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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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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临近年关,故园又不请自来了两尊大神,原本安静的日子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故园的房间有限,唯一一间客房七夜住下了,张凯枫便霸占了苏以寒的房间。小小的孩子便就此搬进了师父的屋里。
七夜和张凯枫成日里无事可做,二人不是喝酒便是对弈,话不投机稍有争执便要大打出手。这边一个飞云断砸落了墙角的白梅,那边紧跟观其妙,飞剑贴着苏以寒的头顶直刺入身后的大树。
玉玑子眉头微皱看着小院里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右手食中二指立于胸前汇聚灵力,口中咒决轻念,瞬间一条黑龙从天而降砸在院中,激起地上的积雪四溅,七夜和张凯枫惊得脸色巨变,拉了苏以寒便纵身退至墙角,开玩笑,玉玑子这一招幻龙诀曾经击败了多少强敌,若是砸在他们身上,谁受得了。
可玉玑子分寸拿捏得很好,看似声势浩大的招式,实则却没有用上多少法力,即便他不怕上了七夜和张凯枫,也怕吓着自己的小徒弟。
苏以寒一直知道自己的师父曾经是王朝二国师,虽然他并不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官职,但一定很厉害。是的,他的师父很厉害,但这小院的生活太过平静安逸,师父更像一个敛尽锋芒的隐士,沉浸在山间的悠然自得。
除夕那日,陆南亭来故园寻他的师弟,推开小院的门却只看见忙着房檐上忙着挂灯笼的玉玑子,还有给他打下手的七夜。弈剑掌门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动几下,两位叱咤风云的大荒传奇人物,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中尽也如同普通百姓一般,贴春联,挂灯笼。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寻错了地方。
“请问……”
“把桌上的春联递过来,一并贴了。”
陆南亭询问的话还未出口,玉玑子便先使唤上他了。陆南亭摇摇头,心里虽挂念着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但还是向石桌方向而去。
那春联上墨迹未干,应是刚写不久,笔势雄奇,姿态横生,以陆南亭以字观人的本事,这必出自玉玑子之手。
三个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小小的故园布置出一番节日的喜庆。玉玑子这才给了陆南亭一个正眼,问道:“除夕佳节,陆掌门没有在翠微楼与众弟子辞旧迎新,倒是不远万里来本座这里作甚?”
陆南亭叹口气:“国师又何必明知故问,我那师弟向来随性,叨扰这些时日,给国师平添麻烦,陆某特地前来赔礼。”
七夜接口道:“不说到是忘了,那日魔君杀气腾腾闯进故园,可没少数落陆掌门的不是,看在卓掌门的面上,二位说来也算是师兄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误会。”
陆南亭皱眉,却不失他一贯的坦荡风度:“是有些许误会,陆某专程前来向师弟解释清楚,不知他此刻人在哪里?”
玉玑子转身进了厨房:“成日里带着本座徒儿漫山遍野的胡闹,不到吃饭的时辰谁知在哪里?”
七夜觉得自己这王孙贵胄打小就是变着花样寻欢作乐,西陵城就没有他寻不着的乐子。不曾想传说中那个从小在困兽刑牢中厮杀生存的幽都魔君尽是比他还要放荡不羁,果真是卓掌门之子,颇有弈剑听雨阁弟子仗剑听雨,潇洒恣意之风。
陆南亭沿着陡峭的山路一直寻到了山顶,放眼望去才在那白雪皑皑的山崖边上找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得近了,才听见那二人的谈话。
张凯枫道:“你会腾云,我会御剑,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
苏以寒歪着脑袋:“如何比法?”
张凯枫抬手指了指对面被白雪覆盖的山崖:“比比看咱俩谁先到达对面谁便赢了。”
陆南亭不由得看了看脚下,目不可及的万丈深渊,稍有闪失便是尸骨无存。苏以寒才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况且他是莫非云的转世,玉玑子心尖儿上的人物,如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无法想象如今的弈剑听雨阁能否敌得过玉玑子的势力。
苏以寒爽快应战,还很有礼貌的抱了抱拳:“那我便和凯枫师兄比试一二。”
他二人一个御剑一个腾云,正要冲出山崖之时却双双被人拎了后领提溜回来。张凯枫回头一看来人,简直怒不可遏,挣开那人的手便,皱眉道:“陆南亭,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南亭不紧不慢的将苏以寒放回地上,还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张凯枫。多日不见,这人还是那么的神采奕奕,风流俊逸,朝思暮想的眉眼,仿佛怎么看也觉不够。
“我若不来,还不知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张凯枫却‘嗤’的一声冷笑:“我要如何与陆掌门何干,管好你的弈剑听雨阁便是,来管我作甚?”
陆南亭选择性的忽略他那些挑衅的言辞,只同他讲道理:“那么小的孩子,他的腾云之术即便练得炉火纯青,体力也无法支撑他飞过那么高的悬崖,如若不甚坠崖该如何是好?”
张凯枫平生最听不得‘坠崖’二字,那种被至亲至爱之人抛弃与背叛的痛苦胜过粉身碎骨之痛百倍,他虽不是亲身经历当年的事情,可是深入骨髓的记忆与亲身经历又有什么分别。
“哈哈哈,让一个孩子‘不慎坠崖’这种事情,你陆掌门最有经验,也毫不手软,别的人哪里做得出来?”
这话让陆南亭心里一痛,看向那人的笑脸,却并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意,倒是捕捉到了几分委屈。那一句‘十八年前君何愧’这些年来一直是他的彻骨之痛,他想要补偿,用自己的一生去抚平那人的伤痛。可那人又怎会知道,每每看他对往事耿耿于怀的样子,自己比他还痛。
陆南亭上前两步走至张凯枫身前,却突然意识到苏以寒还在一旁,抬起的手又生生放了回去。
“二位师兄,天色渐暗,晚归怕是要让师父等急,以寒这便回去了,今日除夕,也请二位早些回来,共庆佳节,辞旧迎新。”
玉玑子常说苏以寒玲珑通透,这话却不假,语毕他竟还少有的向着陆南亭调皮眨眼,然后转身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