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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苏青承(番外篇) ...

  •   玉京山冠绝八方,黄金铺地,玉石为阶,其中生七宝之树,一株乃弥覆一天,八树弥覆八方,故称大罗天。
      玄都玉京,这三十六天之上,谁不知苏青承是元始天尊最得宠的关门弟子。从未入门的燃灯道人,到玉虚宫第一位击响金钟的十二金仙之首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任你道行再高,仙脉再广,也无不对她礼让三分。
      苏青承天赋异禀,自幼便道体成仙,长了七百余年,仍是个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模样。即使如此,走到托塔天王府去,那桀骜不驯的小哪吒亦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小师姑”。此次,她便是打着来太清道德天尊的兜率宫修习的旗号来串门的。
      却没料到的是,这九天之上,偏偏窜出个她命里的魔障。

      第一次见到孙悟空,是在西王母的蟠桃园里。本来这场蟠桃盛会亦是请了她的,但青承仙子是什么性子,哪耐得住一本正经地和那些个神仙坐一起摆出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来受这等拘束,却又想去尝尝传说中的九千年才结一次果的仙桃,便一人偷偷去了蟠桃园。
      去时正赶上大圣定住了七仙女,苏青承一时不辨猴子的来路,见此情形,手里刚起了个诀,孙悟空便倒挂下来,正正迎在她面前。
      青承道术虽高,却没历过半点实战,心下一愣,这个诀便没使出来。事后她才回过神:孙悟空若对她有半分歹意,她这条小命也早没了。
      愣神间,她只听到孙悟空笑眯眯地问:“小仙子,你也是来摘蟠桃的?”
      苏青承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跳如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蹦出一个清楚字句来。
      孙悟空看在眼里,觉得这小仙子长得虽美,却一副傻乎乎的腼腆模样,不像那七位姐妹,一个不顺,不免言辞倨傲起来。
      他孙爷爷几时受过这等轻慢!使个定身法都算便宜了她们。
      但苏青承只会揉揉鼻子,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孙悟空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子,后来闹上天宫,十万天兵当前他也未曾退过半步,但你若让他欺负一个小姑娘,这等事大圣万万做不来。
      所以他看青承半晌不言语,也没再追问下去,顺手自树上摘个红桃扔到她怀里:“看你这年纪,恐怕也没资格去蟠桃宴会吃上一个。这是俺选的,吃起来准保甜!你快尝尝!”
      苏青承吃的第一颗蟠桃,就是孙悟空给她摘的。
      那个桃子,真是特别的甜。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愿吃别人送来的蟠桃。

      第二次见面,她已听说十万天兵征讨花果山的消息。不知为什么,青承心里又担心又难过。她这时待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里,只能零星自仙童处得到些消息:巨灵神败了,哪吒败了,四大天王也败了……
      苏青承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她那个小师侄哪吒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虽然人家迫于辈分唤自己一声“师姑”,但真交起手来,只怕自己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可这样神勇的哪吒,居然也不是猴子的对手。青承仙子明知道自己该做个惋惜感叹的表情,却不能自抑地泄了几丝笑意。
      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以一人之力对三界众生,到底还能撑多久?
      落败,似乎是迟早的事。
      最后猴子被太上老君的金刚圈打中绑了来,上了斩妖台,百刑不入,终被带到兜率宫投入丹炉。
      孙悟空被押入丹炉前看到了她,她夹在一众仙童里,看着这猴子顶着一头刚被雷劈过的乱糟糟的毛,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划着血印子,身上却还是一副黄金锁子甲,颈上系着如火一般燃着的烈烈战袍,那金光铠甲和血红战袍都被撕扯得溃不成形,看起来是再狼狈不过的模样了,认出她的猴子却满不在乎,依然对她嘻嘻一笑,这一笑,青承仿佛又回到了春日桃园,只有他和她的那一场盛宴。
      猴子甚至还跟她打了个招呼:“小仙子,你也在这炼丹呢?”——生死关头,还能这样不羁谈笑,上天入地,青承仙子也只见过这一个。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被投入丹炉。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七七四十九日后,孙悟空炼出了火眼金睛,自丹炉中跃出,一脚蹬出座火焰山。
      火光冲天,金云透顶,这一片纷杂混乱里,齐天大圣的怒气如金箍棒一棒挥来,苏青承第一次方知什么叫横扫千军如卷席,满天神佛,无一安宁。
      明明就只是一只得了天地灵气的石猴吧,可那种扑面而来的英雄气概兜头便砸了下来。青承仙子仰望着孙悟空凛冽傲然的身影,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澎湃之气。
      猴子打出兜率宫,直奔凌霄宝殿而去。
      他再一次看到苏青承。
      即使在这个时候,孙悟空还是对她咧嘴一笑,道:“小仙子,你要不要跟俺一块耍耍热闹?”
      直到此时,他还只当她是太上老君门下一个小仙童。
      青承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指指自己:“我?”
      孙悟空点点头:“你。”
      笑话,齐天大圣交朋友,几时分过高低品级?他心里看重的,就算是根小草,也是朋友。看不重的,任你身份再尊贵,在他眼里也是个屁。
      苏青承本想踏前一步,耳边却传来仙庭呼兵调将之声,她忽地念起自己身份。
      而太上老君也正在她身后唱了句“无量寿佛”。
      她心里唰地冷下来,想要伸出去的手也变得犹疑不定。
      孙悟空住了一住,扭身便走了。
      她至今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是何等心绪何种表情。
      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
      苏青承在此后无数个夜里,都在问自己:如果重来一次,她会不会伸出手去、和他一起走?

      她没有想到,还会再有见到猴子的机会。所以,当这次孙悟空请她帮忙时,她没有丝毫犹豫。
      苏青承本来以为这叫内疚,但后来她才明白,内疚不是这样的,内疚不会思念一个人、一日一日一日……再漫长的时日,有了惦念,便截然不同。
      她逐渐释然,她和他,未来会有无数相处时光,慢慢来。
      这一次,她一定要跟猴子一起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苏青承(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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