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路》青云秘色瓷

6、第六章

　　“东西整理好没？没带违禁品吧？口香糖……哦我这里有，拿两片，一会儿起飞的时候记得嚼……”弗朗西斯忍笑看王耀开启老妈子模式追着本田唠叨，生怕他一上飞机就丢了。明明整个团队都要跟着去，本田当初还是一个人漂洋过海拜师呢，怕啥？

　　现在是十一月初，一行人准备飞往海外参加花样滑冰大奖赛的分站，月底时还要再出去一次，因为大奖赛规定每个选手最多可以选两站参加，最后以积分高的前六名选手参加最后的大奖赛决赛。这么安排主要还是为了来年三月的世锦赛，争取多一点机会把两套节目发挥得更好。

　　对于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追着屁股跑这种事，本田既感动又很无奈——他好歹也是快成年的人了，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外打拼，陡然碰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点缓不过来。他试着给弗朗西斯投去求助的目光，结果对方只是耸耸肩，然后淡定地戴上了耳机……

　　飞机起飞后本田一边嚼口香糖一边打开手机，里面塞满了他练习和比赛时的高清录像，王耀对他的要求是【必须把每一个节拍做什么动作用什么表情都牢牢记住，光靠大脑记住是不够的！你必须让身体也记住，把它转化成本能，你能做到】

　　到达比赛场地后找到事先预定的宾馆把行李放好，团队就直奔比赛场地而去。不过当本田换上冰鞋踩上冰面滑了几下，就意识到考验不小——这里的冰面比原来训练场里的要松软一些，一用力就会陷下去一点点，起跳和旋转的时候有轻微的凝滞感。不过一天下来本田感觉自己差不多适应了，他这才把注意力从冰面上挪开，然后囧囧有神地发现自己又被围观了。

　　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来适应训练的选手里只有他一个东方人，在一票金发棕发蓝眼绿眼的歪果仁当中太惹眼了，何况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娃娃脸正太？

　　这时候已经有个女选手滑过来企图跟他搭讪，奈何她英语口音忒重，俩人比划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最后女选手干脆放弃交流，直接一个熊抱，趁本田大脑当机的一瞬间还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欢快地朝自己的银发男伴蹦了过去：“基尔～你看那个小男生好可爱呀，待会儿我们请他喝咖啡怎么样？”男伴瞄了一眼本田，单手拽着女伴往场地另一边滑：“你怎么总喜欢老牛吃嫩草……”

　　这时本田已经回到了场边，王耀给他递刀套，顺便指着那对给学生科普：双人滑赛场的老将伊丽莎白·海德丽薇/基尔伯特·贝什米尔，已经于今年5月对外宣布订婚了。这让很多人大感意外，因为伊丽莎白一直以来都对外宣称自己喜欢小个子乖巧型的男性，而基尔伯特嘛……

　　就算穿上显瘦的表演服都能在高清摄像机下清楚看到胸大肌肱二头肌三角肌的日耳曼男人你伤不起啊！不过也只有这种力量十足的男伴才能轻而易举地把身材同样高大的伊丽莎白托举起来，像捧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海燕嗖嗖划过半场连口气都不带喘。

　　再看看自己……本田悲愤地揉捏肚子上的软肉，他明明有好好吃饭啊！为什么就是不长肉呢？！

　　——淡定啊本田君，人种+年龄问题不是那么好克服的。

　　王耀抓着铅笔给他分析热身时的不足，整场下来最让人高兴的是4T终于稳定下来了，但是滑到后半场能明显看出来体力不支，而节目编排中后半段有很多复杂的衔接步伐走形了，裁判一定会下狠手扣分。看看时间差不多，弗朗西斯提醒该走了，于是一行人打包好行李往外走，不过他们显然没料到——

　　“嘿~Wang!”伊丽莎白跟着他们跑出来兴奋地抓着王耀就是“吧唧”“吧唧"两个贴面吻，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王耀居然听懂了她在说啥，然后摊开手无奈地嘀咕两句，伊丽莎白扭头对拎着两人行李慢一步出来的基尔伯特用撒娇的语气说了几句，对方脸上闪过一丝郁闷，不过很快就消失了，然后本田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一向没什么异性缘的教练被留着棕金大波浪卷的东欧美女挽着胳膊豪气万丈地走了出去，弗朗西斯同情地拍了拍基尔伯特的肩膀：”老婆奴不好当啊。“

　　那天晚上一群人挤到一块叙旧，新人本田菊有幸洗耳恭听了各种陈年八卦：双人滑组合和王耀其实是一个时代的选手，他们稍微年轻一点，但是双人滑的运动寿命比男单要长，男单的巅峰期一般在25岁前后，而双人滑却可以坚持到30岁甚至更大；伊丽莎白当年也是王耀的超级粉丝，甚至幻想过向他求婚，不过那种少女时代的憧憬很快就被时间冲淡了；弗朗西斯早年也是男单选手，而且他偏中性（或者该说妖孽？）的表演风格独树一帜，但是随着他自爆性取向遭到了冰协的排挤，无奈之下退出赛场转入幕后……

　　于是那天晚上本田怀着生理（心情好胃口大开）和心理（丰富的八卦）双重满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脑细胞依然活跃异常，直接导致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费里西安诺被他两个巨大的熊猫眼吓着了。

　　然后，正式比赛的日子来了。

　　本田菊这个赛季的短节目音乐虽然比较平缓，但在开头有一段挑逗性十足的电吉他音，于是全场观众看着立于冰场正中的少年本来低着头，然后随颤音潇洒地一仰头，脚下嗖一声沿着顺时针方向画了一个半圆，右手竖起食指挑衅似地摇了摇，然后无辜地一歪脑袋，在众人被萌到的瞬间高高跃起，完成了一个高质量的3A3T！

　　然后少年就在满场口哨声中滑得脚下生风，时不时撸个头发拉个皮带，这就是编舞想要展现的——一个处在青春叛逆期的熊孩子，浑身的青涩气息还没去干净就急不可待地闯入成年人的世界，然而迎面扑来的残酷气息令他从开始的不可一世陷入迷惑，然后褪去不成熟的一面，以更加朝气蓬勃的一面迎接未来。

　　在进入最让人担心的后半段时，王耀提心吊胆看着学生一口气做完了那些眼花缭乱的动作后松了一口气，男单的计分规则是后半段分数更高，这样一来就不用太担心了。这时本田已经开始拉浮足了，很快就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成功把右腿拉过了头顶，整个人呈优雅的水滴状，一个完美的贝尔曼旋转！由于这个动作对柔韧性要求非常高，一般都是女选手才会做，男选手能完成的寥寥无几。

　　把腿放下来后本田迅速进入了直立旋转，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激烈得几乎要钻穿冰面！最后合着结束重音用力一跺冰面，右手高举指天，目光坚毅。

　　掌声响起来的同时本田很没面子的力竭跪倒了，于是他干脆就面对观众来了个”五体投地“式大礼，然后爬起来吐吐舌头，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和漫天飞舞的毛绒娃娃中扑向了教练的怀抱，这一幕被高清摄像机拍个正着，少年一进等分区就拿外套把脸盖住了，还拿手捂着死活不松开，哎哟真是萌死人了～

　　短节目成绩一出来王耀和弗朗西斯兴奋得差点把本田勒晕，排名第一还刷新了个人最好记录！明天的自由滑再给力点冲击第一有望！

　　事实证明他们高兴得有点早，自由滑时本田出现了小失误，最终排名第三。

　　正式比赛结束后就是表演滑了，比起规则一大堆的比赛，表演滑基本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年来风格迥异——正经的，欢乐的，搞怪的，还有放弃治疗的……

　　本田看完前面两个选手的表演基本就麻木了，轮到自己的时候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滑到冰场中央站好，《天鹅舞》的音乐再度响起，但这次他不再是白天鹅，而是傻大鸭！

　　于是全场人看到了一只呆蠢萌属性的鸭子在高雅的音乐中踩着一摇一晃的步伐笨拙地模仿天鹅，尤其是拼命抖翅膀扭屁股那段差点让人笑晕过去，等他表演完整个节目时还缩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发抖，于是母爱爆棚的观众再次疯狂地往下丢花丢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