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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阿一002 ...

  •   因为书痴的缘故,阿一一行人仍然有做工的机会。书痴和差役说了什么,差役看了阿一等人一眼。

      书痴转告:差役说不要在这里打架。

      阿一说:“是他们先找事欺负胡妹。”书痴也无意再多说什么,沉默地干活。

      阮寻现在好像真的叫了胡妹,因为罗锅不停地胡妹胡妹地喊着,连阿一和地灵儿这两个年纪小的也这么喊,阮寻习惯这个,只有母亲和百索知道她的名字,她没来由地想起百索,顺着百索想着自己遇到的所有人,没怎么说话。

      阿一走过来安慰她:“那些人,是坏种,我知道的。不理他们,咱们有自己的事。”

      “自己的事”指的是报仇,阮寻明白的,她并不真正地恨谁,北山长缨也生她的气,可是她不恨。

      可若是阿一真的恨那个人,要报仇,那就报仇。

      白天打赢了一架,这几个小孩受到很多关注,暗处的眼神尾随着,躲藏着,回去的路上也一直跟着,阮寻敲敲阿一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身后的某条小巷,一张脸缩了回去。

      阿一满不在乎:“过来打架啊,本来大家都能好好过,他们贪心,没完没了,我们也只好奉陪。”

      又说:“你没有来的时候,我们也打架,有输也有赢,你别太担心,我们几个都很会动手的。”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们下手也狠,阮寻想起地灵儿扔的那把土,还有阿一习惯在手里攥着的石头,她点点头。

      阮寻已经习惯了雁城的夜晚,习惯了睡在烂泥巴棚屋里,但这晚上她总是睡不着,坐在外面发呆。棚屋里,阿一睡得四仰八叉,喊着娘我来泡豆子之类的梦话,阮寻拉紧了帘子起身,绕着大家的棚屋们转了一圈,都睡得很沉。

      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东西,每个棚屋也就用帘子挡着,最多也撑两块木条,阮寻很容易地掀开大家的帘子,地灵儿蜷着睡,天元两只手捂着肚脐很是端庄,罗锅因为驼背的缘故,趴着睡,一边打呼一边喘不上气,像个乌龟。

      书痴的棚屋开着洞,上头是一把伞,伞冉冉升起,里头冒出一颗脑袋。

      书痴把伞抬起来收了,从顶棚的洞拿回去,转头看见了阮寻。

      阮寻指指棚屋,书痴没搭理,而是眯起眼辨认她是谁,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阮寻掀开帘子进了书痴的棚屋,书痴的屋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虽然也是低矮,但中间竟然往下挖空,凹在地里,比其他人的宽敞也暖和,她的书箱子放在正中间,一本书放在书箱上,彩色羽毛的水晶眼镜放在摊开的书页上。

      那把收起来的纸伞的伞柄插在书箱旁边的环扣中,看起来格外合适。

      一缕月光顺着头顶的大洞落进来,刚好落在书箱上,书痴席地而坐,翻开书页:“你找我有什么事?话说在前面,我虽然知道修真者的事,但先天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也志不在此,若你有需要,我也帮不上忙。”

      阮寻有点着急,她不会说句子,但书痴似乎也不等着她说什么,戴上眼镜看起了书,仿佛她这个外人没有进来似的。

      半晌,她说:“你,帮,阿,一。”

      书痴讶然,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原来如此,你是口舌笨拙,不擅言辞。”

      阮寻的后半句缓缓吐出来:“谢,谢。”

      书痴面色平静,低下头:“没什么,她被人打,对我没有好处。”

      阮寻不知道如何继续话题,她也没有和人夜聊的经验,在书痴又翻过去一页后,轻轻说:“我,走。”就这样退出书痴的棚屋,才挪半步,就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混着些杂乱的其他声音。

      书痴自然是听不见的,顾着看书。

      阮寻留意着,猛地冲到书痴身前,拔下伞撑开,哗啦——一盆脏水从天而降,泼在伞面上,也泼在还没来得及躲藏的阮寻身上,一股腥臊气。只是书痴和书箱被护在正中,没有被脏水泼了。

      阮寻扔下伞,抬腰从棚屋顶钻出去,看见几个提桶的人影,急得啊啊地叫喊了好几声。那几个人看见她,立即朝不同方向四散而去,阮寻追着最近的踩过去,一脚踹在腿弯把人按倒了,一口破木桶当啷落地,里头流出些还未来得及倒出来的屎尿秽物。

      被她这一嗓子喊叫,几个小孩都钻出了棚屋,借着月光看见聚在一起的棚屋被泼了些脏东西,书痴的受害最重,其次是地灵儿,上头被泼了些屎尿,脏臭难闻,尤其是尿渗进棚屋的泥中,更是叫人发愁。

      阿一脸一皱,气得破口大骂:“癞头你这个死人!”

      阮寻已经拖着追到的人扯了回来,也是个半大小子,却不是白天见过的癞头手下。

      阿一认得:“是疤脸的人,他真是个牲口,给他张狂起来了?”

      阮寻从后背到双腿都是没躲闪而被泼上的秽物,她皱着眉头等阿一说,不明所以:“嗯?”

      地灵儿解释:“胡妹姐姐,雁城的流浪小孩有五个老大,癞头,疤脸,武曲星,老干尸,萝卜头,哎,你给我们胡妹姐姐说说,说说咱们雁城流浪小孩们的事。”

      阿一皱了皱鼻子。

      地上的人倒也不反抗,真的解释起来:“萝卜头就是你们老大,她的人最少,就你们几个,可是她有天元老弟,天元能和武曲星打,所以也能被算上一股。癞头你见过了,疤脸跟癞头一样大,是我们老大,长得凶悍,听说手里头有人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干尸是个老头子,雁城还太平的时候拿糖哄小孩玩,他倒不用算进去,就是有些小孩不打架,躲在他后头,人们也不惹他。武曲星最厉害,学过拳脚,一个能打好几个,是最厉害的小孩老大,听说他能跟大人们也说得上话。”

      “疤脸老大说今晚上泼了你们的屋,说到时候你们就以为是癞头干的,跟癞头打起来。”

      “我们打起来,对他有什么好处?都想争老大?怎么不去跟武曲星打,在这儿悄悄地啃别人,这种下三滥手段。”阿一气得要死,疤脸的人也附和着:“也不知道我们老大想什么,好像也是听到什么风声,着急干大事。”

      “狗屁的大事,”阿一踹他一脚,“神经,你们老大在哪儿,我过去问个说法,今晚上还让不让人睡了?”

      阮寻摸着刀看向阿一点点头,阿一摇头,把人踢起来带路。

      阮寻一身脏臭,心情不太愉快,跟在后头去找疤脸要个说法。

      疤脸比癞头矮小点,脸的正中间有一道疤,阮寻从他身上没有感觉出血腥气,对“手头有人命”这事不太信。他没走多远,正跟其他几个小弟嘀嘀咕咕。

      一个说:“那个胡妹也太快了,我真的怕啊!”

      另一个说:“咱们干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做啥,我身上都臭死了。”

      疤脸呵斥说:“算了,看看怎么弄好,萝卜头肯定要找来,说不定一生气还要跟癞头联手,到时候你们就先把我卖了,去投靠个厉害的老大,武曲星那里不稀罕你们,老干尸没有用,就投靠癞头吧。我呢,大不了跟人搏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刺鼻的腥臭已经贴在他身后,脖子上一凉。

      疤脸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想跑,已经被天元,地灵儿,罗锅三个围住了,他们看准地灵儿矮小又是女孩,要从她那里突围,地灵儿搓搓手,阿一站在了地灵儿后头,这几个人没了斗志,纷纷撂下桶蹲下:“萝卜头老大,我们都是被疤脸逼的,他说要让你跟癞头——”

      “疤脸没死。”阿一说。

      阮寻刚刚把刀放在疤脸脖子上,疤脸就吓晕了。

      面对着一帮胆子小又龌龊的赖皮,阿一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思考了好一会儿,说:“你们弄坏了我们屋子,我们想想怎么处置,现在去打水给我们胡妹洗衣服。”

      疤脸手底下比阿一富裕多了,有木盆,干净的木桶,多出来的碗筷,两把菜刀,一些零碎的钱,他们掀开疤脸的棚屋把东西上贡了,罗锅验收,挪出两个盆给阮寻洗澡洗衣服,叫天元把自己屋的稻草抽出来搬空——他的屋子最干净,打好了水,都拎到了天元的屋子外头,大家在外头商量对策,叫阮寻先进去清洗。

      阮寻在屋子里听外头的动静,疤脸昏过去之后知道丢人,半天装睡不起来,被阿一踩着脸硬是叫醒了。疤脸目睹手下朝阿一献殷情,语气狠狠的,说什么老子迟早东山再起,就说了一句,地灵儿就笑得喘不上气。疤脸就不说了,只说:“癞头说的那事,我也不想落下。蓝城的人不管我们了,雁城不能就这样跟垃圾堆似的,我也不想天天住烂泥屋,我想留在雁城管事,管了事,我们都有饭吃,有屋住……不算难民了。”

      阿一说:“我没有这个心思,我迟早是要回蓝城的。”

      疤脸说:“流浪儿里面数你最弱,就算我不来,别人也想要先打你,就当给其他人打个招呼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差役要跑了?”

      “都知道,到时候空出差役干的活儿,连老干尸也想掺和一脚,天天给武曲星的小孩送糖吃,他想自己管事把小孩都归到一个地方,癞头和我是一个想法,武曲星……不知道他,他是最可能当老大的人,大人们可能给他也有好处,他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就要把小孩们都归他管。”

      “这些事我不关心,今晚上你们把这三个屋子的屋□□干净了,弄点新鲜干净的泥补上,都弄平整了。”阿一说。

      天元说:“我不会弄屋顶。”

      罗锅拍他后背:“没有让你弄。”

      疤脸的人去干活了,阿一忽然把几个小孩都叫到了另一个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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