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黑暗中的光》蓁兮

6、开端

　　*

　　少年时代的我怕黑。

　　有一天深夜我从梦中惊醒，黑暗一寸一寸地吞噬着我的心。我开始疯狂地一个一个打电话，打给你，打给安朵，打给程瑾，甚至是顾忧。

　　没有一个人接通。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有些难过。

　　你很快回我了，电话另一边的你问我，陌，你怎么了？

　　没事。我笑笑。
　　陌，你是不是又哭了。

　　我愣愣地回答，没有啊。
　　我伸出手，却触到我的脸上，一片冰凉。

　　*

　　我十五岁那年过着不知所谓的生活，循规蹈矩，却又枯燥无味。

　　那时的你喜欢和宁若混在一起，涂着难闻的指甲油，打扮得花枝招展。我装作一无所知，可安朵却说，千寻怕是要废了。

　　我恶毒地回她，她不是废了，她是要烂了。

　　那天晚上我把原话告诉你，你却怒了。我只记得我们大吵了一架，用最恶毒的话来攻击彼此，仿佛我们不是亲密无间的姐妹，而是针锋相对的仇敌。

　　我们第一次提到绝交。

　　我以为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了，但记不清是谁先道歉的，我们又和好了，嘻嘻哈哈仿佛从未有过隔阂。大概，真正的朋友，是骂不走，吵不散的。

　　那年我爱上了乐小米笔下《青城》里的凤凰小镇，很多年后午夜梦回时我总会想起那个在古色古香的小镇里抱着吉他的对心爱的姑娘唱歌的白衣少年，念念不忘。

　　我抱着书欢快地跑去找你。

　　我指着我梦寐以求的地方笑着说，我想去这里。

　　你却眨巴眨巴眼睛地犯花痴，捂住脸作羞涩状，你说，江寒好帅。

　　我对于你这种犯花痴行为嗤之以鼻，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花痴。随后我兴致盎然地说，千寻，毕业以后你们陪我去凤凰吧。

　　你说，好啊。
　　我心下一动。

　　如果非要说你我之间共同的美好记忆，那只能说是凤凰了。后来提起我最想去的地方时我们总会心照不宣地回答，是凤凰，只是凤凰。可遗憾的是，毕业那年你们没能陪我去，我十九岁那年，也没能实现最初的承诺。

　　后来我们说好一起爬山去看日出，然而那天天公不作美，我们站在山顶上目瞪口呆地望着黑压压的乌云，被淋成落汤鸡的我们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天晴时我们下山，天气微凉，我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我转过身时便看见了你们，你们站在时光尽头冲我笑。我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初见那年，你们逆着光站在我面前缓缓冲我笑，我听见我心底狠狠开出花来的声音。

　　那是我们故事的开端。

　　远方，残阳如血，暮霭千里。
　　望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