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游戏》冥王星的爱

61、第十二章

　　一周后，普雷斯顿宫西区的仆人居所

　　黄昏时分，蕾贝卡正在清洗几个青瓷花瓶。那些是克利福德家族的商船从东洋运回来的收藏品，都是夏洛特的最爱。这时一辆载货马车跑过来，兜了一圈后停在仆人居所前。这是普雷斯顿宫出去采货的马车，每周一次专供仆人们采购。马儿一声嘶鸣，引得很多仆人兴冲冲跑出居所，顿时把马车围个水泄不通。

　　“山姆大叔从城里回来了!”

　　“大叔，我要的腊肉买回来没有？”

　　“我要的烟草呢？”

　　不出20分钟，满载车后的货物被分发一空，仆人们各个抱着自己的货物欢欢喜喜离开。山姆大叔从自己座位下拿出两捧红玫瑰，拿着走向蕾贝卡，“蕾贝卡，这是你要的花。”

　　“谢谢山姆大叔。”蕾贝卡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心地接过了鲜花，“明天小姐来宫里探望公爵大人，她最喜欢玫瑰花了。”

　　“可这玫瑰花哪儿都有卖，为什么偏要去伦敦塔那家花店呢？害得我多跑了二十里路。”山姆大叔不解地问道。

　　“那是小姐喜欢的店。他家的玫瑰品种不同，虽然颜色看上去一样，但香味是有区别的。”她微笑着回答。

　　山姆大叔点点头，“是这样。那你收好了，我先走了。”

　　蕾贝卡目送山姆大叔离去，接着把洗好的瓷瓶装进竹篮，一手提篮一手抱着花束走进仆人居所。刚进门就见走廊对面卡尔迎面走过来，绷着嘴一脸心事。她没有打招呼，只是静静观察着他。等走近，卡尔才察觉到对面的人，忙紧走两步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蕾贝卡看着他。卡尔将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再想帮她拿花时，却被她摆摆手拒绝了，“这些花又不沉，我拿就好。”

　　“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仆人离开了，我今天才知道。”卡尔的口气听来有些沮丧。

　　“那还真是遗憾。”蕾贝卡理解般地点点头，“那个仆人为什么没告诉你？”

　　“他辞得很突然，据说是家里有急事。”卡尔信口编了句谎。

　　“希望你们以后还能见到。”蕾贝卡懂事地劝道。

　　卡尔嗯了一声，看了看她手里的花，“如果夏洛特小姐喜欢这些花，不妨拿些到园丁那去，让他们在花园里大量栽培。”

　　“这些明天就要用，我下次会记得多买一些给园丁。”蕾贝卡点点头道。

　　二人来到她的房间前。卡尔放下篮子又和她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挥手离开。蕾贝卡回到自己房间后闭紧房门，将那两束花拆开来看。花底的根部被纸包着，纸包里面装着一个小纸袋和一张便笺。便笺上用漂亮工整的字体写着‘尽快动手’的字样，那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笔迹。蕾贝卡将便笺放进床边的小抽屉，又打开那个纸袋。纸袋里有些白色粉末，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她握紧了纸袋，目光中闪过狡黠的光亮。

　　当天晚上，伦敦桥附近的泰晤士河畔

　　进入雨季，傍晚的伦敦又下起蒙蒙细雨。安德鲁坐在河畔的路灯下，担忧地抬头看着天上厚厚的乌云，再看看街上逐渐减少的行人。他用塑料布盖上画架和颜料，再看看桶里仍旧剩了不少的鲜花，决定再呆一会儿。因为鲜花不比别的货品，不能保存太久。一阵风夹雨吹过，安德鲁缩了缩脖子，用衣服裹紧身体继续坐在河畔。

　　“先生。”这时一个身着背带裤、头戴鸭舌帽的男孩儿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镑，“这些花我都要了。”

　　安德鲁抬头看着他有些奇怪，“这里有二十几束，你要这么多花干什么？”

　　“我家主人在附近有个礼品店，正好缺鲜花。”男孩儿流利地回答。

　　安德鲁不禁一阵欣喜。他忙将桶里的鲜花分成两捆，分别用细绳系好，“一共半个镑。”

　　安德鲁接过一个镑又找给男孩儿零钱，接着收拾起画架和颜料随即离去。男孩儿拿着鲜花和找钱，向附近一处深巷里走。深巷里，另一个男孩子正在看着巷外发生的一切。

　　“先生，您要的花和找钱。”男孩儿来到他面前。

　　“我说过找钱算你的，花你也拿去吧。”卡尔看着巷外街对面的人，目光中隐含着深深的歉意。他随即转身冒着雨向巷子另一头走去。

　　第二天上午，普雷斯顿宫

　　夏洛特带着几名女仆来到普雷斯顿宫。作为未来的女主人，她在宫殿里有自己的房间。老管家菲利普将她迎接至三层她的房间，蕾贝卡已经将房间整理好，并装饰上了她最爱的青瓷花瓶和玫瑰花。

　　今天夏洛特特地带来她在家烤制的几种点心。除了给蒙格夫人、查尔斯和几名高级侍仆的点心外，她特别为洛斯菲尔德准备了玛德琳蛋糕。因为听说婆婆莎朗夫人颇喜欢这款糕点，也经常做给洛斯菲尔德吃。为此她专门找了曾在法国宫廷侍奉的糕点师学习手艺，也可谓用心良苦。她将糕点交给蕾贝卡重新加温烘烤，接着跟来问候的蒙格夫人和查尔斯聊起了家常。

　　二层的预备间里

　　蕾贝卡刚将糕点放进烤箱，只见卡尔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着密封的冰桶。她知道洛斯菲尔德换药的时间到了。

　　“我来吧。”蕾贝卡示意他放下冰桶，接着从里面取出凝胶状的药膏。这时一股香甜的味道隐隐从烤箱传出，惹得卡尔不禁用力吸吸鼻子，“这是……玛德琳蛋糕？!”

　　蕾贝卡捂嘴一笑，“你的鼻子这时候最灵。”

　　卡尔忙凑到烤箱旁边，“闻起来真像莎朗夫人做的，能不能给我吃一个？”

　　蕾贝卡忙拦住他，“这是小姐做给公爵大人的。”

　　“不是有那么多嘛，吃一个不会发现的。”卡尔把烤箱门拉开一个缝向里看看，接着拿起铁夹子去夹。

　　“不行！”蕾贝卡一把将铁夹子夺过来。卡尔呆了呆，有些懵遭地看着她异常的举动。蕾贝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笑了笑，“小姐想知道这些蛋糕合不合公爵大人的胃口，回头还要问我他吃了几个。你这样偷吃，我没办法回话。”

　　“那好吧。”卡尔瘪瘪嘴。

　　蕾贝卡眼睛一转，“对了，小姐还带了几样糕点，老管家刚刚拿到那边的预备间。你先去尝一个，不然等你送药回来恐怕就没了。”

　　卡尔舔舔嘴唇，“那你把药准备好，我马上回来。”他说着向她摆摆手出了预备间。蕾贝卡等他走远了，从围裙兜里拿出那包药。她先将药混进凝露状的外用药上，接着从烤箱里拿出几个玛德琳蛋糕，把药撒在蛋糕和蛋糕托之间，最后将纸包扔进一旁的火堆里消灭痕迹。她刚刚做完，卡尔从外面又回来，嘴上还沾着一些糕点屑。

　　“你啊，一看就知道偷吃东西了。”蕾贝卡给他细心擦去嘴角的渣，接着指指准备好的托盘，“药准备好了，快拿去吧。”

　　看着卡尔离去，蕾贝卡深吸了一口气。她的使命到这里才刚刚完成一半，接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同一时间，三层夏洛特的房间

　　三人聊了片刻后，蒙格夫人先行告辞离开，只剩下夏洛特和查尔斯两个人。查尔斯遣走了侍奉的女仆，才又回到茶桌边坐下，看着夏洛特关心道，“你最近好吗？你父亲……也好吗？”他的音调中透着另有含意。

　　夏洛特明白他问什么，“我们都很好，也很关心公爵大人的伤。他是真心希望他能快好起来。”

　　“那就好。”查尔斯放下心来点点头，二人一时沉默了。那相互对视的目光中，混合着关切、爱意和顾虑。片刻后夏洛特站起来，轻踱步至窗边再转身看着他，脸上似乎有些感慨。

　　“我们缔结婚约的那天，公爵大人在这里亲口对我说，他不会爱我，但也不会主动撕毁婚约。”她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将成为他们恋情的陪葬品。”

　　“夏洛特！”查尔斯忍不住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他不肯撕毁婚约是为了兰斯家族的颜面，你为什么不提出取消婚约呢？”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夏洛特痛苦地挣脱他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查尔斯不甘心地双手搂住她的肩膀，用力转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只要你取消婚约，我可以立刻娶你过门！即便不是公爵夫人，你同样是贵族家庭的女主人，享受世袭的头衔和地位。”

　　“查尔斯……”面对他坚定而强势的告白，夏洛特既欣慰又心酸，喜极而泣的同时忍不住委身入他的怀抱。查尔斯紧紧搂着她，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二人惊讶之余立刻彼此松开，同时门打开一个女仆急冲冲地跑进来。

　　“勋爵，小姐，不好了！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