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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欲擒故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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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就是那位以八千两黄金卖掉剑帖的明教教主!”谢云流哈哈一笑,给陆危楼杯中斟了一杯酒。
此时酒楼内热闹散去,谢云流故意压低了声,除了陆危楼外,无人听见谢云流刚才的话。陆危楼目光落在面前年轻恣肆的道长身上,拱手抱拳,镇定地一笑道:“正是陆某。”
谢云流在名剑大会上原是对明教教主高价卖掉剑帖一事颇有微词,纵然唐怀仁在名剑大会上替陆危楼说了不少好话,谢云流在遇见陆危楼之前,对这位不领人情的明教教主可没什么好印象。此时陆危楼坦然以对,谢云流心中鄙夷少了一些,倒是对陆危楼有些好奇起来。
“恕谢某冒昧,陆教主卖掉剑帖真的如唐门门主说的那般?”谢云流拿起桌上的一根食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身边的盘子,挑眉看向陆危楼。
陆危楼直视谢云楼的目光,不躲不避:“得唐门主厚爱,陆某感激,然而实情并非如唐门主所说。”
“哦?”谢云流眉头挑得更高,他对陆危楼的直言不讳更加感兴趣,“不吝赐教。”
谢云流未及弱冠之年,意气风发,此刻却端起一副老成之相,陆危楼心中笑得欢快,面上还是一派正紧模样,他道:“陆某初来中原创教,根基未稳,幸得叶庄主亲眼,得此剑帖,然则明教初创,银钱不足,无法南下参会,又见江湖诸人竞相争夺此帖,遂才想高价让帖,以充教资。多亏唐门门主仁义,以八千两黄金购入,得解我教危机。”
陆危楼说得一片诚恳,谢云流却是忍俊不禁。原来陆危楼卖掉剑帖是为教中筹钱,眼前这位陆教主看上去气宇轩昂,谁曾想到他卖掉剑帖确是因教资不足。谢云流努力压住嘴边笑容,端起桌上的酒碗朝陆危楼举了举道:“原是如此。”说罢,浅酌一口,以掩盖快要溢出的笑容。
陆危楼将谢云流表情看在眼中,也不揭穿,举起酒碗与谢云流碰了下,一饮而尽。
“叶庄主放出话来,十年后藏剑山庄再铸神兵一柄,邀武林豪杰参与品剑,到时陆教主可别再不去了。”谢云流放下酒碗,正色道。
陆危楼却有些犹豫:“陆某在这酒馆中听了不少此次名剑大会之事,听闻唐门主以八千两黄金从陆某手中购得剑帖后,江湖上已有人以九千两黄金叫价十年后的剑帖,十年后这剑帖的价码应该又会涨上不少。”
“噗”谢云流刚喝的一口酒没憋住,全数喷了出来,陆危楼连忙侧身,险险地躲过了那片酒雾。谢云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对面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人,脸色变幻,不知该笑还是该替叶孟秋叫苦。
“你还要卖一次?”谢云流想确定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危楼点头:“如若陆某有机会得到剑帖,以一万五千两黄金卖掉如何?”
如何?叶孟秋要是知道陆危楼已经在打起十年后那张剑帖的主意,恐怕现在就会派出全部的藏剑弟子追击陆危楼,以防他得到剑帖再把剑帖卖掉!
“谢某没陆教主想的那么长久,而且……”谢云流顿了下,用衣袖擦干了嘴边的酒渍,想了下道,“日后的事谁又知道。”
“嗯。”陆危楼看出谢云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有多说,他拿起面前的酒壶给自己的碗里斟满酒,又给谢云流的酒碗里添了一些,隔了会儿,转了话题道,“谢真人这是要回山?”
谢云流谢过陆危楼,摇头道:“难得师父同意我出山,不多在外走动几日,回去又要对着经书‘道可道,非常道’了。”
陆危楼了然笑了笑,纯阳宫创教虽不久,但与嵩山少林齐名,一者参道,一者悟禅,道理不同,却都是苦修心志,乏味得紧。面前这位挑箸饮酒的道长怎会甘于在山中参悟,更何况谢云流任侠恣意,纯阳宫是困不住他的。
“谢真人倒是与寻常人不同。”陆危楼赞赏地看了一眼谢云流,说道。
谢云流呵呵一笑,摆手道:“同与不同全看个人如何活法,就如同这是非黑白,逆大流者为黑,顺大流者为白,实则黑白善恶,又怎能简单说得清楚?”
陆危楼眼中划过一道亮光,谢云流修习纯阳道学已久,作风却不如悟道修仙者,谢云流天性跳脱,每每提及师门隐隐有不甘之色,陆危楼看出谢云流眼中神色,眼前这个年轻人敬仰自己的师门,却又不甘于师门一心修道弃世,欲要发扬光大师门,这正与陆危楼心中想法不谋而合。陆危楼笑道:“谢真人不仅修道,还在红尘之中修心,陆某佩服。”
谢云流不善酒力,已有些微醉,听得陆危楼恭维,他一手撑在下颚上,满意地打了个酒嗝,这才道:“陆教主恭维谢某了,不知陆教主此番前来长安,又有何事?”
陆危楼面上一凝,他虽欣赏谢云流,但与谢云流只是初见,谢云流潇洒随意,与人相交只凭喜好,他刚对陆危楼直接言道不愿回山,算是把陆危楼当作朋友,然而陆危楼却未把谢云流当作至交。
谢云流见陆危楼笑意微收,明白了陆危楼有所顾忌,遂摆摆手道:“陆教主不愿说便罢了,谢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谢云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丢了一锭碎银在桌上,大呼一声“小二”,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小二连忙堆笑跑到谢云流身边,低头哈腰地等着谢云流吩咐,谢云流抬手随意扫了陆危楼一桌酒菜,又指了指自己先前坐的位置道,“这两桌酒菜的钱我出了,这些银子可够?”谢云流点着桌上的碎银问小二。
“谢真人,我俩萍水相逢,各付各的罢。”未等小二回话,陆危楼开口道。
谢云流扫了一眼陆危楼,哼了一声,声音低沉了几分:“萍水相逢便是缘分,谢某是真心想与陆先生相交,陆先生有无此意,谢某不管,谢某有此意,便替陆先生付下酒钱,望陆先生勿再推阻。”
“那便多谢真人。”陆危楼真心实意地向谢云流道谢,谢云流不仅替他付了酒钱,那番话中又顾忌着陆危楼的身份,没有直接以“陆教主”相称,而是换成了“陆先生”,陆危楼再次对谢云流刮目相看,这位纯阳宫的谢真人做人坦荡真诚,确实值得相交。
小二见陆危楼点头,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对谢云流点头:“够够够!多谢客官!”然后收了碎银,欢天喜地地跑到掌柜面前,将谢云流的酒钱全数给了掌柜。
谢云流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陆危楼,对他一抱拳,转身就走出酒楼。陆危楼神情肃然,他端起桌上添满酒的酒碗,放在嘴边,略微迟疑,又放下了酒碗,直到谢云流走远,陆危楼才站起身来,沿着谢云流的方向走去。
陆危楼在长安徘徊的这段时日,他从长安贵胄中打听到,纯阳真人的大弟子与温王李重茂交情不浅,若想明教立足于中原武林,必须要借助更大的力量。谢云流刚要与陆危楼结交,陆危楼并未直接答应,他担心直接答应会让谢云流起疑,这个任侠跳脱的谢真人心思通透,陆危楼索性/欲擒故纵,让谢云流对他彻底打消防备,接近温王李重茂,进而接近大唐最有权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