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千层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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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每天打工回来，若白都让百草在黑暗的练功厅里，蒙上眼睛，按照云岳宗师的教诲进行加练。
百草提出过她可以自己练，让若白早点去休息，若白没有理会。
每当百草鼓起勇气想劝若白多休息一下，若白冷着脸说一声：“继续。”百草就只能乖乖去继续训练，丝毫没有别的办法。
日常生活中，若白也让百草带上负重。百草的力量在国内女选手中可能是最强的一个，可是放在国际上，还有进步的空间。
远的不说，金敏珠就不逊于她，比她年纪还小不少。
好不容易适应身体的能力，这下百草又要重新开始，负重让她经常控制不住出腿的时机和准头，好多次在踢脚靶的时候踢中若白的手，若白始终不置一词，也没有刻意把伤痕掩盖起来，百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一天都拼命训练，
就这样到了周末。
周六没课，大家都来训练基地比较早，晓莹在训练厅看到百草独自压腿，很意外地说：“你只要来的早，不是都会去大众班看若白师兄领训，然后再过来吗？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
在旁边的亦枫听到，正要插话回答，百草已经摇了摇头，说：“若白师兄今天请假。”
晓莹更加奇怪了：“若白师兄竟然也会请假！出什么事了？”
百草说：“师兄回去看他父母，昨天下午就走了，今天晚上回来。”
晓莹瞪大眼睛看着百草，表情要笑不笑，很是古怪。
百草有点被吓到：“怎么了？”
晓莹凑过去，肩膀挨着百草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问道：“若白师兄回家，为什么你会知道？”
这个问题亦枫也想问，若白请假他知道，因为他和若白是室友，但是若白请假去哪里，他都不知道。
百草懵懵懂懂，很理所当然地说：“若白师兄告诉我的。”
晓莹挽住百草的胳膊：“若白师兄为什么要特地告诉你，连什么时候回来都告诉你？我早说你们在约会了，你还不承认，”她苦口婆心教育百草，“作为女朋友，不能管那么宽，男朋友到哪里都要他汇报，这样会让对方厌烦的，而且若白师兄也不是会见异思迁，背着女朋友在外面乱搞的人。”
百草涨红脸：“不是的……！”
是因为若白师兄知道她一直在担心他和顾叔叔的身体，才告诉她这次他们会去医院检查，可是这个缘故不能告诉晓莹，百草简直百口莫辩，嗫嚅地说，“我、我不是若白师兄的女朋友……”
晓莹已经认定百草是在嘴硬，亦枫却瞟了百草一眼，如果百草说他们没在交往，里面的意思可以有很多，但她说她不是若白的女朋友，基本上只有一个意思：她想当若白的女朋友，还没当上。
亦枫打了个哈欠，突然有了个猜想，该不会若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对百草好只是因为她是个练元武道的好苗子，想栽培她，但是百草喜欢上他了，他不知道怎么拒绝，才突然想疏远百草，百草反而想方设法地来讨好他。
从最近的他们的互动来看，这个猜测可能性还蛮大，但亦枫实在很难相信以若白的表现，会是不喜欢百草。
晓莹已经拉着百草向周围的女弟子们求证：“来来，你们有谁认为百草和若白没在交往？过来举个手！”
林凤走过来，却是惊讶地反问：“百草和若白前辈没在交往吗？”
梅玲不假思索地说：“怎么可能！”
百草给若白煲汤洗衣服，都是松柏道馆里发生的事情，晓莹并没有到处宣扬，训练基地的女弟子们也没有八卦到那股地步。但是最近百草每天来训练基地，都先去大众班外面看若白授课，等到若白出来跟她说一句话，她才飞快跑回训练厅，弄得连大众班的学员都知道，他们助教的女朋友是正式班上最近崭露头角的戚百草，每天过来等助教下课。
百草张口结舌，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默认她和若白师兄在交往了，不由得满怀忐忑，若白师兄不愿意她喜欢他，这话让若白师兄听到，他会生气的！
幸好很快就开始训练，大家没再谈这个话题，百草只能暗暗期盼师兄不会听到这些传言。
中途休息的时候，百草从书包里拿出英语文章，晓莹坐在她旁边，探头过来看：“这是什么？你作业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最近百草写作业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不需要放学后额外抽时间了，晓莹很是羡慕，但想想百草把剩下来的时间全用来训练，连煲汤和洗衣服都是挤海绵一样地挤出时间，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又对她满怀怜悯。对百草来说，站在训练中心的大众班外面看着若白师兄发呆，大概就是她唯一的休闲活动吧。
百草迟疑一下，还是回答：“这不是作业，我找了个做翻译的兼职。”
晓莹倒不奇怪百草要争分夺秒地再打一份工，百草永远都在缺钱，让她奇怪的是：“你的功课不是英语成绩最差吗？什么时候能做翻译工作了？”
这又是一个百草无法回答的问题，想了想，她选择性地说：“若白师兄给我辅导的。”
晓莹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气，嚷嚷道：“你每天和若白师兄在一起都干些什么啊，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现在连补习都出来了，你还有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算了，我现在真的有点儿相信你们没在交往了。”
百草低着头不吭声，她没说实话，可也没撒谎。
她是英语的确是师兄辅导的，在梦里。
梦里面填志愿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元武道还喜欢什么，所以报了和若白师兄一样的英语系，她退役之后天天和师兄在一起，师兄辅导了她很多功课，包括英语、韩语，还有一点点日语和法语。
她脑子比较笨，后面三门都是勉勉强强能听，堪堪算是能说，读写基本不行，就英语好歹从小学到大，还算可以。
在学校上了一周课，梦里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之后，做题越来越轻松了，她就想再找个能在学校做的兼职，于是想到，梦里面在这附近有个若白师兄打工的翻译社。
若白师兄能做的工作，她也能做。
她记得翻译社的经理人很亲切，还有点迷糊，梦里有一次她去找若白师兄，只说她是若白师兄的师妹，经理就把很多工作直接拿给她让她转交。
昨天若白师兄不在，她不用炖汤，就去找到那家翻译公司，如果若白师兄已经在翻译社打工，她就说她来是替若白师兄工作的，如果若白师兄还没开始打工，她求职也比较容易。
答案令她安心，若白师兄还没有到那家公司求职。
若白师兄的奖学金和打工薪水，除了负担他自己的大学学费、学杂费、训练基地的学费、生活费之外，还要负担百草在元武道上的一些花销，上次黑带考级若白师兄不由分说替她交了，不让她还，以后参加比赛需要什么费用，若白师兄肯定也会替她交。
而且百草知道，若白师兄还不声不响地攒了一笔钱，准备给她作为上大学之后的生活费。
百草都想象不到师兄是从什么地方省下这一笔钱的。
翻译社的经理的确人很好，她自称是岸阳大学英语系的学生，又当场翻译一段文章后，经理根本没验证她的身份，就聘用她了，而且知道她勤工俭学，还免费送给她一堆文具用品。
还没开始工作，百草不好意思拿，经理说这些稿纸和笔芯，以公司的名义都是一箱一箱的批发，根本不值钱，她想拿多少拿多少，只要她一直在这里干活就好。
如果一直在这家翻译社兼职，百草就完全不用去买本子和笔了，学杂费又能省下一笔，可以买点好东西来炖汤。
百草算了一会儿帐，觉得前景可期，于是心满意足地埋头苦干。
若白说过他今天晚上就会回来，但没说多晚，百草照样炖好了汤，自己去打工，回来后自觉地在练功厅加练。
用来蒙眼睛的那块布不是黑色，而是白色，若白师兄裁了他一件旧道服，做成一条宽带子，每次都是若白师兄帮她蒙上眼睛，百草自己别扭半天才把带子打上结，系得太紧了，眼睛旁边的骨头被勒住，百草试着调整一下，只让结越打越死，只好放弃。
她在一片黑暗中摆开架势，清喝一声，突然发觉，一个人训练是这么孤独的事情。
小时候，她训练一直被师父看着，被师父寄予厚望，长大了加入松柏道馆，她不是和那么多同门一起训练，就是被若白师兄带着加练，她还真的没有一个人训练过。
百草一边踢腿一边想，初原师兄退出元武道之后，若白师兄一个人决心撑起松柏道馆，拼命训练想要打败廷皓前辈让松柏道馆重新扬名，是不是就像这样，一个人在练功厅，苦练到深夜？
那个时候，他有没有觉得孤独、寂寞，还是心神已经被庞大的责任与斗志填满了？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好像突然之间，心上什么被微微一拨，百草感觉到周围有点不对。
是风的变化，光的变化，声音的变化，这里多了些什么，让整个空间的气流都变化了。
然后她意识到，是一个人的呼吸！
“师兄！”
百草伸手就去扯蒙眼布，系得太紧，一下子没扯掉，她胡乱把带子扒下来，看向门口，若白穿着浅蓝色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肩上背着书包，站在练功厅的屋檐下，目光淡淡的。
才一天没见，百草蓦然见到若白，竟然高兴得说不出话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若白走过来，目光落在她颈上的蒙眼布：“怎么回事？”
百草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打成死结了。”
借着月光，若白的目光又往她后颈处的结看去：“等一下。”他走到墙边打开灯，蓦然从黑暗跳到光明，百草下意识闭上眼睛，若白绕到百草身后，耐心地给她解开死结。
百草背对着若白，想说师兄不在的时候，她有好好上课、好好训练，想说汤已经炖好了，师兄要不要现在喝，最想说的还是问顾叔叔和师兄的身体好不好。
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若白师兄的手指拂过她的后颈，呼吸拂在她的后脑，她能感觉到空气的吞吐，让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
以前她面对若白师兄就总是紧张，想要做到最好的紧张，现在还是紧张，但是多了一点别的什么紧张。
若白察觉到她肩膀的僵硬，知道她挂念什么问题，握住解开的布带，说：“转过来。”
百草本能地从命，脚跟着力，整个身体一旋，要不是若白眼明手快地后退一步，两个人的鼻尖差点撞上。
那条带子从百草肩上滑落，若白塞到百草手里，百草下意识攥住。
若白的神色淡然而寂静：“爸妈身体都好，我已经叮嘱他们多注意，以后每周末都去看他们。”
百草长舒一口气，这样顾叔叔应该就不会生病了。
若白的声音微哑，语气仍旧平静淡漠：“我的病已经确诊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动手术。”
百草心脏猛地抽紧，脑中一片空白，耳膜轰轰地响。
恍惚中，若白的声音仿若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爸妈给我的钱我收下了，以后不会再去打工。你也不用再去打工，学费缺的部分我来付。”
百草呆呆地低着头，视线中满是湿润的雾气，白茫茫的。
若白看着她失神低垂的面孔，眉心一皱，厉声说：“专心备战世锦赛！”
百草猛地抬头，定定地看着若白。
她想起梦中的最后一场比赛，她不惜冒着一条腿彻底废掉的风险，不惜触怒若白师兄到要将她赶出松柏道馆，不惜跪在若白师兄的病床前，也一定要参加比赛。
因为她要拿到参赛资格，要拿到冠军。
……为了若白师兄。
她必须得到胜利。
心痛得无以复加，泪水从百草睁大的眼角流出来。
“……我可以……”
她面色苍白，眼角的泪水越流越急，声音却没有颤抖。
“若白师兄，我会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千层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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