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江湖书》墨上伊人

3、奈何（2）

　　“你看这月亮可像是太阳？滔滔江水，烟雾弥漫，沧浪之风不绝于耳，纵使江边青草已茂盛，可人心却不会再暖。”他伸手在月色下，接过飞来的一瓣粉色的花，嗤笑：“竟是有桃花开。”
　　冷如雪对燕双飞并不了解，因为他是人中小诸葛，只有他了解别人，掌握别人，却从不允许别人对他掌握豪分。他忽而明快，忽而暗沉的样子，冷如雪只得暗中提防，更是紧握手中她必须以命守护的剑。
　　她不明白此刻的他在等待着什么，对明月进行了反驳：“如此明月孤寒凄清，怎抵炽热的金阳？”
　　“心中所想，月既是阳，阳既是月，如姑娘想必是懂这个道理的。”他又露出了温润如风的笑来，一袭白袍的他，有时在她看来，确如雾一样迷蒙。
　　看到他，便会想到师傅。
　　晴川落日初低，惆怅孤舟解携。
　　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
　　独恨长沙谪去，江潭春草萋萋。
　　“只是无琴，不甚人意。”燕双飞慢悠悠的合着这景颂了首诗后，又摇了摇头叹息。
　　冷如雪沉思时，忽而愣住，如此熟悉的诗句，她抬眼看向燕双飞。燕双飞亦是与她对视，只是，燕双飞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却没有她的影子，可是他们明明就距离不远。
　　“借用燕公子的话，心中有琴，便是有音。”
　　师傅也常常暗自抚琴，有时无琴，便会空弹，那时她并不明白，师傅究竟再弹什么，因为并无乐声流出。她师傅告诉她，乐声并非只有看得见的琴才能奏出，心中有琴，便是有音。懂的人，才能听得出，她才知道，师傅弹的那是心弦之琴，可是她并听不出。
　　只是每每一曲完毕，师傅的那心弦之琴往往能引来山中百鸟。
　　“如姑娘说的是心弦之琴吧，我认识一个老前辈也这么说过。”
　　冷如雪无动于衷，但内心却微微异样的波动。
　　“你对这诗句很熟识吧？！”燕双飞笑了笑，他的白袍子亦是随着江风动了动。
　　“这《谪仙怨》师傅也常常吟起。”她说起时，更想起了那个背影，模糊不清，虚实难辨。当年师傅为何要离开，为何要抛下她呢？
　　“如姑娘不是时常以姑姑称谓？”他看着她那略显悲凉孤寂的眼眸，颇有些兴致。
　　“那是在遇到姑姑以前的师傅。”她侧身向月，就那么仰望着明玉盘，江水之声滔滔传来，送来湿寒的清冷。像是想要淘泊她这朵暗夜的幽灵花。
　　“竟不知如姑娘还师承另有其人，难怪小生初见姑娘时，便知你体内并非仅存血幽教的内力。只是不知，这位恩师是谁？”他在黑夜下就那么注视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从未见过师傅。”说起这些，她竟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她的师傅虽传授她武艺，但她从未见过师傅的全貌，每每都是以内力传声，教她习武弄剑。
　　即便是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拥有动听而沉稳，却又具有些须沧桑岁月声音的男人，究竟长何等模样，也只得偷偷的远望，不敢靠近。师傅的身上总是缭绕着拒人千里的气息，所以师傅这个神秘的男人，在她七岁以前的记忆中，最多的是那修长而孤清的背影。傲立与群山顶上，更像是云中之仙。
　　可即便是背影，也就够了。如果不是师傅将她从死人堆中救出，她早已与那些不相识的人一同化为白骨掩埋一抔黄土之中。
　　“这位前辈，对如姑娘来说，一定很重要吧。”他淡淡说道。
　　她微微点头，“十年前师傅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他现身在何处。”他看得出冷如雪虽是以孤清自长，却是涉世未深的女子，并不像说谎。
　　“冒昧了。”向冷如雪赔礼。
　　“无碍。”
　　师傅是她世上接触的第一个男人，虽然只有孤清的背影。而燕双飞却是她离开那不毛之地的血幽教后，接触的第二个男人，她不知道该怎样与人相处，很多话，都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再陷入沉静。
　　在她长达数十年的记忆中，只有那终年不见天日的血幽教，和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幽灵花相伴，她独子一人习武，吃饭，睡觉。
　　师傅的离开太过蹊跷，师傅最爱的茅屋被一把火烧尽，所以她恨那个带走师傅的人，想要成为最强的人找回师傅
　　师傅不在后，便有一个陌生的人将她她带回了血幽教，带她见了一个浑身犹如浸泡着毒药的女人，就是她的姑姑。虽然她喊这个女人姑姑，可却从未与这个所谓的姑姑说几句话，姑姑对她说的有生以来最多的话，是在那个冷雨席卷着漫天幽灵花犹似开败的夜晚，也是她第一次离开血幽教的夜晚。只身走进幽灵花海，踏在黄泉路上，头也不回。
　　“走吧。”
　　“你说的那个人？”她看着燕双飞从眼前轻巧拂过一般。
　　燕双飞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那个人是位老人，与姑娘口中的仙姿卓越的师傅，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
　　一阵的刀光剑影的呼啸，犹如暗夜的悲歌，撕裂着寂静的夜空。一阵迷雾中，走来一男一女，那些迷雾皆是内力所化，随人操控，当迷雾散尽后，他们一红一白，矗立在黑夜的树林中，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坟冢皆是已八卦之阵围守着阴阳八卦心中的那座巨大陵墓。而进的陵园中的门口，躺满着数十具尸体，透着月光望着满地的尸体，竟是没有一丝血液洒在地上。
　　林中无数的寒鸦凄清，燕双飞紧握的折扇从未打开过，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自己的手掌：“你说影子与幽灵，究竟是谁更快？”语气有些玩味，想要缓解来自冷如雪身上的冷意。
　　“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见识一下你是怎样杀人的法子的话，我想大可不必了。”冷如雪语气冰冷，但她内心知道，燕双飞的身后，跟随着无数的影子，只是她看不见。他能以气化雾，必然功力深厚，绝不亚于自己之下。
　　“是如姑娘说想听血祭的故事，既是江湖中人，必然刀剑中舔血而存。区区几人的性命竟是看不得，我却是不信。”燕双飞先行进入园子，冷如雪也知，只有他能告诉自己想知道的。
　　燕双飞进入园子后，眸子只是盯着八卦石上的暗纹细瞧，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这是八卦逆行术阵法，踏错一步足以分身碎骨，逍遥子这个老骨头，可真是狡猾。”稍稍踱步，观察玄妙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