辜负。

　　白鹤观三面环山，好像是把一座山，特意挖了一个大洞出来建的。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路，拾级而上，伴随着自然的风声和虫鸣鸟叫声，越是显得这白鹤观的僻静。
　　本以为这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的，没想到，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人。
　　“殿下，万一真是昆仑的人，我们要不要换张面容？”
　　其实早在来宁城之前，萸落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不怕暴露身份，毕竟也没有凡人会认得他们，若真是认得，估计也就是且顾作为许成析时，还有当初的故人活着。不过，应该是没有了吧。
　　但万一若是遇到妖界或者魔界的人……
　　“不必，若真是昆仑的人，应该认出你我才是。”且顾回头，看向萸落说道。
　　萸落蠢蠢欲动的心思，只好按捺下来。原本苦恼了很久，幻化成谁的模样既不会被识破，又可以顺利蒙混过关，终于想到了如岸的样貌，还想着变来试试……
　　既然青帝殿下说了不必，那便不必吧。
　　道观门口，迎面走来一个道童，朝着且顾和萸落作揖，“今日休观，二位若是想上香，初三之后再来吧。”
　　不成想如此不巧，居然吃了闭门羹。
　　“小道长，我们特意来此寻求昆仑山学艺的门路，还望引荐。”但不能白来，萸落照着道童作揖的模样，回敬于他。
　　恰好前几日刚去过昆仑，这个礼仪方式，看着也不像是昆仑的。
　　这位道童听完萸落所说，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们二人好几遍，像是在确认什么。萸落探查到他身上只有凡人的气息，想必打量再久，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们随我来吧。”说着，道童就领着二人进了观内。
　　观内的设施略显陈旧，但是房屋建造倒是非常新式。这白鹤观应该是建了没几年，难道是为了省钱，桌椅都是别处移来的？
　　“二位请坐，我去叫我师父。”道童把二人带到客堂，便退了出去。
　　萸落轻声问道：“殿下，以前你有听说过这个道观吗？”
　　且顾摇头。
　　之前作为许成析时，主要忙于家族生意，后来双眼失明，更是呆在家中鲜少出门。旁的倒是没怎么在意，但也没听说宁城有崇尚修仙之流。
　　从进来到现在，白鹤观内除了刚才那位道童，再无其他人的身影，甚是奇怪。休观也不该如此，观内难道没有其他道士了吗？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且顾点头。
　　目前看来，这座道观的气息没有不对，正如那个道童，均为凡人气息。可是心中的异样之感，依旧挥之不去。
　　面对且顾的沉默，萸落无奈，自管自地在客堂内随意走动查看，又去客堂门口探了探。不管如何，总该上杯茶来吧……这道童是不懂礼仪，还是刻意为之？
　　若这道观真有什么可疑之处，应该不会在客堂这么显眼的位置，而是在道观更内部的位置吧。

　　过了许久。
　　终于来了一位鸡皮鹤发的老者，但步履稳健，浑身没有丝毫仙气，单看模样，倒真像是得道真人。这应该就是道童的师父了吧，但此趟却不见道童的身影。
　　且顾在这时依旧坐着没动。萸落看了他一眼，还是认命般的，凑上前去开始表演一个对修仙充满好奇的傻子，“想必这位就是白鹤观的真人吧？果然气度不凡！”
　　老者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对萸落表现出来的殷勤见怪不怪，上门求道之人皆是如此，早就习惯了，侧眼瞟了一眼且顾，倒是对他的平静，有些不满。
　　“嗯，是你想去昆仑山？”
　　萸落指指且顾，说道：“我们两个都想去。”
　　老者轻哼一声，“我看他无甚慧根，不太适合。”
　　萸落呵呵地陪笑着，心想，虽然这人是有眼无珠，但是青帝殿下居然也有被嫌弃的一天，脸上的笑容就又真切了几分。
　　“真人，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去啦！还望真人指条明路。”萸落赶紧走到且顾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和自己一起朝着老者作揖。
　　“请问真人，如何称呼啊？”
　　见且顾也算是低头了，老者才算有些满意，略过萸落的问题，问道：“你们二人从何而来？”
　　“我们从……家中偷跑出来。”萸落对人间的地名不熟悉，怕自己说错话，万一露馅，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答非所问。
　　老者“哦”了一声，看了看他们，说道：“原来是私奔啊。”
　　萸落这时笑不出来了，赶紧说，“不是不是……”
　　可老者像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摆摆手，“我懂，我懂。”
　　萸落看了看且顾，见他面色无甚波澜，才又开口套话：“真人，您必当知晓如何去往昆仑山吧？我前几日才得知，我的一个远方表兄徐双大哥，早几年就去昆仑山了！说是混得不错呢。”
　　老者对徐双这个名字无甚印象，但是萸落说的有鼻子有眼，想来以往那么多求道之人当中，必然是有一个人名为徐双吧。实际上，叫什么名字，根本不重要。他走到客堂中位，坦然坐下，答道：“那是自然，你们想去昆仑山，首先要有路费，否则，寸步难行啊。”
　　原来是要钱啊……
　　萸落看看且顾，刚刚酒楼吃饭是他付的钱，看来，这次还得他破费。
　　且顾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老者身侧的案几上，“够吗？”
　　估计是没遇到过出手如此大方之人，老者眼睛都直了，拿起金子就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以后马上就放进了自己的囊中。
　　“你二人，写好自己的名帖，之后我会交由昆仑山的仙子。”说着，也不继续客套，老者从边上的桌案上，拿了纸笔，让且顾和萸落二人写。
　　萸落犹豫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洛虞”二字，这是她之前临时给自己取的。
　　“还要写上你从哪儿来的，年芳几何，我们要收录的。”老者在一旁指点道。
　　“哦……”萸落有些为难，这实在是不好编啊，几万岁的年龄写上去，会不会吓坏老者……
　　看萸落迟迟不下笔，老者催促道：“快点啊！傻愣着干嘛？”
　　咬咬牙，萸落写下了“楚云镇，十八岁”，而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看且顾，将笔交给了且顾。
　　且顾顺着萸落的字迹往后，写下了“古伽，楚云镇，二十二岁”。
　　“好了，你二人随我来吧。”老者将纸上的墨迹吹干，然后叠好放入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