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舞姬》邈然然

28、水中妖

　　席穆和碧水绕过无涯堡，走到无涯堡后面的那条溪流处，只见一块石碑写着“醉溪”两个字。
　　“醉溪！难道这是溪水都是酒做的，人都会罪？”碧水笑道。
　　“嘘！”席穆看这溪水得特别慢，上面飘着一层薄雾，十分诡谲。
　　“这水……”碧水伸手进去，突然呆住了，“是暖的！”
　　“师姐你来试试，是暖的！”碧水把席穆的手按到溪水里。果然那水温暖舒适，席穆道：“早闻此处有温泉，想不到是被无涯堡占了，这水这样流出来可真是可惜，想我们峨眉上用水都是靠积攒雨水，劈柴煮水，他们却任由这温泉白白流走了。”
　　“嗯，所以说啊！师父走的是一条清苦的路，而任待君这个富贵小姐出身的一向都不会亏待她自己啊。”碧水玩着水道。
　　“咦，师姐，我们洗洗吧！”说着碧水就捧了水往脸上浇。席穆要制止都来不及了。
　　“你没听崔公平说这里面有古怪吗？你就不怕？”
　　“怕什么？”说着碧水又把脸伸到溪水中，想好好洗洗，席穆对这个师妹也无法，于是道：“我们出来凡事要小心些，不可莽撞，洗好了我们再仔细看看，看有什么古怪，那个崔公平叫他领我们来就跟这有鬼一样，我就觉得稀奇，按说那崔公平也是见过世面的，是什么把他吓成那样呢？”席穆说完，见那碧水也没搭理她，再看看她，只见她还把脸埋在水里，一动不动。
　　“碧水！”席穆喊道，碧水不但不起身，身子还向水里滑去，席穆就知道有事，忙一把把碧水揪出来。
　　“碧水！”席穆拍拍碧水的脸。
　　碧水一脸的水，茫然地看着席穆，好像魂都没有了。
　　“碧水！”席穆再重重地拍了一下碧水的脸。
　　碧水张大嘴猛吸了一口气，惊骇地说了一句：“有人！”
　　“哪里有人？”席穆问。
　　“水底有人！”
　　“什么？”席穆靠近溪水，溪水平静地流着，什么都没有，只有薄薄的雾。
　　“这水里有妖怪！你们不要靠近！”小东子从林子里跑出来道。
　　“什么妖怪？”席穆问。
　　“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因为每个人看的都不一样。碧水师姐你看见的是什么？”小东子问。
　　碧水却红着脸，道：“没看清，大概是个人，却看不清脸，不，不是看不清，是那脸没有五官，诡异无比。我被吓得赶紧从水里出来……”
　　“什么？你……”席穆疑惑了，明明是自己把碧水从水里揪出来的，难道她自己毫无知觉？
　　“那里面的妖会迷惑进入水里的人，让水里的人跟着它潜入水中，然后就再也找不着。有些被救上来的，也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所知，在日后也会被梦魇困扰无法恢复正常。”小东子继续道。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席穆道。
　　“我听我爹说的，他要我来告诉你们，要小心些。”
　　“你爹为什么不敢来呢？”席穆问。
　　“我爹来过，他说他在水里看见了我娘，我娘要他跟她走，要不是我爹心里记挂着我说不定也消失不见了。所以他就不敢再来了，怕忍不住就跟我娘走了。”小东子道。
　　“那……你娘她哪去了？”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小东子垂头道，“可是，我趴到水里却没见过我娘，什么都见不到。”
　　席穆看看碧水，碧水好像才缓过神来，听了小东子的话，更是大骇。
　　“他们说一般来说，男的看见的是女妖，女的看见的都是男妖，可也有人看见稀奇古怪的其他东西，碧水姐姐只是看见个没有脸的人算好的了。”小东子道。
　　碧水心里暗道：我是看见了无脸的人，可是那是个男人，身上什么衣物都没有，朝我游过来，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我想摸摸他的脸，想知道……他是谁！
　　可是碧水却是说不出这样的情景，现在听小东子的话，隐约感觉这水里的影像跟一个人的心境有关。那么自己心中唯一有过接触的男人就是任重，难道说那个人就是任重？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任重就出现了！
　　“哎，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任重站在他家墙堡上，问。
　　碧水看见任重，脸一红，忙背过身去，席穆则因为师父的禁令，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关联，故而也是不理他。
　　“哎，任公子，我们来瞧瞧这溪水里的是什么妖，这是你家流出来的水，你知道吗？”小东子掂着脚说。
　　“啊，是你啊！那个峨眉上扮女孩儿的那个，你怎么也在这呀！”任重见她们都不理他，只得和小东子搭话。
　　小东子不高兴了，于是想作弄一下任重，就说：“你知道吗？你家这条溪水下面有妖怪，你敢不敢下去看看？”
　　“吔……这骗你小孩子呢！我天天在这温泉里泡着，那妖怪怎么没见过？”
　　“真不骗你，刚才碧水姐姐还看见了来着！”小东子道。
　　任重一听，问碧水 ：“真的吗？”
　　可碧水就是背过身躯不看他。小东子嚷道：“真的真的，这里都淹死好多人了，都是水里的妖怪害的！现在都说是峨眉女弟子阴气太盛占据了属阴的峨眉山，因而破坏了阴阳调和之法，让妖怪横生，所以都说是‘祸起峨眉’，所以两位姐姐才来查清楚原因的。”小东子一板一眼地说道。
　　任重脸色凝重道：“真有这事？我道是一些人瞎说呢！要不我下去看看！”说着任重就要跳下水去，席穆和碧水都急了，一人一边拉着他道：“不要下去！”
　　刚刚还都不理他呢，现在又一人一边拉着任重的袖子。任重禁不住嘴角含笑，想，她们还是关心我的，都是我母亲闹的，让姑姑下了那么重的誓，她们也是有所顾忌。
　　席穆看碧水拉住了任重，碧水也看席穆拉住了任重，于是又齐齐甩开任重的手 ，让任重好一个站立不稳，跌到溪水里去了！
　　“啊！”碧水捂住嘴惊叫，席穆拿出剑伸给任重要拉他上来，可是任重赌气不上来，反而潜入水里，急得席穆和碧水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任重在水底慢慢消失，许久都没有上来，席穆和碧水都要急哭了。
　　“怎么办？他该不会被妖怪带走了吧？”碧水道。小东子见任重半天都不上来，暗暗后悔自己激他，要是出了事可真就是大事了。
　　席穆心里着急，但是她心里已有了主意。放下手中的剑，席穆就想跳下水里……可她的手却被人拉住了，抬头一看却是好好的任重。原来任重顺着溪流而下，等一定距离了就爬上来，躲在一边看她们着急。但是席穆要跳下水去他就藏不住了，赶紧出来制止。
　　“你……”席穆看着任重的眼睛，却不能再多说一句责怪的话。
　　他看着她的样子，就像看明白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关心着他，甚至不惜为了他冒险。
　　“吓死我了！”小东子捂着胸口道。
　　“原来你什么事都没有……”碧水道，好像现在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怎么那么傻，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要……”任重责怪着，却说得比哄人还要温柔。
　　“你有什么事，我怕你母亲又找我峨眉的麻烦，我不是……”席穆咬着牙，“我是为了我峨眉着想……”席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让任重微微一笑。
　　他道：“我知道的……”
　　他知道什么？只要他自己知道。
　　席穆拿起剑，道：“碧水我们走！”
　　“哎！你们去哪里？”任重追着问。
　　席穆和碧水却低头疾走不回答。小东子跳到任重面前道：“我知道她们去哪里？但是如果你想我告诉你，你就得做一件事……”
　　“做什么？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说！”任重抓着小东子的肩膀道。
　　“我们呢一定会在我那个客栈住下，我会让我爹给她们安排最好的房间，所以你知道哪里去找她们了！现在呢……你只需要夸夸我，说，‘你这个女娃娃真漂亮’！”
　　小东子还穿着刚才的一身花衣服，小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歪着头要任重夸他。
　　任重翻翻白眼，望望天，道：“你这个……小子臭不要脸！”任重说完就飞进自己堡里，隔着墙大笑起来。
　　小东子气道：“骗子！男人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