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之都》煌瑛

9、第九章

　　当安朵读完第八个书架的书时，正好是她来到瑞萩的第三年。
　　这一年似乎非常不太平。
　　爱达尔华频频传来起义的呼声，据说暴民的首领是一位拥有爱达尔华前王朝血脉的公主。从血缘上来说，她是黑色大帝雷影的表妹。爱达尔华女性的性格似乎比男性要刚烈得多。
　　瑞萩的黑色大帝带着他的奇尔鲁斯，率领勇敢的军人们毫不犹豫就踏上平叛的征途。这里的人民崇拜强者，伟大的帝王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能为君主而死，是他们最光荣的梦想，所以无数勇士坚决地离开家园。一时间全国陷入一种怪异的静谧——清晨和黄昏，伴随神庙中的钟声，人们默默祈祷，一遍遍在心里颂念雷影的名。
　　甚至安朵也常常在暮色中伫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暗暗期待雷影平安归来——那位爱达尔华的公主，至少还有残留的故土和人民，而她，艾利斯塔利诺的安朵，除了这个死敌之外一无所有！她向神明祈祷：把这个敌人留给她！他的生命是属于她的，只有她的手才能夺走这条命！
　　但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黑色大帝和奇尔鲁斯不会失败。他们在秋天凯旋，带回了那位公主的头颅。安朵只在城墙上看了他们一眼，就默默回到深宫。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雷影身后的侍卫捧着的那颗头颅——那个应该很美丽的金发公主的头颅——切断的地方和当年的路特一模一样。是雷影用他的奇尔鲁斯之剑，亲手砍下这个表妹的头……
　　为此，首都无因城举行了长达三十天的盛大庆典。人人赞颂在天上的先王的英名，感谢他庇护出征的队伍迅速地保住了他征服的大陆。他们甚至打算修一个新的圣殿，纪念这一次平叛胜利——在安朵看来这里的人们果然好战而残忍。
　　胜利的欢歌还没有完全沉寂，就发生了另一件大事——皇太后睡莲夫人中毒，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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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安朵不喜欢睡莲夫人，但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她不排斥这个女人——大概因为她们都有和瑞萩人不一样的容颜。安朵总觉得，睡莲夫人虽然拥有崇高的地位，但和自己一样，始终在这个异国孑然一身……
　　去探望睡莲夫人只是安朵一时的冲动，但见了之后，她却忍不住毛骨悚然。
　　本来睡莲夫人茶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也有一种令人难忘的独特美感，据说她是梯利斯古斯历史上最美丽的公主之一。但此时此刻，她的样貌却变得这么憔悴：茶色的头发失去了全部光泽，像杂草一样堆在枕头上，紫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似乎想转动都很艰难。
　　任何见过皇太后的人看了她此刻的状态，都会忍不住为她叹息，何况安朵的心还没有她自己希望的那么刚硬。
　　“这到底是怎么了？”安朵坐在睡莲夫人的卧榻边，轻声问。她觉得睡莲夫人并不算是瑞萩人，和她说几句话也不算违背自己的誓言，但好多女官这时候才相信：这位美人不是哑巴。
　　睡莲夫人勉强笑了笑，声音干涩而嘶哑：“是爱达尔华的毒药！”
　　爱达尔华，雷影母亲的故乡，地处热带，生长着无数独特的植物。爱达尔华的人们擅长运用这些植物研制药物，当然也制出许多毒药。
　　安朵不禁微微一震，“是叛军的暗杀？”
　　睡莲夫人闭上眼睛，轻轻长哼了一声。
　　这个事件让整个宫廷紧张起来，只有一个人例外——雷影。他似乎还是那么冷漠从容，好像没有任何刺客或暗杀者能威胁他伟大的生命。
　　过了两个月，睡莲夫人的身体才渐渐好转。但另一个不幸的事件把人们才放松的神经揪紧——王后安朵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