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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柳杨传二 ...

  •   柳杨道:"阁下,非我不知礼数,而是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心急之下行为有失,还请阁下莫怪。"
      "既然小兄弟有急事,我就不耽搁了,在此别过,若有缘再见,到时我请小兄弟喝茶,小兄弟莫要推辞。"
      柳杨听这话有些许古怪,本不愿答应,转念一想,这人不知他姓什名谁,更不知他的下处,随便敷衍一句,想来也没什问题。于是,他道:"万不敢辞。"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主子极为高兴。
      柳杨告辞离去。走出老远,回头还能看到那对主仆站在布幡下似乎在目送他。那位衣着不凡的公子见他转身,冲他挥了挥手,一刹那间,心底没来由的犯怵。
      ****
      直到柳杨消失在人群中,再也不见背影,华服公子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他身边的面白无须的仆人察言观色,趁机进言:"爷,要不要派人去查查他?"
      华服公子道:"宫中有个宝库,所收藏的全是前朝遗留的奇珍异宝,其中,有一块玉佩,我曾经见过,与刚刚拾到的那块,十分相似。"
      宫里的藏品很难流传到民间。虽然上位者时不时会赏赐宫中珍品给王公大臣,但御赐之物,任谁都得慎重保管,更别说戴着满大街随意走动,以至于不小心遗落。
      前朝诸多余孽尚隐匿于野,踪迹难寻。华服公子心底十分好奇对方的身份。
      仆人道:"爷,那小子的脸一看就做过修饰,他肯定在隐藏什么。"
      脑海里浮现那双与脸极为不匹配的漂亮眸子,华服公子心中一动,干脆道:"高林,派人查查他,两日后我要兑现请他喝茶的约定。"

      ***
      柳杨丝毫不知因那玉佩,他已被人盯上。回到醉卧桃花,他换上女装又成了花娘身边的丫鬟。
      最近花娘新购入一批姑娘,正忙着管教立规矩,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来照看柳杨。丫鬟春喜几次碰见柳杨偷偷摸摸出门,遂生了疑心,这日趁人不在,悄悄摸入柳杨的厢房,翻箱倒柜,竟被她找到几件男子的衣物。

      春喜自以为抓到了柳杨女扮男装外出私会男子的证据。夜里她敲开柳杨的门,威胁他道:"我知道你的秘密,花娘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她最恨院里的姑娘背着她与男子私相授受,你说我要是把你偷跑出会野汉子的事儿告诉她,她就是再宠你,也会一棒子打散你们这对野鸳鸯!"
      柳杨那会儿正困得慌,闻这话,实在没心情理会,便道:"你愿意去告状就去告,只要别打扰我睡觉,都随你。"
      春喜本想以这威胁柳杨,然后迫使他听她驱使,没想对方竟无动于衷。她便猜测或是她弄错了,这丫头穿了男装出门,并不一定是私会情郎。

      第二日,柳杨再次出门时,春喜也跟了去。两人一前一后,她观柳杨行动姿态,再冒险跟近了听其嗓音,见柳杨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她左右细细打听,渐渐的印证了一个猜想——柳杨是个男人。
      春喜先一步回到醉卧桃花。细细琢磨柳杨在花娘身边究竟是何身份。因在勾栏院内,见多了风月事,兼花娘风韵犹存,平常就最喜清秀小厮,春喜觉得柳杨是花娘的男宠也说不定。

      到夜间,春喜再次敲开柳杨的门。一进去趁人不备她虎扑倒柳杨,朝他下身一摸,果然——
      铁证如山,春喜得意道:"想不到啊,你竟然是个爷们儿。"
      柳杨被揭穿了性别,也不见慌乱。他爬起来理好衣物,懒懒问道:"春喜,你紧盯我,想要什么?"

      春喜道:"不为别的,以后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就当今天没看到你出门,也没看到你私会人家寡妇之女,还要入赘——"
      说到此处,春喜挑眉道:"看你长这样,一定很得花娘欢心吧,怎么花娘那么有经验的女人,还不能满足你,竟让你跑出去打野食儿?"
      柳杨意识到春喜话里的龌蹉内涵,冷冷道:"有屁快放!"

      春喜凑近,几乎贴到柳杨身上。她撩了一缕胸前发丝,搔了搔对方的下巴,媚眼如丝道:"你觉得我怎么样?比花娘年轻的,你说尝起来是不是更新鲜一些?"
      柳杨厌恶的扫了一眼投怀送抱的春喜,心知自己的男儿身份万不能闹大,否则他被赦免,可脱去贱籍的机会说不定会泡汤,那么之前所有人的努力和他的忍耐,都会付诸东流。

      "新不新鲜,只有尝过才知道。"柳杨果断伸手一把揽住春喜的腰,凑近对方耳畔道,"站着多累,不如去榻上坐坐,我和你好好聊聊——"
      说话的功夫,人已被他带到床边。柳杨放下帐子,慢宽衣裤。春喜虽性淫|荡,这会儿却生出几分女儿羞态。她背过身去解衣,柳杨见此,捡了床头的玉枕一下把人砸晕了。
      柳杨把花娘找来,后者了解到实情,直接道:"这事儿交给我处理,我保管谁也不会多嘴。"

      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有死人。花娘掌管醉卧桃花多年,要说手上没有人命,几乎不可能。春喜平素聪明伶俐,有点儿小心思和嫉妒心,她只认为乃人之常情,眼下这丫头有坏事儿的可能,她却不能姑息了。连夜命人闷杀了春喜,对外宣称得了急症猝死。

      谁知人的寿命,生死薄上自有判定。花娘不怕手上沾血,却不爱看人垂死挣扎,故而夜里她并不在一侧监刑。这恰恰给了春喜可趁之机,她用自己十几年的私房贿赂施刑的小厮,加之她颇有点儿姿色,财□□惑之下,那施刑的两个小厮一合计,便助春喜演了一出假死计。

      春喜自认逃出升天,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才出醉卧桃花,便被一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抓到了另外一个小黑屋中。
      ****
      这一日,乃柳杨入赘的日子。事到临头,柳杨才把自己找到的特殊饭碗告诉了花娘。
      花娘没多说什么,只道:"以后和你娘子好好过日子。"她给柳杨添了一大笔银子,说是给他增入赘女方家的底气。柳杨本不愿凭白受这恩惠,可一见花娘那不舍却不得不舍的欲泣不泣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回肚里。

      柳杨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于他而言,花娘就是母亲。有他所不知的缘由,让他不能一直待在花娘身边尽孝,如今他要离开,亦十分不舍。
      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柳杨坐了一顶新轿,在一个吉时出发前往寡妇之女的大宅。
      途中要穿街过巷,很要花费一段时间。柳杨昨夜辗转反侧,没怎么睡着。一方面因春喜一事,他心里怀疑花娘或许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可又不敢去验证花娘究竟有没有采用最残酷的那个法子。
      他心怀愧疚,责备自己少不更事,考虑事情有欠周全。

      另一方面,为避免往后多生事端,他与花娘之间,只怕再难有往来。
      就这么东想西想,在轿子的摇晃中,他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等再次睁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坐了一个略为眼熟的男人。
      ***
      "你醒了。"那人微微一笑,亲切道,"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柳杨终于认出眼前这人乃几日前有一面之缘的拾玉公子,他坐起来,迅速环视四周,最后盯住华服公子,戒备道:"这是哪里?"
      "这是我的庄园,"那人见柳杨防备他,便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上次你答应和我一起喝茶,我只是邀你来一聚,虽说方式特别了些,但我并无恶意。"

      柳杨蹙眉,他算是快被眼前人的厚脸皮给打败了。这人摆着一张正人君子的面孔,说出口的话却无赖之极,禁不住让他心中恼怒: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偏偏就让他碰上了?
      "你误了我的事。"柳杨冷冷道。
      那人道:"你是说,你入赘寡妇之家做上门女婿?柳杨,我看你才貌不俗,何必要这般委屈自己?这桩婚事并不适合你,而且我看你似乎并不真心悦那女子。"

      "你——"柳杨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自己的私事,你凭什么插手?"
      "我姓李,名安羡,字怀慈,家住帝都皇城,"那人见柳杨一下瞪圆的眼,仿佛遭雷劈一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脸颊,笑道,"我不是故意吓你,而是事实如此,你要听真话,我也不瞒你。"
      李安羡,瞾国当今天子,坐拥四海,君临天下。柳杨避之不及的人,现在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柳杨一把拍掉在他脸上的手,慌张的看向他处,故做镇定地冷言道:"想不到你堂堂一帝王,居然行如此之事,绑架良民,坏人姻缘,这就是你身为天子的德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臣民均为我子民,"李安羡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一笑,又道,"我怎么没有资格管你?小柳儿,你见到我,也不行礼,该当何罪?"

      柳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怒瞪李安羡许久,实在气愤难当,干脆一骨碌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就往门外跑。
      窗外已是星子满天,柳杨深吸一口气,回头见李安羡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他跳上花园的石桌,居高临下道:"你图什么?"

      "你是前朝老丞相的小孙子,我如今下诏善待前朝遗臣及其族人,对你多有关照,难道有错?"
      柳杨又被李安羡一句无赖话,撩得火大,他怒吼:"你是个大骗子!"
      李安羡摆出一脸无辜,无奈道:"我哪有骗你。"

      "那你让我走!"柳杨根本不想待在李安羡身边,总觉这家伙不怀好意。
      李安羡想了想,道:"让你走可以,不过,我们得打个赌。"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柳杨恨极这种被迫的感觉。

      "你可以拒绝和我打赌,但是你尚未成年,若让你就这么一人出去闯荡,我不放心,"李安羡走到石桌旁,叫人拿来鞋子,仰头看着气呼呼的柳杨,温和道,"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也不愿打赌。"
      柳杨噎得没话说,见李安羡靠近他,一扭身就要跳到地上,没料一双手突然伸出来拦腰抱住他,惊叫一声,等眼前景物不再晃动,他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李安羡大腿上,登时整个人吓得一呆,回神后意识到什么,就开始剧烈挣扎。

      李安羡抱不住,于是道:"醉卧桃花鸨母花娘隐瞒你的身份,欺瞒官府,她一个人肯定办不到,这里面另有她人,你说我要是去追究当年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这欺君之罪,那个鸨母能够免罪吗?"
      欺君乃是夷九族的大罪。

      柳杨僵住,值得乖乖的窝在李安羡怀里。
      李安羡把人放在石桌上,蹲下身,一边给柳杨穿鞋,一边道:"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其他人,你安心待在我身侧,长到成年,我自放你离去。"

      柳杨还心有不甘,他道:"你刚刚不是说打赌吗?赌什么?"
      李安羡一顿,问:"小柳儿擅长什么?"
      "我擅长什么,你就赌跟我赌什么?"柳杨道。

      李安羡大方的点头。
      柳杨面无表情道:"扮女人。"
      李安羡:"......."
      "你是天子,一诺千金,有本事就跟我赌谁扮女人更像女人!"柳杨紧逼道。
      "好,我答应你。"

      见李安羡答应得太轻易,柳杨满腹狐疑,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个年轻天子。
      "那现在就开始吧。"未免夜长梦多你,柳杨认为速战速决更好!
      "等等。"李安羡气定神闲,扶起柳杨,说,"我们先去吃饭。"

      柳杨挑眉,担心有人拖延时间耍赖,他半步不退道:"赌完了吃。"
      李安羡又是一脸好无奈,拿他没办法的表情,说:"我是答应跟你赌,但并没答应你现在就跟你赌。"
      "你——"心头不好的猜测被验证,柳杨气得几乎快跳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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