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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悔泉 ...

  •   一个男子贸然地闯入,让席穆和碧水的心再不能像从前一样淡然如菊。一个月过去了,那个男子再也没有来过,好像那次的闯入是神仙开辟了一次天缝,如今神仙不再显灵,只是苦了两颗失落的少女之心。
      怀着心事的席穆和碧水渐渐不再和以前那般调笑,特别是心里那个人越来越大的时候,都在刻意地避免提起,为的是怕不经意间暴露心事。
      恨柳琴呆在清音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席穆只得时刻守候着师傅,却也得了时机,可以细细回味和任重相见的每一个情节。任重在席穆心里,就是一个带着灿烂微笑的大男孩,浑身发着光,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只有自己知道的两个人的故事在心间上演,席穆沉醉在这种幻想里,虽然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却好像早已相熟相知一般。而在这个期间,碧水却日日偷偷地跑到后山去,想着,什么时候任重又会像第一次那样,从树林里窜出来让她又惊又喜。
      跟着失落一起成长的……是相思。
      纯洁的女孩们第一次体味着男女情愫的滋长,而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在别人的计算当中。任待君把任重看得那么紧,无非就是欲擒故纵的反用。她要发酵儿子心中已经萌发的感情。让他内心如同猫抓一样难受,那时,她就可以打开一个缺口,让自己儿子的感情得到宣泄,那时——必然是谁都不能阻止一个年轻人的。
      可是,任重的表现却出乎任待君的意料,按任待君的猜测,任重应该是坐卧不安,茶饭不思才对。可任重却安安静静地躲在不悔泉里,不吵也不闹。
      不悔泉,是她和任天龙情难禁的地方,藏着任待君一生最美好回忆。当年建无涯堡时,任待君特意选在这里,以这口泉水为中心建造了无涯堡。这泉水是恒温的,泉水流出来汇成的池子始终漂泊着一层水雾,如真似幻,梦一样的地方,梦一样美。任待君极为看重这眼泉水,认为这是寓意里自己一生感情的泉水。任待君命人开挖了池子,装饰得极为奢华,并命名为不悔泉。
      任重自小就爱在不悔泉里玩,如果他不开心,也必然能在不悔泉找到躲起来的他。而今,已经躲在不悔泉三天三夜的任重,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任待君决定去看看。
      任重早想到母亲会对自己擅闯峨眉的事大发雷霆,早已做好了接受严厉惩罚的准备。但母亲只是把他看管起来,显然这样的惩罚太轻了。可任重却突然觉得懒洋洋的,就算母亲不软禁,他也不想动弹。他的心,还在峨眉,但不是在峨眉那位秀丽女弟子的身上,而是在恨柳琴身上。
      恨柳琴,这个母亲嘴里永远的情敌,想不到却是这般的温婉,看着任重的眼神充满了仁爱。不是母亲对自己不够宠爱,而是恨柳琴身上自然而成的一股气息,让任重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还有那琴声,素来不爱音乐的任重听了,却能够深入骨髓,好像隐约间他从琴声里获得了什么。
      琴,是无涯堡永远不能有的东西,这是母亲严格规定的。母亲毫不掩饰地表达她对于和恨柳琴有关的一切东西的厌恶。她明明白白地爱,明明白白地生下任重,明明白白地恨,这样的女子反倒不让人觉得气量狭小,而是为她赢得了江湖名声。
      在水汽氤氲的不悔泉,任重时而想起恨柳琴,虽然明明知道母亲讨厌这个女人,可他作为儿子的,见了她居然不讨厌,反而想亲近。如果母亲知道这一点,才会真的生气吧——所以,躲在这里,不惹母亲生气了。
      时而,他想起那个女子,有着峨眉女弟子该有的凌厉和美貌,想要严格遵守清规的刻板以及被突然冒犯的惊慌,这种复杂矛盾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竟然有一种刻骨的美。任重趴在池子边上,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席穆的一举一动,一皱眉一撇嘴……无涯堡里美女无数,却没有一个是这般风情,难怪世人都仰望峨眉,想着一睹芳泽,那高山之上,冰寒之地,才能孕育这般独特的女子……嘻嘻!
      任重想着,自己笑了。在心里,仿佛席穆也笑了,那笑容是冰山上的雪莲盛开的样子,是比芙蓉花还要柔嫩的美,这美透着一丝冰蚕入心的感觉,沁入心脾。
      “傻孩子!自己一个人傻笑什么?”任待君看着任重脸上泛起的笑意,又怜又爱地呵斥道。
      “哎呀!母亲!”任重沉下水去,仿佛自己的心思被母亲发现了一般脸红起来。可任待君在一片水雾之下哪里看得清,只道:“又躲在这里这么些天了,是生母亲气了吧,我的规定你不是不知道,却偏偏要犯,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唉!”
      “娘,哪里是我生你的气,是儿子怕您生我的气,所以躲在在这里免得母亲看见心烦。”任重探出头来,道。
      “这样说你还是娘的好儿子了?”
      “儿子知道错了,明明知道母亲严明规定的事还违反……只是……娘,那峨眉掌门也温和得很,也没有惩罚儿子的贸然行为……”任重偷看着母亲的神色,只见任待君并未发怒,还想继续说下去,任待君却打断他,道:“好了,这都是上辈人的事情,这几日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如今,你爹他也不知去向,娘打听了那么多年,也毫无消息。年年都给你做生日,开宴席,弄得声势浩大,江湖人皆知,却从来都没有吸引到你爹的到来,有时候,为娘在想,是不是天龙他……他……”任待君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忍再说下去。
      “娘,不会的,爹他一定还在,还好好的!只是……只是……他……娘,你让我去找他,求您这么多年了,以前你说儿子还小,现在儿子长大了,你还是不让儿子去找爹,这是为何?我要找到爹爹,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见我们母子,为什么……”任重激动地拍打着泉水,这个从未谋面的爹,真是既爱又恨啊!
      “他的脾气,如果他不想来见咱们,咱们是见不到的。你去找他,他也不会和你相认,如果他要躲起来,铁了心不想见,那就……没人会知道哪个是任天龙。娘托付江湖人士都没有任何消息,你去,也是徒劳的,不如陪着娘……娘,只有你一个了,你忍心再叫娘一个人孤零零地难受,提心吊胆!”
      “那……娘和我一道去!”任重殷切地说。
      任待君笑笑,道:“我一直相信,任天龙是不用找的,他想来想见自然就出现了。我等在这里,是因为,我想,他不见我,不见自己的儿子,他总会要见恨柳琴,我守在这里,只要她上了峨眉,我一定知道……到时,咱娘儿俩一起走到他面前,走到恨柳琴面前,可好?”任待君把这几乎是惨烈的相见场景描述得好像是一幅蓝图。她目光迷离,柔情满面,仿佛她经营的所有一切就是为了那个“美好”的相见。
      “娘……你始终觉得……爹……爱的还是她吧?”任重沮丧道。
      “爱……还是不爱……早已不是我纠缠的问题,那是年轻的时候才会觉得它比生命还重要……如今,娘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娘……”任重把湿漉漉的头靠在任待君脚边,“儿子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任待君坐下来,不顾被弄湿的华服,抚摸着儿子的头发,道:“娘知道你一直一直想见见自己的父亲,所以娘想方设法引他出来,可是,你爹啊,是个顽固的人,越是如此就躲得越隐蔽。为今之计,娘想只有一个了……”
      “是什么?娘你快说!”任重抬起头问道。
      “你爹这样,也是因为我和峨眉的那个女人。如果,他听到无涯堡和峨眉相好的消息,我想,无论如何他还是会来看一看的……”
      “娘要和她和好了?”任重难以置信地问。
      “这还得看你……看你们年轻的一辈呢……”任待君笑得十分奇特。
      “怎么……怎么说?”任重不解。
      “那峨眉大弟子……叫席穆的,长得不错吧?儿子你可喜欢?”任待君一点都不拐弯抹角,这样直接的询问,突如其来,才能获得最真实的反应信息。
      果然,任重一听席穆的名字,马上就脸红了,在水里左右游动,不安起来。
      “那个……哪个……啊?儿子……娘为何突然这样……真是……”
      任待君笑了,不但为任重的反应,更为自己猜测准确而高兴。
      “如此这般,你是对她有好感的了。席穆是峨眉女弟子里最出挑的,也是恨柳琴最器重的,如果……你和她互相爱慕,娘想促成你们……到时,不但可以和峨眉和解,也可以昭告天下,让你爹知道,好让他回来……”任待君不似开玩笑。任重又惊又疑惑,母亲,这真的是母亲吗?这真的是母亲说的话吗?和峨眉,和恨柳琴和解,这可是江湖人尽皆知的恩怨啊!多少年了,僵持着,等待着,如今是自己一次贸然的行为,竟然成为打破僵局的契机吗?
      “娘,你不是在说梦话吧?”任重摸了一下母亲的脸,道。
      任待君拍了一下任重的脑袋,笑道:“这孩子!你且说说,你是不是看上了席穆姑娘了?躲在这里也是想她来着吧?”
      “娘……”任重撒娇道,“怎么这样?人家……人家……峨眉的女弟子……娇贵着呢……怎么这样说……”
      “无涯堡的少堡主,也是天下女子都仰慕的对象啊!”任待君捧起一掬温泉水,自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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