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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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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认为我没有为你科普的义务。”丁穆炎冷淡地拒绝。
停车场昏暗幽静,一盏路灯将萧进的眼眸照出一点星光,如同墨池中一枚钻石在闪烁。“你怕了。”他狡猾地笑道。
以丁穆炎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接触的人大多是仰望他的,疾病缠身的病患和家属视他为生存的希望,年轻的医生护士尊尊敬敬地称呼他一声“老师”“院长”,即使是长辈,看他的目光也是喜爱和惜才,偶有不服气的同行见了面也得客气地叫一声“丁教授”。
但此时此刻,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停车场里,有人用戏谑的语气道:你在害怕。
害怕什么?他丁穆炎行事坦荡,医术精湛,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性向。
丁穆炎早已向亲近的人出柜,也不认为小众的性取向有什么怪异,但一场圈内人的聚会他本能地拒绝外人出席,在这个世俗的社会生活,与普罗大众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喝着一江水,吃着一种米,社会性是生物的本能进化。
不在意这种感情之所以存在,本身还是因为在意。
丁穆炎有种领地被人侵犯的感觉,隐藏在内心深处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心虚被某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发现了。
他不喜欢被人窥破,这会让他产生危机感。
丁穆炎没有再说什么,将车开上了路。萧进也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
不论是载他去聚会还是赶他下车,他都得逞了,这个认知让丁穆炎有些不快。
来到电话里提及的酒吧,一进门就有一个身材纤瘦的人连跑带跳冲了过来。
“炎哥哥,你真好!”
丁穆炎嫌弃地把挂在身上的人撕下来退开一步。
这人就是先前与丁穆炎通话的人,圈里的朋友孟秋。孟秋穿着辣眼的渔网衣和皮裤,两条小细腿裹得跟竹竿似的,他毫不在意丁穆炎的冷淡,又大喇喇地贴了上去,在看到随后进来的萧进时僵住。
孟秋的两只眼睛冒着绿光,偷偷地问:“炎哥,他谁?”
丁穆炎不知道自己算是把狼带入了羊群,还是把羊带入了狼群:“跟你没关系,别招惹他,把口水擦一擦。”
孟秋朝萧进乱瞟,他喊丁穆炎来是为了假装情侣的,但在美□□惑下这个目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刚想扑过去,用自己的热情感染这位美男,丁穆炎就把人拉走了。
丁穆炎直接把萧进带到吧台,给他点了杯酒,自己要了杯苏打水。
萧进一进酒吧,就感觉无数道热情似火的目光向他射来,不管身边有伴没伴的,都对他行注目礼。萧进本就是个惹眼的人,有一副完美的皮相,优越环境滋养出他迷人的气质,无论放在哪个场合都能自然而然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是酒吧这种暧昧的场合。
萧进早已习惯他人的瞩目,即使这会儿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他看的都是男性,他也照样坦然自若。
他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在观察。场子里差不多分为三类人,一类是跟孟秋似的娘兮兮涂脂抹粉穿着风骚,一类身材健壮粗看阳刚细看小动作中满是阴柔,还有一类在萧进看来就与正常人无异了,样貌正常穿着正常,换一个环境根本就看不出是同性恋。基本上丁穆炎和韩韶军就属于这一类。
丁穆炎在萧进身边也经受了一遍目光的洗礼,因为工作忙碌关系,他已经很多年不出入此类场合了,偶尔因为朋友重要聚会来一回,认识他的人不多。他本就是个出众的人,又与萧进同时出现,想不惹眼都难。
萧进打量的眼神让丁穆炎不太痛快,完全是一个圈外人在审视圈内人,然后暗地里做出评价,在他外人的旁观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污垢无处遁形。
半杯饮料下肚,丁穆炎道:“看过了就走吧。”
萧进的注意力回到丁穆炎身上,阑珊灯火将一身浅色衣服的他衬出清晰的轮廓,不得不承认在满屋蹦跶的雄性生物中,还是眼前这个最赏心悦目。
“有趣的地方,为什么要赶我走?”萧进抿了一口酒。
“这里不是动物园。”
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萧进没有放在心上:“老实说,小时候我就发现韶军看姜辰的眼神不太对。”
“他醒悟得挺早的。”
“哦?听你这意思……”萧进表情玩味,“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性向的?”
丁穆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只是极短的一瞬,随即恢复平日冰冷的模样:“我们还没有熟到讨论这个问题。”
可萧进的洞察力何等敏锐,哪怕转瞬即逝,他也能准确地捕捉到。那个眼神很复杂,有愤怒也有忧伤,掺入了太多的杂质。
不应该啊。萧进心想,以丁穆炎对性向开诚布公的态度,不应该把如何发现性向视为什么大事。“有故事?”萧进巧妙地用柔和委婉的话语。
可丁穆炎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试探,淡漠地扯了一下嘴角:“你想多了,我只是没有自我介绍的嗜好。”
萧进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他很自信,从来不会自我怀疑,但丁穆炎藏的很深,从他冷淡坚硬的躯壳上很难窥破真相。
酒吧是个很容易发生感情的地方,真情虚情一夜情,灯光酒精放纵的灵魂。在萧进原本的认知中,丁穆炎是与酒吧这种场所格格不入的,仿佛他天生就应该站在一尘不染的手术室里,将一个又一个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此时此刻,闪烁的霓虹灯照亮他冷淡的脸庞,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只是……
“丁医生总是这么高贵冷艳,谁还敢接近你?你对病人也这样吗?”
丁穆炎眉峰微挑:“这里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想被我睡。”
萧进差点笑出声,任何人说这话他都会嗤之以鼻,但丁穆炎说这话他相信恐怕是真的。“丁医生太谦虚了,在我看来,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想被你睡。”萧进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个想睡你。”
丁穆炎一听前半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后半句果然如此。
萧进环视一圈,将众人迷恋的目光尽收眼底,自恋地感叹:“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战无不胜?”
丁穆炎闻言,不悦地皱眉。
“那个男孩喜欢你?”萧进的余光扫到孟秋。
“他比你小不了几岁,如果他在我面前是男孩儿,你也是。”
萧进笑了,与丁穆炎说的话越多,发现他越有趣,简直不啻一场挑战。“我看出来了,虽然你不喜欢他,但很维护他。”
与萧进说话太消耗精力了,每说一句话脑子都要转好几圈,丁穆炎感到很累,他想回家舒舒服服睡一觉。
“差不多该走了。”丁穆炎又一次提出离开。
“我还想再留一会儿。”
“那你尽兴吧。”丁穆炎一口喝完苏打水,不再理会萧进。
还没走到酒吧门口,丁穆炎被孟秋拦住了。
“炎哥,你带来的这人什么来头?”孟秋挤眉弄眼道,两只眼睛都快飞到萧进身上了。
“人家是直的,别做梦了。”丁穆炎直接一盆冷水浇上去。
“我不介意啊。”
“你的脑回路需要修一下,重点不是你介意不介意,而是人家介意不介意。”
“真帅啊!”
孟秋的答非所问,让丁穆炎放弃了与他沟通的想法。再看萧进那边,已经有胆大不怕死的围了上去试图搭讪,一左一右,虎视眈眈,还有不少人躲在阴影里观望,一个个蠢蠢欲动。
萧进面不改色,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不知道说了什么玩笑话,两人笑得花枝乱颤。但当其中一人搭上萧进肩膀并暗示意味十足地捏了捏的时候,萧进的脸有刹那的僵硬,眼角的余光在那人手背上快速划过。毕竟他是个直男,无法接受同性暧昧的接触。
观望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端着酒杯上前,转眼间将萧进围成铁桶。
孟秋急了:“不跟你多说了!不能让这群骚货抢先!我也要去请他喝一杯!”
丁穆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阻,但终究是没有开口。因为忽然之间,他产生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谁叫他千方百计要跟来的,叫他走他也不肯走,就让他尝尝被人缠上的滋味,他不是要体验生活吗,就让他试试被涂着指甲油但骨节粗大的手摸来摸去是什么滋味,活该!
怀着这种小阴暗的心思,丁穆炎驾车离开,满脑子都在想象萧进被小妖精们缠烦了,会是怎样暴跳如雷,风度全无。
一个直男,泡什么吧不好,偏偏要来泡Gay吧!自作自受!
想来想去,丁穆炎把自己想笑了,一路乐着回家,也算是报了言辞唐突的仇。
奔波一天终于能喘口气,丁穆炎回到家很快收拾好自己睡到了床上,明天还有好几台手术等着他,他必须要睡个好觉养精蓄锐。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丁穆炎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以为是医院,没想到电话一接通,传来一阵哭声。
“呜呜……炎哥,是我,你快点来救我。”
来电话的是孟秋,丁穆炎一下子清醒:“发生什么事了?”
孟秋哭得凄凄惨惨切切,连话都说不清楚:“呜呜,我快要死了!你快点来!救命!我好痛啊!呜呜呜!”
“你现在在哪里?你跟我说清楚,先别哭!”
“我要死了!呜呜,我……”
电话里一串凌乱的杂音,换了一个磁性慵懒的声音,还没开口先笑了几声:“他在名楼,你快来英雄救……嗯,随便什么吧。”
丁穆炎穿衣服的动作顿住:“萧进?怎么回事?”
背景音是孟秋的哭嚎,听上去既可怜又委屈,回想起他走向萧进时飞蛾扑火的样子,丁穆炎一阵恶寒。“你对他干了什么?”丁穆炎呵斥。
萧进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一朵毒花在静夜中绽放,诱惑而致命:“你来了就知道了。”
丁穆炎一刻不敢耽搁,当即驱车前往萧进所说的地方。
名楼,是一家出名的娱乐会所,是富人们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销魂乡,没一定实力的人根本进不了名楼的大门,丁穆炎只听过,还从来没去过。
车一停,就有门童上来开门,丁穆炎心急如焚地下车:“我找萧进。”
门童训练有素地微笑,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晚上好,丁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请跟我来。”
他居然连我是谁都知道!丁穆炎仰望了眼名楼金碧辉煌的大门,又低头看了眼制作精良的门卡,走了进去。
电梯直上高层,侍应生将丁穆炎带到一扇门前随即离开。
丁穆炎一秒钟都等不得直接刷开了房门冲了进去,绕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