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路》青云秘色瓷

8、第八章

　　等十二月中旬的大奖赛决赛谢幕后，整个团队都松了一口气——欧锦赛不用参加，四大洲这个鸡肋今年刚好赶上春节也不去了，于是到三月份世锦赛开幕之前，有了一个较长的休息期。

　　费里西安诺第一时间飞回去跟家人团聚，弗朗西斯从业内好友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此人负责伊莎和基尔的编舞）那里搞来两张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出门票，比赛结束后就勾肩搭背跑路了，王耀瞬间变成光杆司令，叹息，说好的基友爱呢？

　　咦不对，还是有人留下来了，他的宝贝学生迟迟没有去订回家的机票让他很疑惑：“干嘛不买，都卖光了还是没折扣？”“唔……”本田眼神游移，不要说现在临近春节，就是平时折扣一堆的机票对他来说也是一笔负担，家里支持他到海外训练已经有点捉襟见肘，妹妹小樱填升学志愿还得反复比较哪所学校收费少奖学金多。在他心里至少要在世锦赛甚至冬奥会上拿个出色的成绩才有脸衣锦还乡，出来之前也跟家人说好了，除非很重要的大事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就行了，不必长途跋涉回去。

　　他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教练，不回家就不回家吧，俩大老爷们凑合过也行。于是那年圣诞+春节本田就住在王耀的公寓，一边隔着时差收看春晚一边狂刷微博吐槽。等过完春节本田发现自己最怀念居然的是教练深藏不露的烹饪手艺，一个多月下来硬是变着花样把他喂胖了十几斤！以致他恢复训练不得不重新开始□□心配制的营养餐时差点泪流满面，这落差，真是……

　　欧锦赛和四大洲期间本田披着马甲在各个冰迷论坛穿梭看观众反响，然后很惊喜地发现有不少选手在跟他干一样的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报ID加好友！其中就有他的劲敌之一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他的节目用了高昂雄壮、鲜明有力的斗牛舞曲，配上他激昂神气且刚劲雄壮的表演风格，非常善于调动观众和评委的情绪，这一点和本田刚好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安东尼奥场上是帅气的斗牛士，场下就是个逗比哈士奇，推特上刷满了他各种不忍直视的搞怪日常，这里可以从他的表演滑窥见一斑——在夺得大奖赛冠军后那场答谢演出上，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条大红镶金边的的斗牛舞长裙，踏着鼓点捏着裙边甩得无比哈皮，镜头对准他那张刻意化得浓妆艳抹的脸，丫还毫不知耻地猛抛媚眼外加抽风似地甩头发，别说观众，连解说都笑得肚子疼。

　　这次世锦赛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用本赛季节目较量了，一直以来本田的PCS都被安东尼奥压得抬不起头，但是也在慢慢爬升，TES也稳定在高水平了。但是对本田来说安东尼奥只能算二号BOSS，一号当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伊万。

　　春节过后就是紧张备战世锦赛，所有人拿出十二万分精力，仿佛有一种看不到的压力施加在心头。对于新生代男单而言伊万本身就是一个难以触及的高度，现在他复出了，以我们的水平能追他到什么地步呢？

　　世锦赛最终拉开序幕，男子单人滑聚集了全球冰迷和媒体的目光，短节目比赛结束后本田菊因为后半段体力不支自作主张砍掉了一些复杂的衔接，把重点放在旋转上，得分出来后暂时排在第四，前面是伊万，安东尼奥以及大爆发的马修·威廉姆斯，和预测的差不多，接下来的就看自由滑了。

　　本田菊的自由滑音乐取自电影《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中的经典同名曲，为了更好踩节拍用了钢琴版。整个节目的技术动作安排也比较特殊，由于曲子前半部分较为缓和，后半部开始转入激昂，所以分数较高的高难度跳跃都安排在后半截，前半部分最难的地方要演出剧中人在理智和感性间摇摆挣扎的感觉，还不能太激烈，必须像流水一样缓慢地让悲哀陷入每个观赏者的心底。

　　后半段随着一个重音符少年终于可以放开手脚跳跃了，象征释放人的本性，但是在世俗的铁律中被切割得鲜血淋漓，反而更加震撼心灵。最后在一连串略显杂乱的钢琴声中少年仰头，仿佛颤抖着面对另一个人的亲吻，然后在极度挣扎之下慢慢仰面倒了下去，无法选择宿命的悲剧感紧紧裹住了他。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少年爬起来鞠躬的时候才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然后慢慢变得热烈起来，表演太过深入人心，一直没人敢轻易打破这份宁静。

　　王耀伸手接住滑回来学生，用力拍了拍后背，然后递上毛巾。一直等到分数出来本田才从悲伤的情绪里缓过来，然后又拿毛巾捂着脸不撒手了，任旁人怎么拽都不肯拿下来……

　　随后安东尼奥和马修可能是太紧张了，都出现了重大失误，分数出来后，整个团队都激动了，总排名暂居第一！最后只剩伊万还没上场了，也就是说一块银牌可以保证了！

　　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自由滑曲目来自著名歌剧演员的专辑《Lucia Di Lammermoor》，不过有细心的冰迷在节目开始没多久就发现这其实就是他多年前某次欧锦赛节目的新编版，去掉了一些高难度动作，加了一些象征意义的舞蹈动作，总之看起来观赏性更好了，但是技术方面就咳咳咳……

　　但这也不能怪编舞偷懒，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没法跟小年轻拼体力，但是表现力依然震撼人心！尤其是后半段随着激烈的小提琴和高亢的花腔由体内爆发出惊人的张力，带来了近乎疯癫的高速滑行和高飘跳跃，此刻他就是沉溺在自我世界里的演唱者，光怪陆离的世界一片片裂开又重组，极力舒展双臂仿佛要拥抱一切，又暴躁地撕碎，最后在越来越急促的小提琴声中疯魔的高速旋转下化为乌有！

　　最后他摆出结束定格造型的时候忍不住用力握拳发出一声低吼，全场沸腾——冰上沙皇，实至名归！

　　评委也毫不掩饰对他的热爱，最终分数一出来伊万毫无疑问排在榜首，本田第二，安东尼奥第三。看到这个结果虽然有那么一丢丢遗憾，但众人都很高兴——能跟大魔王同台竞技抢到第二就是胜利啊！何况小菊还年轻着呢，有的是机会。

　　颁奖典礼上记者拍下了笑得阳光灿烂的季军，腼腆可爱的亚军，霸气侧漏的冠军，这张合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各大论坛上。

　　但是就在合影完离开领奖台的时候伊万下台阶的动作踉跄了一下，手扶了一下腰，跟在他后面的安东尼奥发现他表演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世锦赛结束四个小时后，媒体突然扔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伊万·布拉金斯基选手在世锦赛结束后感觉身体不适，在家人和团队的陪同下紧急入院治疗，据医院方面透露情况恐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