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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擒受计(壹) ...

  •   “世人皆言一国之君富有四海,驾驭文武百官,威武尊贵不凡,难有求而不得的。”
      李世遗眯眼遥望郁郁青山,扇子一展,扭头对跟在身侧的萧田辛叹道:“今日可知此言大谬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出宫还需偷偷偷摸摸,生怕被御史台那群东西知道了揪着不休,贩夫走卒都可随意观赏这明秀山水,偏偏我要整天对着宫里那些一成不变的景色,岂不无趣?”
      禁军统领萧田辛腰悬宝刀,听见自家万万人之上的主子跟他抱怨,见惯不怪地道:“那是爷圣明,给他们畅所欲言的机会。”
      李世遗笑了笑。
      伴君的人,不论男女,长年累月的都学了一手拍龙屁的绝活,萧田辛虽为一介武夫,但也深谙如何博君心一悦。
      两人沿着山道迤逦前行。山中多奇花瑞草,修竹乔松,鸟鸣阵阵,泉声清越。道旁风光无限,两眼几乎无暇,忽然闻得深林处,有人声传来,侧耳一听,原来是有人唱歌。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萧田辛一喜:“爷,想不到这深山老林里还能遇见这等雅士!”循声而去,却是一个戴箬笠的樵子,正在那里举斧斫柴。
      樵子察觉背后声响,转身一瞅,入目人影通身绫罗,佩玉戴金的,先唬了一跳,再瞪圆了眼仔细一看,心内又惊又赞。
      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年轻的那个约莫二十,鬓发整齐,一丝不苟的束了发,戴了碧玉冠,更兼面庞白净,眉眼温柔,嘴角含笑,越瞧越可亲。年龄大一些的,颌下有胡须,双眸炯炯,武士打扮,从头到脚无不显露凛然正气。
      眼见年纪小的对他轻轻一笑,便要抬脚继续往深山里去,樵子忙不迭喊道:“这位小郎君,万不可再往里去了!”
      李世遗一顿,把玩着扇坠,眼瞅着樵子跑到近前,便淡淡然问:“为何不能往里去?”
      樵子往四下里一扫,一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道:“这山里有妖怪。”
      “妖怪?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怪?”樵子神态不像骗人,李世遗却半点儿不信。神鬼之说,他从来不当回事儿,就算听听看看,也只当是闲暇之余的消遣。
      樵子更为认真的道:“我没乱说,这山里真的有蛇妖,前些日子,这漫山遍野都是蛇,花花绿绿,嘶嘶声响了一宿,别提多可怕了!”
      “你亲眼看到的?”萧田辛问。有其主必有其仆,他对鬼神那套,同样不怎么信。
      樵子道:“我没亲眼见到,是我邻居张三,白日里打猎,夜里留宿在山中小木棚,亲眼见到有个人首蛇身的怪物,吹着笛子乌拉拉游荡。”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一笑了之,并不把樵子的忠告当回事。

      *****
      穿过一片偌大的青翠竹林,便能看到隐士碧虚郎的两层竹楼。
      楼前有道颇宽的溪流,上骑一架木桥。野花点缀两岸,桃树七八颗,繁盛非常,间杂有其他种类的树,均绿叶鲜美喜人。
      早有青衣小童侯在木桥边。见两人施施然走来,起身做了一揖,脆生生道:“李郎君,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远远有隐约的笛声。近竹门前,有一株上了年头的桃树,最粗的一枝上,骑了个青衣小童。
      那童子低头摆弄一支竹笛,见到客人到了,也不跳下来,扭身就隔着竹篱笆,冲院子里大喊:“郎君,李十郎到了!”
      刚推开门,果见穿浅灰衣,形容潇洒的碧虚郎迎面而来。
      两方人见面,少不得各自见礼。
      寒暄完毕,主人领了客人上竹楼二层,放下两面的竹帘,仅留朝阳的一面以供采光和赏景。碧虚郎亲手奉茶,小童捧上相应茶点,李世遗饮罢,叹道:“子虚兄在山中,果然逍遥。”
      碧虚郎闻言一笑:“陋室微寒,哪里及得上那帝都里繁华似锦。我天生福薄,受不起那富贵乡里膏粱锦绣,这等粗茶小点,哪配逍遥二字。”
      李世遗打量四周,甚是简朴,再观主人面上平和淡然,并不见半分愤世不甘,便道:“我在山下听到樵子唱歌,一听便知是你教他的,你每天清风明月,可比我……这样的日子也就你能安之若素,换我那恐怕得到白了头才可。”
      “这世间所有人,各有各的缘法——”碧虚郎话到此处,就见两小童各端了一个捧盒,小心翼翼而来。
      揭开盖子,香味扑鼻。童子首先端出的是一道凉拌嫩竹笋,洁白如玉,搁在青瓷盘盘中,说不出的可爱。第二道是汤,竹笋炖山鸡,白白的汤,不见半点油花儿漂浮。第三道是竹笋炒鲜菇。第四道……
      碧虚郎摆了一桌竹笋宴。
      李世遗在宫里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尝过,口腹之欲甚淡,今儿却很有食欲。
      萧田辛在一旁有些着急。身为一国之君,李世遗寻常的饮食必有专人进行试毒,否则万不敢让他入口的。
      因着李世遗时不时出宫,身边所带的护卫常常换人,萧田辛头一遭随君微服出宫见碧虚郎,自然打起十二万分警惕。
      碧虚郎又叫小童抱来了一坛酒。开封时,竹香飘渺,令人还未饮已知其不凡。
      “爷……”这又吃菜又喝酒的,且都未验过,萧田辛早在见主子饮茶时,已觉不妥。
      李世遗递去一眼,他的禁军统领立马消停。
      萧田辛按下急切,心道:是的,这位当今天子,其睿智明察,岂是常人可比。偷偷瞄了一眼李世遗年轻的面孔,又叹,谁能料想,这个只看面相似弱冠之年的帝王,如今已到不惑之年,在位执掌大权二十年。
      宾主尽欢。午后,李世遗搬了一方竹躺椅,卧在楼后面的竹亭里,伴着风吹竹叶声小憩。
      中间,碧虚郎抱了一架琴来,问李世遗要不要听听他才作的新曲。
      李世遗因饮了酒,又连日案牍劳形,虽不至于累出病来,可在这安逸氛围里不觉眼饧骨软,轻轻点了点头,便阖上眼,悠悠的赴梦乡。
      萧田辛精神百倍的守在一侧。他见小童拿了一个布垫给碧虚郎坐了,目光不由得多看了几下。
      话说这一国天子与一只闲云野鹤的认识过程并不惊心动魄,倒是能与天子相交的人,大多挺奇异——
      *****碧虚郎是何方妖孽分割线*******************

      京城有一碧姓富商,老蚌生珠,花甲之年得了一个麒麟儿。
      此子降生时有异像,据说碧老爷的娃该落地的时刻,迟迟逗留娘胎不肯出来,众产婆使尽浑身解数亦拔不出碧夫人肚子里顽固的宝贝疙瘩,大家惊慌之下大悟碧老爷这个小头爹种了个大头儿子,一合计真打算弄乱了鬓发和妆容,鬼哭狼嚎奔出产房,哀伤地宣布这个噩耗,不料天空突然飘来几朵云,聚在碧府上空歇脚,紧随而来还有一声晴天霹雳,再然后房内房外的仆人产婆惊叫有蛇!

      于是,碧老爷惊恐地目睹并耳闻,屋内屋外,从上到下,一瞬间五颜六色,长长短短,粗细交杂的蛇爬了一地,嘶嘶声此起彼伏,骇得所有人汗毛倒竖,鸡皮疙瘩往外狂涌。
      有条儿臂粗,头长鸡冠的双头青蛇从木窗缝隙钻入产房,不一会儿便听到产婆一声尖叫,碧夫人一声拉长的惨叫,一片死寂中,小孩落地的哇哇大哭声震得众人心颤。

      碧老爷毫无喜当爹的激动。他只有一个念头——天生异像,地冒群蛇,此子定是妖孽。
      恰恰这时,门外来了一个跣足的游方僧指名要见碧老爷。
      素来乐善好施的碧老爷,浑浑噩噩的接见了对方。
      那游方僧一进门不说化缘,只紧紧盯住碧老爷,许久才唱了一句阿弥陀佛,问碧老爷方才是否喜得贵子。

      碧老爷一拍大腿,赞大师真乃神人也。游方僧又说碧老爷的娃非凡子,养在世俗,若沾染太多红尘,恐此生难长寿,最好是找个远离红尘喧嚣,山明水秀的宝地,好好养着。
      虽说之前受惊过度,可虎毒不食子。碧老爷认为自己的娃可能是个妖孽,让他弄死以免后患,他不忍心。游方僧的出现,无疑又给了他一个选择——游方僧前脚走,后脚就把儿子星夜兼程送去灵慧寺,跟住持说好,对方给他养儿子,他只负责出银子。

      住持起先不答应,言此子与佛无缘,碧老爷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子,笑盈盈地塞到大和尚手里,对方立马改口,说此子乃佛陀转世,入他寺里,再合适不过。
      不过啊,碧老爷避祸弃子,可也没忘记娃身体里留的是他老碧家的血,本想取名叫碧池,冥冥之中,自觉此名内涵不足,见寺庙后山翠竹繁茂,便取名碧虚郎。

      从此,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碧虚郎从一个小萝卜头长成一位玉树临风,形容潇洒的郎君仅用二十年,经过一段云游五湖四海的逍遥日子,仅用七年便成功修炼为一个气质超然的不俗人——随随便便往人群里一站,就可以让众人立马从人变寂,他则如鹤一般‘亭亭玉立’广大百姓中。

      话休烦絮。在碧虚郎二十七时,他领两个小童子作跟屁虫,千里迢迢返回京城。拜见父母,老父早已地里安眠多年,老母二春正兴,几日前吹吹打打,风风光光的作了他人妇。他感叹一声老母宝刀未老,再去老父坟前烧几叠纸,点几柱香,遂把这碧氏一族抛到脑后。

      因嫌弃京城人多房多花痴多,碧虚郎去霍灵山里建了一栋二层竹楼,安家落户,闲适度日,偶尔翻过山重游故地——去不远处的灵慧寺听听佛,访访友。昼里逍遥,夜来安稳,他自得其乐。
      但,不到两月,靠霍灵山养活妻儿老小的猎人樵夫时不时见到大片大片花花绿绿的毒蛇盘踞山中,甚至有人亲眼目睹一只人首蛇身的怪物,吹着笛子呜啦啦地在长烟弥漫的树林中游荡。
      许多人传:霍灵山中有蛇妖。

      一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碧虚郎带着童子小花进城游玩,路过京城最大酒楼闻得一阵香味,遂进去找伙计询问何物所致。
      店中伙计说是大厨拿出的一道新菜——三套羊——最里一层乃山中最矫健的野兔,第二层乃林子里最肥嫩的半大小鹿,最外一层不是家养的羊,乃山里野长的,吃惯了奇花异草的灵羊。
      碧虚郎一听,来了兴趣,伙计又说每月三份,今日本已售罄,巧在刚送来一批食材,正好能烧一份三套羊。
      他当即定下,开了一间临街雅室。一边高处赏京城繁华,一边品茗听琴。不想期间左手腋窝突然奇痒,伸右手去挠时,没注意手一滑,扇子掉下去砸了一个人的头。
      这一砸,可了不得。
      被砸中的人,不是姑娘,却胜过姑娘。因为碧虚郎从没见过皮肉那般水嫩,眼眸却那般饱经风霜的小郎君!

      小郎君华服加身,发如墨,身形颀长,眉眼温和,端的是个极标志的俊秀儿郎。此子姓李名頫(fǔ),字怀玉,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家里排行第十,故又称李十郎。
      因那一砸,也不知砸中了哪条隐形的缘分线,与碧虚郎一见如故,不到一盏茶,二人就相见恨晚。
      两人在雅间,吃第一层灵羊肉时,谈的是京城风俗,上至朝廷下至街巷大大小小的趣闻;吃第二层嫩鹿肉时,聊的是诗词歌赋,古往今来;吃第三层时,侃的是五湖四海奇人异事,各自胸怀抱负。

      到酒酣兴浓,两人已约好下一次见面是何时何地。
      从那时起,碧虚郎的逍遥日子里添了一个叫李怀玉的小郎君。隔几日约一次,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心,一来二去,光阴匆匆,就那般过了半年,直到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开。

      ******
      碧虚郎的来历,在第一次遇见这个王朝的掌权者时,已尽数摆在了他面前。
      萧田辛收回眼,心道,主子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常常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着迷,以前最多半月就失了兴趣,如今轮到这个碧虚郎,却已持续了半年,不能不让他惊讶啊!
      忽一阵风过,竹叶沙沙,碧虚郎一抬手,起弦。

      小童抱来一个香炉,淡淡的香味合着竹叶清香浮动周遭。
      萧田辛皱了皱眉,想要询问那是什么香,碧虚郎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宁神用的,你家主子虽然看着精神不错,但眼下有青黑,想必这些日子夜里难入眠对吗?”
      最近北狄不安分,蠢蠢欲动。国内南方地龙翻身,死了不少百姓。春闱又刚过。诸多事务,大大小小,一件叠一件,李世遗铁打的身子,亦会觉得疲倦。

      今儿好不容易得了空,又出宫游玩,萧田辛心道,难怪主子身边的高公公,白发比宫里任何一个老太监的都要多,脸上的皱纹深得几乎可以犁地。
      *****

      李世遗合上眼没一会儿,便恍恍惚惚的睡去,朦胧中似乎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前引路,晃晃悠悠至一处清幽境地。
      耳边淙淙流水声不绝。
      李世遗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颇为熟悉的场景乃岱山青月潭。
      草木姿态静妍,落影于水,飞鸟鸣于林中难寻踪迹。
      此处人迹罕至,昔日如何到此,竟一时半会无从忆起。
      他坐在潭边石上,看水中游鱼。
      天空上一朵云突至,遮挡了阳光,投下一片阴影。李世遗见水面清晰地映出他的脸。
      那水里的人影与他两相凝望,良久突地勾唇诡异一笑。
      李世遗一怔,意识到前一瞬他并未微笑。
      伸手摸了摸脸,水中倒影亦如他般动作。
      或许是错觉,他心道。可耳边突又响起一声不屑且妖异的轻笑,待要细听,那倒影猛地破水而出,一把抱住李世遗,爆喝道:“跟我一起死!”
      ****
      李世遗睁开眼,扭头便见萧田辛兢兢业业的侯在一旁。
      碧虚郎早已收起了琴,正用竹篾条编一个鱼篓,见他醒了便道:“离我这儿不远处是灵慧寺,寺里的素斋不错,怀玉要不要去尝尝?”
      李世遗仿佛没听到。他想起梦中破水而出将他拖入其中的倒影。
      再次合上眼,记忆不受控制的倏忽翻至二十年前的一幕——

      定国公府一处僻静地,有一个温泉。相传专供前朝宠妃沐浴养肤,到如今因府中的女主人乃公主之尊,深得天子宠爱,所以天子把这一处温泉赐予了娇美如花的爱女。
      此时夜色浓重,月光浸染的温泉水如牛乳一般光辉熠熠。泉边花木扶疏,水汽蒸腾中,依稀可见两个在水中纠缠的人影。
      乌发缠绕,分不清彼此。人心亦如荡漾不停的波纹,起伏不定。良久,缠绵难分的两人终于结束漫长的欢|爱,一人起身从泉边石头上的雕花木盘中随手捡了一件衣衫,披于身上后便躺在卧榻。
      旁边的矮桌,搁了一壶酒,两酒杯,三盘下酒的吃食。
      那人随手拿了一块糕点,也不吃就捏在手中把玩,直到水里的另外一人起身上岸,赤|裸|裸|地站在他跟前,才把目光从糕点移到对方身上。
      他看了许久,目光在那赤裸劲瘦的身躯上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细细打量,仿佛是在心中认真专注的勾勒一幅美人图,镌刻在骨髓中,永不遗忘,也永不让人窥探。
      “过来。”

      美人坐到榻边。他握住对方的手,同时又伸手去抚摸眼前人的眉眼。两人静静相对,沉默中,各自的倒影落在已归于平静的水面。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不同的,一个满面复杂中带着怜惜,一个眼如静渊,淡然无怨。
      风乍起,晃动的水面揉碎了两张脸。

      “阿寅…….”
      “你不必如此,”美人凝望榻上人,“我只是你的影子,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况且你不仅仅是我的主子,还是…….”
      话说一半,却彼此心知肚明。美人微微一笑,“能为主子一死,乃人生之大幸。只望主子坐拥江山后,记得每年清明给阿寅祭一杯薄酒。”
      “我…….”
      “我形影不离的跟了主子快二十年,今晚是陪伴主子的最后一夜,”美人执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端起,一杯递给主子,“今朝有酒今朝醉,若有来生,说不定我还能跟主子再续前缘,只求到那时,能够一生一世。”
      ******

      “爷,爷,爷——”
      李世遗回神,萧田辛问:“灵慧寺,爷去吗?”
      李世遗没说话,半晌道:“去看看,听说灵慧寺香火鼎盛,得道高僧云集,是个好地方。”
      碧虚郎道:“那我们就——”

      话还未完,小童来报告说灵慧寺的小沙弥给碧虚郎送寺里主持亲手炒的新茶。也就跟着去了,留下李世遗懒懒地靠在躺椅上发呆,这一幕落在萧田辛眼里,让他感到十分惊奇。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当今天子发呆。
      ******

      碧虚郎接了小沙弥送来的茶叶,没有先去见李世遗,而是过了木桥,到溪对面的竹林里。
      他缓步走在竹林间,风过叶落,脚步无声。一杆竹子上人高的位置,有一个青碧的细小蛇头探出来。碧虚郎用小指将其挑下,淡淡地看着通身泛碧的小蛇扭曲身体对他献媚。

      那小蛇扭了好一会儿,嘶嘶声不绝。碧虚郎听完,一侧首便见腰间别了一支竹笛的童子走来,对他行了一礼,道:“少主,刀无痕已经追踪到帝都,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所托之事,今日可毕。”碧虚郎临风袖手,慢慢道,“你去准备准备,待你我离开后,万不可再留下痕迹给人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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