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藕断思莲

8、流光容易把人抛

　　吃完饭齐涓然说她要买高脚杯，要又小又厚的，不要又大又薄的那种，容易碎。我们在家用精品小店里逛到一种小熊，巴掌大29块钱一只，憨萌憨萌的。我们挑了一圈，选中同一款面无表情的表情。
　　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吃饭时候我们拿出同一款纸巾的瞬间。在我以为全世界都在用心相印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湛蓝色没有香味的维达。
　　可是这一刻我感到有些狼狈，匆忙说我来付钱吧，齐涓然低头刷着微信抢红包，随口说满足你。
　　吃饭时候她就在抢抢抢，我看的腻味，说给你十块钱，今天不抢了行不？她说太少了，要五十！
　　我：“……正好是你请我看电影的票钱是吧？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迂回了？”
　　齐涓然：“我一向委婉！”
　　她抢完红包转手就把零钱全部包成红包又发出去了：“瞧见没，这叫人情往来。”
　　我：“你这是在教我做人？”
　　齐涓然：“我从一认识你就在教你啊我的小公举，你是一点不学，半点没变……你不变，我对你的心也不会变。”
　　她说着拎起醋哗哗往碗里浇：“以前酸的都是你爱吃，我从不吃醋。可是你走了以后我嗜酸如命，去年体检医生说我酸性太多，体质都不适合怀孕了。还有以前咱们喝奶茶，你总是要巧克力味的，我要香草味的，也是从你走后我就开始只喝巧克力味了……你不在我身边时候，这些都会让我想起你。”
　　没能念同一个大学这件事，每次被她说起都好像我负了她……可是你看看这个人，一边说着对我念念不忘，一边和别人恋爱谈的风生水起。
　　2012下半年我在拉萨呆了两个月，和日光倾城客栈的掌柜阿布混的很熟。
　　阿布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天然卷，颜值……如果徐峥能瘦到110斤，会和阿布好像孪生兄弟一样。
　　那时总一起玩的有个来自深圳的二十九岁还一脸文艺气息的男青年晓星，身高160纯脸颜值可打7分，属性0号gay，所以也算整体颜值7分了。
　　晓星说他喜欢阿布，喜欢到欲罢不能，五个月内两次回深圳，都又过来拉萨这边。
　　我过去时候客栈刚走了一批西安的文艺青年团队，其中有两个女青年都和他打过炮，其中一个小晗回到西安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还以阿布女友自居。
　　阿布其实人是很不错的，除了抽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好几次晓星闹矫情，我和阿布去超市或糕点铺子买零食哄他，阿布总能准确的说出晓星喜欢的口味。
　　回去后我就傻傻的跟晓星说个不停，你看朗姆酒味的立方面包，番茄味的糖和薯片，阿布说你喜欢……直到晓星一脸要哭的表情让我别再说了，我才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后来他问过我很多次，既然不可能在一起，阿布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我答不上来，就像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赵凡一好，或齐涓然为什么要对我好。
　　这世上，无外乎多情总被无情恼。
　　何况这才哪到哪？
　　捧着两只小熊去柜台结账，临近年关店里找零都是崭新的票子，四十二块两张二十，两张一块，都是连号，齐涓然抽走一半，我将剩下21工整的放在钱包夹层里。
　　留个纪念吧，一年一次，都快赶上牛郎织女了。只是作为一场独角戏，我一个人暗搓搓的怀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回到家里我妈看见我就噘着嘴摔摔打打的闹别扭，扬言要我相亲，我说我不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爸&我弟看着我：……
　　除夕夜春晚我的本命couple瓶邪只粗线一枚小哥，景卿只粗线一枚胡歌。令我不仅想起爱奇艺尖叫之夜只去了李易峰和霍建华。夜半又看了一场焰火。
　　我在□□点名祝福了几个人新年快乐，一个钻研姓名的神棍朋友私聊我说，如果颜焰是实名，那这个人要小心飞来横祸了，命里有外伤，有小人，属于走走道都能被人揍，没人揍她自己也会摔的满脸血那种。人挺聪明，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叫她多做善事积德，可保一时平安。
　　我把这话截图发给颜焰：姑娘你要好好做人啊。
　　她哈哈哈大笑三声，估计眼睛就看见挺聪明三个字了。
　　对这个人，我自己的感觉是好的有点过了，像早年的齐涓然，什么好的都想着她，对她比自己还好，结果变成她理所当然，我心灰意懒而非甘之如饴。
　　所以齐涓然，我变了的。
　　我再也不能对哪个人像对你一样，不求回报，无怨无悔了。
　　赵凡一和苏非都是纯les女士，与我很有希望在一起，可是赵凡一那个病娇，我实在嫌她矫情，装柔弱。苏非这个真正的病态的傲娇，我已经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我心知她们并非不可爱，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就像韩剧的套路，一开始时候挺讨厌，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彼此人性中这样那样的闪光点。
　　我只是，没耐性去经历各种交锋的磨合过程了。
　　我有一头黑长直，平胸窄腰，高白瘦长腿，有妹子坚定的认为我是娘T，一直追着我叫哥。
　　但我个人那次简单粗暴的心理矫正之后，又被齐涓然差点打回原形之后，目前仅就性取向来说，同性比异性更容易接受而已，什么T啊P的，都与我无关。
　　前几年从二次元退出来之后，我就不再混包括微信朋友圈在内的任何圈子了。
　　因为混迹其中的感觉就好像，人间正道，别人都是走在道上的人，而我是头驴子！格外与众不同！一旦被发现，轻则被耻笑，重则被围观。
　　典型例子是前不久颜焰转了一条链家视频广告，内容是孩子的梦想和父母的梦想，据说她感动的都哭了：孩子们的梦想五花八门，父母毕生的梦想却只是给孩子买套房，然后看到父母的梦想，孩子们纷纷红了眼眶……
　　我看了一肚子火，在下面回复说这就是孩子们为什么拼命想买房子，因为这是父母的期待！但凡有点孝心的孩子都不会让父母死不瞑目好吗。可他们更应该想想父母为什么会有这种期待？因为原本的梦想已经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毁灭了！等孩子成为父母，拥有缤纷的梦想的孙子看到这个视频，又要继续为自己的不孝感到羞耻。就这样一个恶性循环还要被地产商拿出来做文章，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群本末倒置的傻孩子啊。
　　颜焰的感动值顿时被我的吐槽冲击的七零八落：……颠倒黑白，愚弄众生的妖孽，吃俺老孙一棒！
　　我：……
　　好吧我是迁怒。
　　因为我自己压在孝义山下，终年不见光，也把这个世界看的格外阴暗。
　　2016/2/21
　　醒来时我的心跳的很快，而且微微喘气，然而梦里正是精彩的时候，跑的像飞的人贩子三面围追堵截，我拉着齐涓然在废墟中狂奔，被对面的男人狞笑着一板砖迎头拍过来……
　　在梦的最终时候，我看见齐涓然蹲在旁边，脸埋在膝盖上，听见她心中仿佛在说举子你放开我吧，我不想逃了。
　　我捏着她的手一直发抖，我不放，死也不放！
　　是我把这些人惹来的。尽管整个梦境中她让我各种失望，同学聚会，她在背后带头跟那些她全认识我只脸熟的人非议我。
　　我不想给不相干的人看笑话，要求与她私下谈谈，明明不过是末世弃城般的一堆废墟，却走到哪都能遇见她的熟人对我极尽刻薄，而她只是一径的沉默，任我咬牙切齿：偌大个空城，居然没有一处可以安静说上几句话的地方！
　　最后她说别找了，找到也是白找，你有个很大的秘密，但你不会跟我说的！
　　我将手揣兜里，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包括诧异自己竟不知不觉有了这许多不可告人的阴暗心思，却也蓦的感到豁然开朗：她与我有了隔阂，甚至百般刁难，原来是介意这个。
　　可是她说的对，我不会跟她说的。
　　那便无话可说了。
　　突然意识到的无话可说让我觉得自己之前那些理直气壮的情绪都有些可笑：“你说的对，我有秘密。你就没有吗？我才不信这个世界上哪个人是没有秘密的！”
　　扯到宏观上去未免有虚张声势之嫌，我觉得自己走的仓皇而狼狈，却也顾不得了。
　　与她背驰，是废墟边缘一望无垠的青草离离，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那三个人贩，他们看我的眼光让我感到致命危险，企图不动声色的退回去，没几步终是克制不住恐惧，发足狂奔，对前面惊讶看我的齐涓然声嘶力竭的叫喊：“然然，快跑！快跑！！”
　　抓住她手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什么恩怨都抵不过生死，我深恨自己置她于险境的无能为力。
　　前几年结识了很多神棍朋友，科学的，玄学的，用玄学解释科学的，用科学解释玄学的，应有尽有。
　　所谓久病成医，这个梦已经暴露太多，不需别人解给我了，我自己知道，都是些解决不了的陈词滥调。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09:09。
　　然后毅然赖床到十一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