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扬琴

30、Chapter 30

　　30
　　单人钢丝弹簧床上，陆彦沉和林渺相对侧躺着。

　　林渺：“最快明天就走？”
　　陆彦沉：“是。”
　　“那路上注意安全。”
　　“好。”

　　“等玛瑞亚回来，我结束这边的工作，就回去找你。”
　　“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好。”

　　林渺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说：“记得帮我跟乔约说一声对不起。”
　　三个多月，乔约帮陆彦沉打理公司，估计忙的够呛。

　　陆彦沉笑了笑，“他不敢怪你。”
　　林渺笑出声来，“是你专.制.独.裁？”
　　陆彦沉一手搂住林渺的腰，一手握住林渺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嘴唇。眉眼上挑，“是又怎么样？”

　　林渺被陆彦沉的那副样子弄得心情颇好。她回吻住他的同时，把手伸入了陆彦沉的衣服里，一阵摩挲。脚也不乖巧，脚趾勾着陆彦沉的裤子，往下扯。

　　陆彦沉起先一愣，而后慢慢把林渺的衣服往上拉，拉过头顶，林渺的双手被睡衣束缚住，也伸在头顶。

　　他开始吻她的锁骨，然后一寸一寸往下。

　　林渺第二次和陆彦沉这样亲密地接触，没想到是在这张窄窄的床上。

　　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肌肤她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仿佛，她苏醒过来，就是为了得到这样的礼物。林渺抓住陆彦沉的背，指甲抓着他。

　　陆彦沉忽然停下动作，从她身上支起身体，借着昏暗的光，打量她的身体。

　　林渺任由他看着，她知道自己漂亮，也愿意让他知道。

　　暗黄色的灯光下，是林渺白皙的身体，每一寸都落在陆彦沉的眼瞳里。他觉得美，也觉得难得。喉头滚动几下，问：“有安全套么？”

　　林渺轻笑一声，说：“没有。”言毕，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陆彦沉没有说什么，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他只是抱着她的身体，微微喘着气。

　　林渺一把抱住陆彦沉，弓起身体，在他的怀抱里慢慢闭上眼睛，睡去。

　　她清楚，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呵护她。这就够了。事情，总会有解决完的一天。人也一定有相见的时刻。

　　…
　　林渺亲自把陆彦沉送走，心里一点也不难过。

　　反正不久就会见了，大家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多好。

　　大约一年半后，临川，深夜，

　　卧室里的写字台上，开着灯。

　　陆彦沉坐在椅子上，戴着一副眼镜。桌上是一张信纸，纸上漂亮的行楷字已经霸占了纸张的一半。陆彦沉低头，拿着钢笔写着，侧脸在灯光下投出虚影。

　　有人说，在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学会用更为快捷的方式交流。传统的信件，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其实，经由笔，经由内心写下的每一个字，在长久的信件邮递的过程中会发酵出一种别样的味道。

　　信未写完，字还未干。夜风轻轻地吹了过来，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是我。”
　　陆彦沉握着手机，目光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雀跃，觉得安心。

　　“明天几点的飞机？”
　　“不晚点的话，早上十点能到。”
　　“那到时候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林渺说：“陆彦沉，你过得好么？”
　　“你呢？”

　　“我啊。”电话里似乎传来一声吸气，“好的很。”
　　“除了脑子不听话的一直想你。”

　　“嗯。”陆彦沉嘴角上扬，低沉的声音传过去，“我也是。”

　　电话那头的林渺似乎踢了石子，石子落入水里发出轻微的咚声。
　　林渺说：“就是想亲耳听你说这句的。”

　　挂了电话。陆彦沉的脸上还挂着笑，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在一个小湖泊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她一边走路，一边握着手机，脚下不规矩地踢着石子。而且，脸上也挂着笑。

　　钢笔被放下，陆彦沉的信写完了。他把信折起来，放进信封。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把信放进去。

　　抽屉里是一个无盖的盒子，近百封的信一封叠着一封罗列在一起。每一封信在右上角标记了数字，一天一个数字。

　　365天，
　　730天，
　　1095天

　　你们的主人，要回来了。

　　…
　　早上七点钟，陆彦沉起床了。

　　他从没这么爱打扮过，仔仔细细挑了很久的衬衫、领带、西装，等全部穿到身上的时候，又对着镜子打量了很久。

　　“太正式……太死板？”陆彦沉盯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自己嘀咕。

　　是，
　　这么去接她，感觉不大亲切。

　　那换一身？思量一会儿，陆彦沉果真换下西装，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这回，他又往镜子前一站，满意了。

　　转身出去，围上围裙，在厨房里给自己做简单的早饭。

　　他试想了她出现时候的样子，觉得满心欢喜。之后，出门，出发去机场接她。

　　机场在郊区，驱车过去大约要半个多小时。

　　到达机场，他坐在等候的座位上。茫茫人海里，因为穿着好看，甚是扎眼。路过的女孩子，大多会多看他一眼。而他，只是手里握着一杯咖啡，点开经济方面的电子报纸，边读边等。

　　十点钟一到，手机闹钟在衣兜里震动。陆彦沉把手里的平板放到随身的包里，站起来往接机口走去。

　　那里，人簇拥着人。

　　她一出现，陆彦沉的眼睛就像发光了一样。

　　人群里，
　　林渺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夹克，头发仍旧是短削的，干练十足。她的眼睛搜寻着什么人，倏忽定住，然后嘴角上扬，拉着箱子，快步往目标走去。

　　林渺和陆彦沉彼此走过去。

　　林渺高兴，到达陆彦沉面前的时候，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陆彦沉眉眼带笑，环住她的腰肢，打量她。“昨晚睡了么？”
　　林渺诚实：“没。”
　　陆彦沉拉住她的拉杆箱，她跟着陆彦沉往外走。外面天高地阔，风迎面而来。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是一道极好看的风景，从眉眼到身高到气场，贴合的没有一点错处。

　　“我带你去吃饭。”坐上车，陆彦沉这样说。
　　“外面吃？”
　　“我做。”

　　林渺咬着嘴唇，五官舒展眉毛微微挑动，爽声说：“好。”

　　“无国界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义和邪恶的战争，你觉得呢？后面的心理疏导还有人员救治花了点功夫，到后来他们去别的国家。我正好申请回来，所以，就回来了。”

　　“以后还去么？”
　　“当然。”

　　“公司的事情呢？你现在怎么样了？”
　　“稳步上升。”
　　林渺拨一下头发，说：“能干。”

　　林渺：“给我做什么吃？”
　　陆彦沉：“你想吃什么？”
　　林渺顿一会儿，盯着他。

　　陆彦沉：“好。”
　　林渺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俯。

　　回到家，林渺自动自发的坐在餐桌上，撑着下巴等待陆彦沉做的饭。
　　正餐要等到晚上，现在先来填饱胃。

　　厨房里，两扇移动门把烟味挡住，但林渺还是能够听见切菜、炒菜的声音。这样真好，回来了，又人给她做饭吃。林渺把椅子转了一个方向，认真地盯着他做菜的背影。

　　陆彦沉人很高，身材又好。做菜的手法老练，一招一式看起来有架势又帅气。林渺看着这样的他，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

　　“好了没？我来帮忙啦。”林渺刚开腔，里面陆彦沉回：“你别来捣乱，我来就好。”
　　“哦。”林渺高声回过去，“那我就等着啦。”

　　菜很快炒好，饭早就就是保温的状态。菜都被端到桌上，通通冒着丝丝热气儿。

　　林渺在陆彦沉端菜的当口，自己过去抽了两双筷子，拿了两个碗。陆彦沉把菜摆好，她就已经站在陆彦沉的边上把菜盛好。

　　吃饭的时候，谁都不讲话。等到碗里的饭菜都没了，林渺把碗筷一放，长长舒出一口气。赞美：“好吃。”

　　陆彦沉起来收拾碗筷，林渺按住他的手。“我来。
　　“好。”

　　等林渺洗好回来，手有些发冷。陆彦沉捉住她的手，捂在手心里。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
　　“渺渺。”陆彦沉张口说，“九年前的真相，我今天想告诉你。”
　　林渺一咯噔，整顿了心情，开口，“那你说，我听。”

　　林渺不再怀疑陆彦沉，也不强求知道真相。那些过往的伤口，在她的眼里早就跟烟土一样。什么都算不上了。

　　但他愿意告诉她，无论是怎么样的不堪过往，她都愿意听。因为她晓得，在他的心里，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林渺，她拥有了接受的力量。

　　陆彦沉说：“首先，我要说的第一句是，对不起。”

　　林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她不懂这句的含义。

　　陆彦沉接着说：“还记得当初你回国的时候么？我百般瞒着你，甚至不惜让你以为我就是楼盘案的幕后，让你以为我就是害的伯父伯母和你的人。让你恨我。但如今，我想起这些，却觉得当时我只考虑了我自己，我一直在想的是——让你恨我。这样你就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不能承受真相。但我唯独没有考虑到的是。”

　　“你的意思。你能否接受，不在我，而在你。告诉你，才是起码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