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之逢君》蔷薇姬

22、第二十一章：洛阳城.大小姐

　　来人慢慢踱着步子到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屋内一点灯豆，照不到他的眉眼，只隐约映出个高挑修长的身形。
　　哼，是他，多半是来看我笑话。
　　“来做什么？”戒备地盯着他，发问。
　　花凌凡仿佛是笑了一下：“当然是来看我不肖的孽徒。”
　　！@#￥%#$%^&……我暗自磨牙。若有一天我抓住他的痛脚，非往死里踩残了不可！
　　凉夜初静，花凌凡也没有走近的意思，只是在房外不远处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
　　我一愣，不知为何，心中浮起微妙的尴尬。
　　“我也该走了。”无瑕轻咳一声，说。脚尖一点，跳窗而出，站在花凌凡身边。
　　“一道。”花凌凡对他说。
　　“月筵的事么？”花无瑕侧头。
　　哈？
　　我傻愣愣看着他俩。
　　“哦，对了，徒儿。”花凌凡走到院门处一顿，“以后想看书，跟我说一句。”
　　连花无瑕也淡淡一笑。
　　我手上仿佛捏着只筷子，啪，断了。

　　翌日，照例继续禁闭。
　　我娘一早送了些饭菜过来。包子清粥佐小菜，一看我就苦了脸。
　　我不要啊，我要大鱼大肉啊~~~
　　“你昨晚没吃东西，太油要拉肚子。”我娘淡淡说。
　　我“哦”了一声，咬了口包子，顿时满足了。这油汪汪的馅儿啊~~~
　　“娘，你亲手做的？”
　　她没回答，只是说：“你喜欢？”
　　“娘做的我都喜欢~”
　　她只是看着我吃，伸手过来拂掉我嘴边的面屑。

　　这几日里花月楼开始筹备月筵。
　　月筵大概是中秋左右，不论形式如何，本质也就是请客吃饭。花月楼在武林中也算大户，当然有些战略合作伙伴需要联络感情。
　　我心中估摸着人选，数来数去认识的就是那几个。不知陆少谦来还是陆少泽来，不知道小桃失来不来。啊，还有那个柳丝丝，不知道花凌凡记不记得请她来。
　　月筵是场大事，管着庶务生意的荼糜楼整个处于鸡血亢奋状。花凌凡依然风雨不改给我上课，只是时间少了许多。
　　这日里我逮着个空，把小黑二偷偷抱出去玩。那猫看着精灵，其实有点傻，自己的尾巴也可以折腾半天。
　　花叶霖正巧经过。
　　看着他我脑门上就冒黑线。
　　“四哥，”他脸上也有些讪讪的，“上次实在对不住，下次我一定注意了。”
　　还有下次？！这小混蛋。
　　幸好我人一向大度：“算了算了。”
　　“四哥，要不我们进城逛逛？”他又来了精神，朝我挤眉弄眼。
　　“进城？”
　　“中秋了么，洛阳城里热闹得很！你是荼糜楼的，就说下山采买，肯定可以蒙混过关！”
　　我一听，心头小痒，脸露喜色，连连点头。

　　东都洛阳城果然繁华得令人精神抖擞，城中重坐曲阁，配以华榱璧珰，煌煌扈扈，富贵明堂，大给人一种遍地黄金，弯腰捡钱的假象。
　　我和花叶霖坐在东市定鼎门大街的酒楼上闲酌。先前跟他去小赌几把，身上银子眼看捉襟见肘，思忖一番，犯不着丢骨头喂饿狼，还是自己吃喝了划算，很怡情地从赌坊里出来。花叶霖这孩纸被赌坊里的陪客撺掇地入戏，很不情愿走，现在自然喝酒撒气。
　　“赌钱这东西，也就当碰碰运气，真想靠着吃饭，只有把自己赔进去。”思忖着自己是兄长角色，故作正经教训了他一番。
　　那孩子只是虚应了几声，心还在那几颗骰子上。
　　楼下忽然一阵鼓噪。
　　我顺势望下去，只见进来三个客人，一女两男。那两个男人穿着平常，那女子穿着水杏色纱衫。虽然三人都只是露出个头顶，可一眼下去就注意到那女子一头垂腰的青丝，如缎如镜，只简单从耳后各取一缕发，别了只银白色的蝴蝶。
　　楼下的男人一个二个眼睛呈桃心状，恨不得口水各种流，姑娘们神色复杂，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描，巴不得逮着什么缺点点击放大。
　　他们径直上了楼来，一拐进了旁边的雅间，店小二忙不迭进去招呼，我剥了花生米兴致勃勃看着。
　　有趣，小姑娘脸上遮着一张面纱，纵然如此，也是仙姿绰约，雅俗共赏。
　　花叶霖嘴里像咬着颗蛋，失魂落魄看着别人进房间。
　　我笑着拿筷子去敲他碗。
　　“见鬼啦？”
　　他的表情依然是少男怀春，羞涩荡漾：“四哥，今天上街值了，居然提前看到慕容庭霜。”
　　我莞尔：“你还真认识？”
　　他小有点吃惊，继而释然：“哎，四哥，女人你当然是不上心的，但对慕容庭霜，你怎么也该有印象吧？”
　　我被一口口水呛住。什么叫女人我当然不上心？
　　“咳咳…我见过？”
　　什么表情那是？
　　花叶霖试探着说：“你、你该不会是忘了，她是花凌凡的未婚妻吧？”

　　未婚妻…
　　未婚妻？！
　　我嘴里也咬了个鸡蛋，速度一个回扭，差点没把脖子撇断。早晓得是“师父”的未婚妻，应该再多给予点爱的关注才是嘛~
　　原来他那样恶劣讨厌也找得到对象，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不可不叹人世无常。
　　正想着，街上哒哒来个一匹快马，马上的人穿了一件朱砂色斗篷，貉子毛滚边一阵浪舞。奔到门前，一个急刹，马儿嘶立，她跃身下马进店。
　　“老板，最好的酒菜都给我备一份！”
　　那姑娘进店就自顾自地吩咐道，径直往楼上来。
　　哟，我眼睛一亮，吃了一颗花生米，这可是位熟人。
　　后脚上又跟来了几匹马，都停在店门口，马上几名肌肉男坐着，只有唯一一位中年叔叔下马追了进来，小跑着，一路招呼：“大小姐，大小姐，等一等…”
　　那丫头头也不回得走了上来，正碰着小二奉完茶，从慕容庭霜雅间里出来。
　　“喂！你们雅间就这一间了？那么小？”大小姐语气很不满意。
　　这酒楼本来就只两间雅厅，一间宽敞，一间没那么宽敞但还是宽敞的。现下大小姐站在不那么宽敞还是宽敞的那间门口，显然很不怎么满意。
　　“是，是。”店小二赔笑，“姑娘几个人？大概还是能坐的。”
　　“哼，”大小姐明显不买账，“这不还有间么？我看要宽敞些。”
　　“不好意思，也坐着客呢。”
　　“坐着客？那还不简单，你叫他们出来就好了嘛！”大小姐显然不能理解店小二给出的理由，伸手递了一张银票。
　　店小二哭笑不得：“姑娘，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开门做生意，不能撵客的。”
　　这是中年大叔也好不容易赶上来救场：“小姐，要不我们换一家。”
　　“我才不换！都是你们慢吞吞的，不管，□□家，你非把房间给我弄来！”
　　□□家擦着冷汗劝着：“小姐，这家也没什么好…”
　　还没说完，门吱呀开了，慕容庭霜走了出来，面纱已经摘了，淡淡地说：“姐姐，真巧啊。”
　　大小姐显然没料着这个情况，愣了半晌。
　　我也愣了半晌。
　　慕容庭霜皮肤极为白皙，更衬得她一双眼睛黑若耀石，精致得如同一座瓷娃娃。
　　心中电光石火的一刹，好像也没想到什么。
　　“哼，是你啊。”
　　反应过来了，大小姐气鼓鼓地说。
　　“姐姐，要和我一同坐么？”慕容庭霜邀请道。
　　“谁跟你一同坐！你出去，我要这间！”
　　大小姐继续颐指气使。
　　慕容庭霜就像受气的小丫鬟，默默低着头应了一声。

　　这丫头还是这么不太平啊，真是。
　　“那丫头是谁？”
　　花叶霖果然认识：“慕容筱晓，是浣花城城主的女儿，出名的大小姐脾气。”
　　“真是冤家路窄啊。”我眯着眼睛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