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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女色狼横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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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情况如樊天所说,大概是因为穆夫人不会武功,因此水榭阁也只留了三四个守卫,只是慕端端也是个只会轻功的半拉废物,如何能从正面突围,还能不出声音。
显然,不可能。
由此,她的心思就放在了水榭阁后方的荷花池上,阁如其名,不过是立在水面上的小木屋,若从水中游过去便能直接从后窗进去。
怕就怕有人突然闯入,穆夫人受了惊吓叫出声来,可就崴泥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先游过去看看情况,脚下使力蹬着树枝就直接猫到了河边,守卫觉得眼角一黑,再回过头去察觉不到蛛丝马迹,想来天青堡最近被看管的这么严,蚊子都飞不进来,也就不再疑神疑鬼。
他一定不知道,爱耍轻功的人,也爱爬狗洞。
猫在池边的长草里静等了一会儿,慕端端才敢伸出小脑袋来张望,确定无人关注,才俯身潜入池中。
这荷花池作观赏只用,连条鱼都没有,水深更是浅的可怜,身上被淤泥糊的乱七八糟,心里苦不堪言,都怪自己太善良,说跑腿就跑腿,脏活累活都被她承包了。
终于摸索到窗子下方,慕端端正琢磨该怎样不动声色的与人家相见,那扇纹饰精美的窗户就被人推开,入目是张稚气未脱的脸。
对方朝她作了“嘘”的模样,不嫌弃慕端端满身泥秽,身处纤细的小手将她拉过来。
自己跟个落汤鸡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滴着泥汤,慕端端讪笑的站在窗边不肯再往里走,屋子中央跪坐着一穿着淡雅朴素的妇人,肤白如雪柳眉小嘴,不比东里香凤的妖艳,却有旁人无法匹及的气质。
屋里只有两人,除了刚才拉她上来的小姑娘,就只有这闭眼念经的妇人,想必她就是穆怀意了。
那小姑娘似乎是丫鬟分位,乖巧的上前将夫人的木鱼接过来继续敲着,穆怀意睁眼,看向慕端端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绕到梳妆台边,打开一个木匣。
那里面满室珠光宝气的首饰,似乎和她的穿着很不匹配,只见她一件一件的往桌上摆着,随机合上匣子,拿着走到慕端端的面前。
她说话的声音极细,配上那丫鬟敲木鱼的声音,慕端端得竖耳才能听得清楚。
“昨日听闻德老先生到来,奴家便预言今日定会有人上门讨要信物以得八大门派支援,这里面是武林大会的名单和我天青堡的印章,劳驾女侠了。”
慕端端看着她,总觉得不是滋味。
自己的丈夫被小妾算计了,她这个正房妇人跟着受连累不说,还得操心这些琐事,冒着生命危险。
可她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只能抿着嘴唇抱拳施礼。
穆怀意站在窗口目送她离开,慕端端却突然回头问道,“夫人刚才是如何知道,我在池中?”
对方笑的温婉却带着淡淡哀愁,“花池里的青蛙不叫了,便是远方有客来。”
直到她回到客栈交差,脑海中依然闪现那抹惨淡的笑容。
樊天当真负了她,如此心灵聪慧的女子,目睹了曾经海誓山盟的夫君如何娇妾在怀忘恩负义,也一步步看着天青堡沦落他人之手却无能为力,当她将手里唯一的筹码交于他人,也就渐渐不再知道自己的价值。
德清源哪晓得女孩家的敏感心思,只是怅然若失的看着手里的印章,偌大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原来这么容易。
“去马厩牵马,我们先去白水宫。”
“老头,我就不明白了,到目前为止,咱们遇见的事情虽然是挺麻烦棘手的,但也不是非我们唐门弟子不可啊。”
行在林间小路,慕端端好奇的问道。
德老头捋着白胡子说,“天青堡前段时间有十八名弟子死于贼人投毒,我受堡主所托去唐门借人来调查凶手,结果借来了你这个只会轻功不会研毒的,回来又发现,从头到尾这些事都是百里香凤搞鬼,以毒制毒之法也就无处施展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其实也没什么用了?慕端端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开口道,“那我跟着你岂不是累赘了?干脆我回唐门吧,省的给你白添麻烦。”
嗯,会唐门的路上拐个弯,去长安走走。
“你可不是累赘,经此一事,老夫还发现你大有用处。”
哦?听见这话,慕端端两眼发光,问道,“什么用处,说来听听?”脸上就差写着一句话——快夸我,快夸我。
“你能跑腿啊。”
“就这些?”
“不然呢。”
娘个脑袋,回去她就把双腿给废了,太侮辱人了。
白水宫的人行事向来不按理出牌,就连宫址也不固定,德源清出城向南行了不到半日,只能去上次拜访的旧址碰碰运气。
哪知两人正晕头转向之时,身后传来马蹄飞踏的响声。
德源清大呼不好,定是他们慌忙出城惹了百里的疑心,派人来追了,听声音身后至少有四匹马追赶,他尚且不能保证能逃脱,更何况带的不会武功的慕端端。
“女娃,你往北跑,我拖住他们,拿着信物去北边的天鹰城找城主夏侯远咏,说明来意他自会帮你。”
说罢,不等慕端端将“你该怎么办”的关心说出口,就狠狠拍了她座下马的屁股,骏马起立长啸,朝着北面一路狂奔。
从蜀山出来,慕端端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她回头已经看不到德老头的身影,担忧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事情发生如此突然,前一秒两个人还在斗嘴,后一秒就分离。
但愿他好,日后能在白水宫相见。
她抽出手来抹了眼角的泪水,心想不能露怯。
天鹰城不知在多少里之外,身下的马匹狂奔了很久,终于卸下力来放慢了速度,慕端端环顾四周又犯了难,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打听路都没得人啊。
她下了马,趴在地上听了会儿,确定没有人跟过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昨天刚过了大暑,今日暑气就更毒了,干粮和水壶都在的老头的马上,慕端端舔了舔嘴唇,想着自己不能在这饿死渴死啊,干脆牵着马往树林里走,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茂密的树冠遮挡了毒人的日头,她终于敢喘口大气,看着马儿也被热的呼呼喘粗气,心疼得紧。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唐门不能回了,说不定已经有人在沿路作埋伏了,可是我又不知道天鹰城在何方,若是半路咱俩都挂了,来生也做对好朋友吧。”
那匹马儿不知是被热的不行还是对和她做好友的事情实在不感兴趣,似乎是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踏着马蹄往前面走。
慕端端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嘴里还嘟嘟囔囔着讨好它。
任谁看见此情此景都觉得,有马不坐的是傻子,有马不坐还拍马屁的大傻子。
高冷如靳斯言,也这么觉得。
多年后回想两人这第一次相遇,慕端端还觉得委屈。
后有敌,前无路,衣衫褴褛,又渴又饿,终于命好的碰见一片波光潋滟的湖,高呼着奔跑过去了,结果被一柄闪着冷光的剑架在了脖子上,再心宽的人也得生气啊。
“大……大侠,我没什么恶意,打扰您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实在太渴了,就让我跟马儿喝口水吧,喝完之后,要杀要剐随便你。”
慕端端当时以为他是百里香凤派来的杀手,心想自己反正也死过一次了,这次就算死,也得喝饱了再死。
靳斯言见她衣服又脏又臭,说话也奇奇怪怪,似乎是谁家跑丢了的大傻子,看看自己认准了要洗澡的湖泊,再看看脏兮兮的慕端端,果断一脚踢了过去。
“不准。”
被踹出离湖三丈远的慕端端心里那个委屈啊,也不管对方是谁了,眼睛跟泉眼似的,呼啦啦的往外冒着泪水,整张脸黑一条白一条,嘴上还吱哇乱叫,“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命都给你了,连口水都不给,这湖是你家的啊,你说不准就不准,仗着自己力气大武功好有武器欺负我这弱女子,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怪你们,上辈子我不是好死,这辈子还得被你们欺负,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
冷眼看着她在那折腾,犹记得上次经过一处阵子,屠夫家的老婆就是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为了口湖水,也挺不容易的,靳斯言大发慈悲的……让她的马喝了几口水。
总之,就是不准她碰湖泊。
“走吧。”
干巴巴的语气,干巴巴的语言,他转头的时候目露凶光,慕端端被冷的一抖,不情不愿的拉着马儿走了。
心想这年头,杀手都不杀人了,改占湖为王了?
送走了脏兮兮的祸害,靳斯言放心的脱了外衫,穿着中衣就下水了,这是他的特色,嗯,边洗澡边洗衣服。
于是慕端端又倒霉了,她杀个回马枪的时候,人家正好上岸换干净衣物,拖得溜光。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白花花的精肉,眼前幻想出来的全是红烧肉啊,梅菜扣肉啊,大饼卷驴肉啊,眼前这个就挺好,虽然瘦了点,但是没关系,油脂少点对女孩的皮肤也不错……
靳斯言摘叶飞刀到她的面前时,某人灵巧的躲开,扑倒在他的脚下。
“大侠,给口肉吃吧。”
靳斯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行走江湖这些年,什么胡搅蛮缠生扑女他没见过,虽然这个格外露骨,但也还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过去。
这年头,防火防盗防色狼。
尤其还是女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