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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 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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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想救陆彦沉,她勇敢的往前走。当她在兔子面前停下的时候,忽然转头。
林渺说:“这里光线不好,我想换个地方。”
话音才落,林渺整个人被拎起来。对方十分不满林渺的磨叽,用这样的方式施压。可林渺连表情都没有变,只是转头看向了YIN,她要等的,只是YIN的答复。
YIN站在林渺的面前,穿着一身黑色的T恤。打着打火机,似乎是要点烟。闻言,YIN把打火机往林渺的脸上一凑,就着橘黄色的光盯着林渺的眼睛。
YIN说:“按她说的办,光线不好咱们也卖不成好价钱。”
于是,林渺被放下,那一伙儿人把陆彦沉也一并带到门外去。林渺走在最前面,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表情,谁都没有看到。
废弃工厂的外面,是空阔的地盘。外面的风很紧,草也长得很高,天空中的月亮像白面团。林渺穿着单薄的长裙,站在风口里。一边的外国男人,正在倒弄摄像机器。风吹过草,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离林渺不远的地方,陆彦沉嘴巴被塞住,被迫双膝跪地。现在的形势对他和林渺十分不利,不过,他并不愿意这样屈服。
林渺,回来。陆彦沉希望自己心里的话,能够被林渺听见。但很显然,林渺听不到,所以陆彦沉就换了一种方法,口不能言,他就拼命地反抗。外国大汉压制他,他还是反抗。
他只是想让他爱的女人,不要伤害自己。
突然,一道目光落在陆彦沉的身上。那目光闪得很快,但一秒足以。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在一起,两个人的内心,都有了电击一样的酥麻。
你想做什么?陆彦沉用眼神问林渺。
后者迅速收回了目光。
…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陆彦沉也停止了反抗。在那些大汉的眼里,此刻的陆彦沉是精疲力竭。当然,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所以,专门负责压制陆彦沉的高鼻梁大汉在吩咐另一个稍微弱气一点的男人看着时后,自觉过去林渺那边。
观摩。
林渺发觉这样的变化,眼睛里闪过精光。在他们把兔子放好的时候,林渺也十分正常的抬起了腿。
就像是真要去踩一样。
那被大汉揪住的兔子也在这个时候发狂,死命的扭着身体。因此,那位揪住兔子的男人不得不低下了脑袋。
这正好给了林渺一个间隙。大家都在关注摄像,所以当林渺那条长腿猛地踹在那位前来观摩的大汉胸膛上时,没人想到,一击即中,猝不及防!
“走!”一声大吼从林渺那里传来,陆彦沉目光一震。她的头发全乱了,她从那些人手下溜出来,死命的跑,这一刻,她对他所有的担心根本一点也都藏不住。
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陆彦沉反手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缝隙里跑。但两个人目标太大,他们的对手又多。根本无路可逃。
可陆彦沉抓着林渺的手一分都没有松。
“我要带你走,我们一起走!”
陆彦沉像一头狮子,就算满身伤痕也要斗争到底!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他的手与林渺的十指紧扣。他们的手青筋爆起。
林渺的心里忽然涌现出大股大股的勇气,像泉水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盲目,此刻的陆彦沉就是林渺的盲目。在这种毫无悬念的挣扎里,因为陆彦沉,林渺居然相信他们能一起逃出去。
两个人,都活着。
这是童话,陆彦沉让她相信的童话。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在夜色里,在草垛里和这群凶悍的外国人角逐。
跑不动,腿软了。外国人体力好,人多势众,再次把林渺和陆彦沉围住。这两个人,这一晚上到这时已经累到,害怕到快要崩溃了。对于他们而言,前面的所有路都被堵住,同时,钢筋,铁棍砸在他们的身体上。痛得撕心裂肺。
但没有人放弃。
我们要一起闯出去。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喘气声交融在一起,汗水流淌在一起,就连鲜血也是顺着握紧的手背滴落。
“Hey,别挣扎了。”那些人脸上带着笑,看样子,他们料定林渺和陆彦沉已经是瓮中之鳖。枪.支棍棒被这些人掂量在手里,他们一步步逼近,林渺和陆彦沉的脊背也一点点贴紧。
严丝合缝,
犹如内心。
林渺大口喘气,明明苟延残喘了,眼神居然像豹子。
她和陆彦沉的的眼睛飞快的扫在这些人身上。脑子在飞速地旋转,谋求逃生的机会。
都不想死,
这样贴近彼此心灵,把彼此当成信仰的时机。
就算是为了保护这个,也不想死。
干涸的血凝固在他们的手间,林渺低头,看到自己的鞋子。她突然松开陆彦沉的手,因为刚才拉得太紧,以至于分离的刹那,两人都产生了割裂般的痛。
林渺的脚踝早就肿得不成样子,她野蛮地把鞋子从腿上拔下来,金属搭扣划过皮肤。
陆彦沉下意识站在她前面保护她。
她伸手拉开陆彦沉。
她咬牙砸出高跟鞋。
碰!
鞋子落在人脸上,就是现在!包围圈里出现一个缝隙,但机会只有一次,缝隙,也只够一个人奋勇穿过去。
林渺毫不犹豫地把陆彦沉往那里推。
“求你了!快跑!”
于她而言,这个麻烦是因她而起,她想要把唯一生的机会给陆彦沉。在这生命的最后抉择里,她要背叛他们刚才的坚持。
若能独活,
机会给你。
陆彦沉身体一震,勉强打着那些涌上来的大汉,他回头看她一眼,就这么一眼,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希冀,明白了她所有的想法。
“求你了!”林渺的声音,直抵他心口。
陆彦沉不想走,不想留她一人面对。想到她的割舍,陆彦沉宁愿辜负这种机会,去做一个恶人。否则,黄泉路上,她会孤单,他会心疼。
林渺不知道,多少年后,陆彦沉仍会想起今晚。
她这副样子,让人落泪。
YIN没有耐心,林渺耍了他,几条命都不够赔。YIN的耐心被耗光,根本懒得再管放.枪会引起不必要的瞩目。迅速抬起枪,毫不拖泥带水,而那枪口,正准确无误地指向林渺的头。
YIN要他们,一个也走不了!
陆彦沉条件反射般扑倒林渺,这下子,他整个人攀在林渺的上面。外国大汉下手都狠,一棒子一棍子直接砸在陆彦沉的身上,而陆彦沉那双手却是紧紧护着林渺的。YIN把枪直接转换目标,抵在陆彦沉后脑勺上。
林渺疯了一样在陆彦沉的身.下捶打他。陆彦沉不为所动,就是死死的护住她。乱棍像雨点一样落在陆彦沉的身上,林渺贴着他的胸膛,而那些击打的声音正经由陆彦沉的胸腔传达到她的耳朵里。
这种可怕的声音,把林渺的耳朵,林渺的脑子都填满。光是想,林渺就知道陆彦沉该有多痛。
你给我起来!
林渺推搡着陆彦沉。
不行!
她真的推不动,
林渺还是不想放弃,不停的努力,手脚并用。地上多是石子,她知道推不动陆彦沉,就自己往上蹭。发现自己力量太小,她就靠着光裸脚背抵在石头上借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YIN杀了陆彦沉。
YIN看笑话似的看着陆彦沉和林渺。猫抓老鼠,被玩腻了的老鼠,现在来受死吧!
咔哒。枪上膛了。
不大的声音,让林渺脑子发懵。这么小的声音,比棍棒打人的声音小上数倍,却被林渺捕捉到。
开始了么?
不!
这该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吧?陆彦沉的心居然一下子沉静下来。
好像有点傻,他死去了,她就更没有保护了。
感受到林渺的挣扎,其实,他一直都能看见她的不屈服。这些想法盘旋在陆彦沉的脑海里,就像是临终前的过场。陆彦沉不由地收紧了抱住林渺的手。不为什么,只为弥留之际,给她星光般微小的温暖。
陆彦沉的这个举动,犹如西方故事里的卡西莫多。
而在故事里的卡西莫多,他的尸骸最终和艾斯美拉达的相拥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所以陆彦沉多么的希望,等他死去,这些外国的男人,无法移动他的尸首,他还能保护她。
“林渺。”陆彦沉喊林渺。
陆彦沉的声音好像带有魔力,林渺的所有动作,甚至是呼吸都在一瞬间停下。枪马上就要打起了。好像挣扎也没有什么用了。陆彦沉看不见林渺此刻的表情,却知道,她的眼睛一定是红了。
“林渺。”
“我在。”
没有多少时间了,陆彦沉说:“我爱你。”声音没有波澜,因在生死面前,爱不会屈服,就连说爱的声音,也不会。
得闻这样的话,林渺的眼泪终究是肆意地流了出来。流泪的时候,眼泪的温度从陆彦沉的胸膛传过去,热的,湿的,渗透在他的衣服里。
在陆彦沉防卫减弱的当口,林渺的裸足死命的蹭了一下地面。而后,林渺用自己已经被蹭破皮的膝盖,猛烈的去撞击陆彦沉,与此同时,手一推。
因是发狠地劲,陆彦沉被迫仰面。
这时,子弹发出。
铺天盖地的警车声音席卷而来。
…
陆彦沉醒来的时候,看见林渺正站在他的病床前。林渺穿着一身裤装,头发被剪成短发,头发垂下来刚好在下颌的高度。因才醒,陆彦沉觉得光刺眼。
苏醒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陆彦沉觉得心安和高兴。
可是,看到她的这副打扮,又觉得不对。
林渺开口:“伤口还痛不痛?”
陆彦沉:“还行。”
陆彦沉的胸口处缠着绷带。林渺看到这些绷带,心里是后怕的。如果陆彦沉当时胸口的位置没有那枚勋章——那枚林渺大学时期得奖的徽章;如果,那位叫做顾牧之的人晚一点掌握证据请求警察过来;甚至,只要警察晚到一秒钟。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是怎么了?
陆彦沉以为经过昨晚,两人之间的关系起码不应该像以前一样了。但看现在林渺的样子,似乎出现了变故。
她把头发也剪掉了。
一看到陆彦沉皱眉头,林渺就知道他想问问题。林渺也不忙着回答,给陆彦沉倒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等待冷一点,而后,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我要走了。”林渺就这么看着陆彦沉,陆彦沉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心口却一沉。
“去哪里?多久?”
陆彦沉没有问为什么。
他愿意放她天涯,
只要知归期。
得闻陆彦沉的话,林渺轻微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刚要回答,正好瞧见点滴要滴完了。林渺就站起来,边帮忙换点滴,边回答陆彦沉。
“跟着无国界医生一起。亦轩之前就帮我联系过了人,正好最近有一批,要去印度加尔各答,我就报名了。”
林渺把点滴换好以后,就在旁边坐下来。刚才给陆彦沉倒的水,氤氲冒着热气。林渺看了眼陆彦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归期,我想定为三年。”
林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柔和,眼睛一直看着陆彦沉。
其实,应当是没有归期。林渺做事,一贯太过自我太过凌厉。自从父母去世,成为植物人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越发不习惯拘束。
她是个不能为任何人定下来的人。
即便是这样一个人,凡是都有例外。于林渺而言,她深知自己一定是爱着陆彦沉的。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恨也罢,爱也罢,有了感觉,经历了生死,感情无所遁形。她不怕让陆彦沉知道,但她明知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上的这一关。
父母两条人命,自己多年病痛。
这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