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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子母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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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秦九郎身在梦中为旁观者,这厢光阴似箭,西梁女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女儿节。举国欢庆,人人都打扮得焕然一新,热热闹闹的走上街头欢聚。就连梁珺鹤,也盛装同他的皇姐,当今的女王陛下,一同登上五凤楼,接受万民朝拜。
历代女国国君,无一不是到了年纪,便饮下子母河水怀胎诞下储君,鲜少有传位于族内他人。梁珺琬站在高处,俯瞰楼下泱泱万民,忽然慨叹一声,对身侧的梁珺鹤道:"又是一年女儿节,朕也该有个小皇女了。"
接受朝拜毕。宫内便起君臣同乐的宴会。说不尽的肴烹异品,玉液满泛金杯,众人闲谈赏歌舞,各得其乐。及至酒过三巡,众皆悠悠然稍有醉色,只听一身内侍通报,言某亲王献礼,下刻就见十多个华服郎君从殿朱红大门鱼贯而入,众人猛然见这一幕,不少人瞠目结舌,手中酒杯倾倒,银箸滚落,殿中霎时鸦雀无声,唯闻行走间衣裳窸窣。
梁珺鹤所坐之地,专门隔了一道屏风。他察觉有异,偷偷舒颈一瞧,见那十多个容貌俊俏,眉目多情的郎君齐齐成一排拜倒,那身段,那风姿,女王陛下瞪大的眼,几乎灼热了十倍的目光,足以证明这些郎君有多勾人!
献礼的亲王是悦王梁秋红。她这一招出尽风头,赢得龙心大悦。梁珺鹤在一旁见女王一边饮酒,一边忍不住拿眼一遍又一遍的睃那些正使尽浑身解数展示才艺的男子。
夜宴结束。十多男子尽数入后宫。梁珺鹤重新回到他的宫殿。那会儿秦九郎正睡醒伸懒腰,见他进来,也不起身,瞥了一眼,复重新躺好。
梁珺鹤以前一个人呆着无聊,现在有了个秦九郎,自然会把对方当作他话痨的折磨对象。他将夜宴上的奇葩礼物当趣闻说了。
哪知秦九郎沉思了一小会儿,问道:"女王难不成要一夜|御|数男?"
梁珺鹤一愣,道:"大概,可能——是吧!"他皇姐有那么大的战斗力?
秦九郎降低声道:"我跟你说过,我曾今见到赋香坊的女子通过阴|阳|相|交|吸取|男子的|精|血,女王难不成也有这能力?"
梁珺鹤脸色一变,道:"你想多了,皇姐怎么——"
秦九郎截断他的话:"你上次就说了其他的话岔开了我的话,现在还想回避?"
梁珺鹤沉默半晌,才道:"我不清楚。皇姐只跟我说过,不要和任何女子行鱼|水|之欢。"
秦九郎:"原来如此。"一个国家的女人都有可能是要男子命的黑寡妇,想想都觉得惊悚。
梁珺鹤:"你应该趁早走的。"
秦九郎再一次听了这话,笑道:"顺便带着你?就算整个西梁女国的女子,我都不能碰,我又有何畏惧?"
梁珺鹤这些日子算捉摸出,秦九郎是来复仇的。这人不报完仇,就不会离开西梁女国。他道:"可你现在这幅模样,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秦九郎:"不是哦。我的机会来了。"
梁珺鹤不明所以。秦九郎就算内伤痊愈,可他那些神秘的手段尽数被封住。机会?什么机会?
"你还记得被我抓住的钱贵吗?"秦九郎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支起身子,凑到梁珺鹤耳边,轻轻道,"你想让我带你走,可你又怕我恢复了一走了之不管你,这些天你跟我僵持,现在好了,我又多了一个筹码。"
梁珺鹤心头一紧,他知道自己不聪明,有写事终要脱离他的掌控。他勉强淡定的问:"筹码?什么筹码?你倒是说说——"
秦九郎笑道:"钱贵这人唯利是图,当初他发现饮下子母河水能诞下怪物,这消息他一直藏在心底,可没打算烂在肚里一辈子不说。你知道吗,他把这个消息卖给了一个女国的王爷。你说,倘若那位王爷,秘密培育出一支怪物军队,一旦放出来,你皇姐有能力招架吗?"
梁珺鹤一脸不可置信。半晌,他道:"你为何不早说?"
秦九郎漠然一笑:"对我而言,此时说正好。"
梁珺鹤没见识过子母河水诱发产下的怪物有多大的战斗力,同样他也没法估计与怪物对上,他皇姐的胜算有多少。
女儿节饮宴后,次日女王必然罢朝休息,紧随第三日西梁女国国主并文武百官要去子母河边祭祀。
若要出奇制胜,此乃良机。
梁珺鹤立刻打算告知他的皇姐。这时秦九郎道:"你这么一去,岂不打扰了你皇姐的帐里|春|宵?"
"皇姐不是耽于美色,而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梁珺鹤刚迈出半步,只听秦九郎又悠悠道:"那你皇姐问起你从何处得知此消息,你如何解释?"
饮下子母河水,照不出双影,就会诞下怪物。这消息算是密辛,一旦被外人愧知,为了保守秘密,必然是以诛杀晓密之人来以绝后患。
近来跟梁珺鹤接触最多的人,就数秦九郎,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给他消息的是谁。
而女王对秦九郎起了杀心,后者又没自保之力,那么梁珺鹤离开女国的期望也会化为泡影。
反之,若助秦九郎恢复,那么一切的主动权又归于他手,梁珺鹤自己再次陷入被动。
环环相扣,梁珺鹤想清其中的关键,整个人泄气的半跪在地,垂头丧气道:"你如何才能恢复?需要我做什么?"
秦九郎道:"你去把我的剑拿回给我。"
剑!梁珺鹤突然大悟。原来如此。两人相处时,不论行走坐卧吃喝拉撒,秦九郎从来都是剑不离身。想来,秦九郎的一身本事与那剑关系密切,倘若他能早些勘破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他便能反将一军?
答案梁珺鹤没去思考。因着是女儿节,他在宫中的自由活动范围扩大了一些。秦九郎因为明摆着的男子身份,从始至终都不允许离开他的宫殿半步。
那把不起眼的破剑,梁珺鹤知道之前自己不识货,而他的皇姐见多识广,指不定能看出些名堂,所以那剑如今收藏的地方,他怕也轻易不能入。
但是,梁珺鹤咬咬牙。他命人带他去见梁珺琬,几乎不考虑会不会打扰女王的好事。
女王一向宠这个弟弟。梁珺鹤顺利见到她。此时女王的寝殿中似还|残|留情|潮|涌动后|的余韵。
未|经|人|事的梁珺鹤察觉那异样的气息,坐立难安,心浮气躁等了约莫半盏茶,一身常服的梁珺琬款步出来,见到他便问:"深夜紧着要见朕,有何事?"
梁珺鹤低头不敢看他皇姐——女王可谓色|若春花,眸含春水,艳丽逼人。他直接道:"我,我想要回九郎的剑,他重伤后醒来,就一直没见到,皇姐,是不是你叫人收起来了,给我吧!"
梁珺琬问:"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梁珺鹤:"那把剑,是九郎师父赠给他的,有很深的意义,他既然留在我身边,以后便不会见到他的亲朋,这把剑还给他让他做个念想也好。"
梁珺琬淡淡道:"你倒是会疼人。"
梁珺鹤低头不语。梁珺琬又道:"那剑透着古怪,且剑乃凶器,还给他,朕不放心。"
"九郎待我极好,他不会伤害我的,皇姐莫要忧心。"梁珺鹤睁眼说瞎话。
梁珺琬想了想,当初她在子母河边捡到秦九郎和那破剑,人本是打算收入宫内充作一个解闷的男妃,剑却是打算好好琢磨一番——她并没有想到剑与秦九郎一身神通之间的关系,只揣测秦九郎或许可以使用剑上的奇怪力量。对于梁珺鹤的话,她信了大半。
一是因为秦九郎一直安安分分,二是梁珺鹤身边的暗卫可以证明两人的确'恩爱',常耳鬓厮磨贴在一处,殊不知这是两人凑在一块耳语谈机密。
女王也研究不出剑上有什么奇异,她想或许可以让剑回到主人身边再作观察。
一个尽是女人的国度,男子在此处,地位是极低贱的,或可说乃奇货。女王万万人之上,九五至尊,自然不会把一个江湖浪子放在眼里。
秦九郎在梁珺琬眼里,仅仅是个以供解闷的物件,根本及不上她的小皇弟,也不值多费心思提防。所以当女王的的犹豫,让梁珺鹤大受鼓励,他使出浑身解数纠缠女王,软磨硬泡,终于让女王心软答应把剑给他。
得到这一答应,梁珺鹤猛然松了口气。来之前他便捉摸,与其费尽心计自己去偷,不如光明正大的索要。秦九郎既然敢在迫在眉睫的时候,让他来寻剑,表明这剑,女王并非极看重它,由他梁珺鹤来索取,再适合不过。
取剑,何时都行。非要在此时,究竟为何,梁珺揣测不到。
他把剑归还给秦九郎。
剑回到秦九郎手里,也未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次日他使了手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囚禁了他数日的宫殿。
两人本来为了掩人耳目,夜夜同床共枕,早上醒来,免不了能撞见彼此的睡颜。次日,梁珺鹤醒来见身畔空空,伸手一摸被衾冰冷,忽然有些微惆怅。
他想,这个人果然是极无情的,说走就走,连句话也不留给他。
这些微的惆怅,一闪而逝。梁珺鹤可没忘记那潜藏在他皇姐身边的危险,他派人要求见女王,却见女王先派了人来。
心中莫名的到了女王寝殿,一碰头就见那个他原以为早跑得无影无踪的秦九郎正在殿中。
秦九郎一见他来,冲他笑了笑。怔怔的望着这人,梁珺鹤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懂这人了。
梁珺琬在宝座上见两人眉来眼去,就道:"珺鹤,你求见朕,又有何事?"
梁珺鹤看看皇姐,又看看秦九郎,不知道该怎么说。梁珺琬见此,又道:"若说有人利用畸胎意图谋反一事,珺鹤,你且安心回去,此事你莫要管。"
然后就让内侍把两人送回梁珺鹤的宫殿。
路上,梁珺鹤忍不住追问:"你对我皇姐说了什么?她怎么一副无可奈何你的模样?"
秦九郎道:"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彼此都皆大欢喜,小帝姬,这些都与你无关。"
梁珺鹤被这话噎得直到殿里,他才忍无可忍地恼火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都与我无关?那我想要离——"
秦九郎又一把捂住梁珺鹤的嘴,他低头贴着梁珺鹤耳朵轻轻道:"我已经跟女王说,我远离故土,实不能心安,可又牵挂你,舍不得弃你而去,所以想带你一起走,但恐女王不让你跟我走,我就跟女王说了这次危机,若我出力帮忙解决,就同意我带你离开,女王又怕我知道太多,所以想让你我的关系更近一些——"
梁珺鹤的心砰砰乱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九郎会这般轻易允诺!
"你别高兴太早。"秦九郎忽然又道,"女王手里有一种连心虫,据说是当年圣僧路过后那代的女王所养,想等圣僧再过此地界,让其服下连心虫,以永结同心,完她与圣僧携手一生的美梦。可惜,圣僧再没有来。那连心虫便一直留下到如今,女王想要在你我身上种下连心虫,让你我更恩爱——"
梁珺鹤刷的一下脸红了,大声道:"说什么,我跟你之间,一直都是——唔唔——"
秦九郎冷不丁堵上梁珺鹤的嘴,短暂的贴合后,在后者呆傻的状态中,他道:"一直都是假的,你我心知肚明,可是呢,你不就是想离开吗?与我有这样的关系也没甚关系吧?"
梁珺鹤的思维还停留在第一次被男人亲的打击中——彼此心知乃逢场作戏。他瞪着秦九郎,心中无限怨念,哪知对方一笑,又道:"这就不能接受了?真服下连心虫,说不定还会有更深入的肌肤之亲,到时候你难道拒绝我?"
"你,你——"梁珺鹤恼怒,"没影儿的事,现在就别乱说!"
秦九郎摸了摸唇,笑眯眯道:"怎么没影儿?我觉得你嘴巴挺软的,滋味不错哟!"
梁珺鹤愤而转身!
秦九郎笑意立刻收了。他望了一眼青天,心道,当年娶那女人,满门被灭,他就已被仇恨的牢笼束缚至今,眼下再加一道枷锁限制仅存的自由,又有何可惜的?
至于谁无辜,他考虑不到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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