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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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夜。
“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屋里的季书鹤浅笑着放下手中的茶，“进来吧。”
“吱呀——”陈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响声，门外的男子迈步进来，顺手合上了门，缓步走到桌边。
“如此佳夜，谨舒法师何不坐下共饮一杯？”
谨舒也不推脱，一撩衣袍便端坐在季书鹤左侧，端起桌上为他泡好的茶，送到唇边微抿一口，“看来季公子早知道贫僧今夜会来。”
季书鹤笑而不语，只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谨舒见他这样也不急，笑吟吟地喝起了茶。一时间房内一片沉默，两人似乎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良久，季书鹤往自己已见底的茶杯里续了一杯，随口问到，“谨言姑娘已睡下了？”
“是。她一向睡的早。”
“谨舒法师倒是有心，专门挑着谨言姑娘睡下了才来。”
“有些事让她知道了不过徒增烦恼。”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出一口气，放下杯子，难得正色到，“如今据武林大会不过月余，季公子身为武林盟主的二公子，此时怎么不在扬州却在这偏远地区？”
“谨舒法师应当知道近来江湖上已有好些人失踪了。我正逐个排查呈报上来有异状的地方。这武林盟中怕是已出了不少叛徒，家父已飞鸽传书给祥济大师言明情况。”
“这倒听住持提起过，只是情况已如此严峻了吗？出门前听说失踪的俱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落云山庄庄主，药王谷少谷主也失踪了。”季书鹤沉下脸，“我们调查的时候有几条线索指向魔教，这次的武林大会也会提出讨伐魔教。”
谨舒一愣，“魔教缩居于冥川已有三四十年，正邪两道和平共处了这么久又要掀起大战吗？”
“大战并非吾辈所愿，只是魔教的小动作愈发频繁，大概他们已按捺不住。若不提早做打算，恐怕会被魔教打个措手不及。想来谨舒法师也注意到了，那日遇到你们时拦截你们的是张员外家的奴仆，虽是普通家奴却各个算得上二流高手。按理说以他们的身手该在江湖上有点名气，可是却什么也打听不到。”他放下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茶杯，抬起头直视谨舒。
谨舒顿了顿，接道，“普通小镇的员外何故要雇上这么多的江湖人士？”
“这也是我正在查的。近来，像张员外这样的情况已发现了数十个。都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员或者略有家产的商贾人士。平日里根本不会注意到，最近仔细查探了才发现冒出来了这如许多的查不到来历的江湖人士。”
谨舒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开口问道，“武林大会之后就去讨伐魔教？”
“父亲暂时是这样打算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着大家尚士气高昂的时候一举攻入魔教。”
“嗯。叨饶多时，现夜已深，贫僧先回房了。”
“谨舒法师慢走。”他看着离开的谨舒，眯了眯眼。
第二日早上谨言下楼的时候季书鹤已经坐在大堂里用完早饭了。她看着热情地冲着她挥手的季书鹤，茫然略带点尴尬地走到那桌坐下了。
“小二，再来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份蟹黄包。”
“好嘞——”
殷勤地帮谨言点好早饭，又对谨言亲切地笑着说到，“一份蟹黄包有十个，想必谨言姑娘吃不下吧。”
谨言更茫然了。
“但是吃不下也还是要尝一尝的，这客栈的蟹黄包可是一绝。欸，本想带些回去的，可是这客栈老板也不知怎么想的，一人限一份。”
“季公子倒是……熟知各地美食？”谨言试探着开口，却见季书鹤噌地一转头。
“才没有！身为武林盟二公子，我怎么会沉迷于这等，这等，这等……”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蟹黄包的确鲜嫩可口，配着皮蛋瘦肉粥，整个人暖暖的。
“对了，季公子可有见到我师兄？”
偷瞄着蟹黄包的季书鹤一愣，“啊，噢，有啊，谨舒法师早些时候出去了，他说他马上就回来的。”
“多谢季公子相告。”
又吃了两个蟹黄包，咽下一口粥，抬眼看到偷瞄着剩下几个蟹黄包的季书鹤，浑身一毛。
“咳，季公子可是没有吃饱？若不嫌弃，这里还有几个蟹黄包，一起吃吧。”
季书鹤眼里微微一亮，“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飞快夹起一个放进嘴里。
谨言看着他那一脸满足的样子，突然想起自从和他一道行走后，餐桌上就再没有多余的吃不下的菜剩着，甚至有一次他为了点遍所有的招牌菜导致他们几乎是吃了一桌满汉全席！再看看身材修长似乎没有一点赘肉的季书鹤，谨言忍不住颤了颤。
这时门口传来了谨舒带笑的声音。
“谨言。”
她转过身看向门口，“师兄。”
“可吃完早饭了？”
端起桌上的碗，仰头把粥喝了个精光，颇有几分一口闷的豪气，最后一抹嘴冲谨舒点点头。
谨舒有些苦恼地捏了捏鼻梁骨，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你随我上楼，我有事与你说。”
“我已传信回寺里，大约过段日子会再来两人，没猜错的话，会是谨忠和谨流。到时候你随谨忠回寺里，武林大会我与谨流师兄同去。”
谨言乖巧地点点头，虽不解却也没有开口问，只抬头仰视着谨舒，眼里是淡淡的疑惑。谨舒看着她安静的小模样，单手放在她头顶揉了揉，“不解便问，不喜便怒，不悦便泣，不悲便笑，这是你身处青葱年华时的特权。”
“那为什么要换人？住持不是让我去武林大会见识一下吗？”
“最近时局不稳，近来恐有大事发生。你在这里不安全……”而且，住持想让你见识一下的从来不是那舞刀弄剑的武林大会而是沿途浅笑盈盈的妙龄女子啊。
“最近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武林大会之后可能会讨伐魔教。”
谨言瞪大了眼，惊讶地继续问道，“魔教？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讨伐魔教？”
“你不必了解太多，我们还是先按原计划去扬州，届时在那里与寺中师兄弟碰头，你随谨忠回镇安寺。”
“为什么呀？”
谨舒眼角抽搐，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现世报，真是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他强行假装没听到，生硬地转移话题，“先前你在楼下喝粥怎如此……豪迈？”
“豪迈？寺中众师兄不都如此喝粥的吗？谨忠师兄喝粥从来连勺子都不用啊。”
“你身为女子，当细嚼慢咽，特别是，不能用手背擦嘴，用手绢知道吗？”
“手绢？那是什么？”
谨舒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由得愣住了。
佛祖在上，谨言活了这十几年了连手绢是啥都不知道？
“我待会带你去买。”
【手绢饰品摊前】
“你自己瞧瞧可有喜欢的。”
“唔。”谨言挨个看过来，选了块纯白的手绢，递到谨舒面前。
他看也不看，随意对摆摊的老婆婆说到，“这手绢多少钱？”
老婆婆满脸皱纹，见有生意上门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姑娘眼色好，这帕子送情郎可好了，意寓一生平安，佛祖眷顾呐。也不贵，就两贯钱。”
闻言，他一顿，“送情郎？佛祖眷顾？”
老婆婆不明所以地继续夸到，“是啊，这男士手帕卖得可好了，要嫌太贵了，那，那就一贯钱，不能再少了，你瞧瞧这绣工，瞧瞧这配色……”
谨舒没仔细听那婆婆都说了些什么，默默地从谨言手里拿过帕子来回翻看，果然看到角落里绣着……一串佛珠？！
他想象了一下未来谨言和几位闺中好友坐在一起聊天的场景，聊到好笑处，别家姑娘用绣着兰花、杜鹃、白莲的手绢捂着嘴娇笑，谨言也抽出一块手绢，上面绣着一串佛珠？！
他僵硬把帕子还给老婆婆，看也不看谨言，“换一块。”
最终两人挑了块绣着一丛翠竹的手绢走了。离开摊位几步远的时候，谨言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快步折返回去，嘴里说道，“师兄请在此稍等片刻。”
谨舒看着她走到摊位前，低头似乎从荷包里掏了些铜钱出来，拿着一方帕子小跑回来，仔细一看，正是那方绣着佛珠的帕子，“你就……”这么喜欢这佛珠？
他看着放到自己手心的帕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师兄不是说近来局势动荡，恐有大事发生吗？这个帕子保平安的。”谨言笑笑。
他收起帕子，牵起谨言的手向客栈走去。
“谨言，那老婆婆随口说的你怎么也信。”
“可是万一呢？师兄说此次会有危险，让谨言随谨忠师兄回寺，谨言自知留下只会拖后腿，教师兄分心，不敢任性。但谨言担忧师兄，本该为师兄诵经祈福，现不在寺中条件有限，只能买方帕子，虽知多半是自欺欺人但多少能安点心。”
谨舒见她认真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嘴上却忍不住逗她，“此次大会牵连者众，佛曰众生平等，你现在却只想着担忧师兄？”
谨言一呆，“啊？那，那我回寺中就日日诵经，为众生祈福。”
谨舒忍着笑，“嗯，到时候别忘了啊，日日诵经。”
佛祖在上，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养个小娃娃来玩玩，这女儿果然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有时候贴心起来真是浑身舒畅。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将谨言送回房间，谨舒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沏上一壶茶，在桌旁静坐良久。暗道希望谨忠和谨流赶得及吧，这次武林大会之后大约会有一场混战，而且那季书鹤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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