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六章 冰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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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和恩秀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昌海道馆的晚饭时间过去有一会儿了。
她们已经在外面吃过，恩秀看了看手表，说：“晚练很快就要开始，你今天还来吗？”
百草点点头：“我放下东西就去。”
恩秀似乎有些好奇地问：“百草，你有没有哪一天是不训练的？”
百草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每周末跟若白师兄去看望他父母的时候不练，叔叔阿姨家没有训练的地方。”
见她竟然认真回答了，恩秀眼中笑意更浓，带着调侃说：“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跟你若白师兄相关的？”
这下百草也知道恩秀是在打趣她，脸颊一红，却不由想了想，然后回答：“……我十四岁进松柏道馆之前的事情，不跟若白师兄相关。”
见百草害羞得脸红的可爱模样，恩秀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明天你们就要回去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百草正色说：“秋天的世锦赛就会见到了，很快的。”
恩秀微微一笑：“这是我最期待的一届世锦赛。”
她们在道馆门口分开，百草拎着在纪念品小店买的东西，走向宿舍。
今天是在韩国的最后一天，昨天晚上云岳宗师就已经让百草不用再去山洞，所以若白让她今天跟恩秀出去玩。
如果只是逛街，百草倒很想请求若白陪她一起出去走走，但是恩秀前一天问她最想去哪里玩，百草下意识说了游乐园。
百草在梦里唯一玩过的地方就是游乐园，除了一个旋转木马，她玩的都是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这类项目。
若白师兄的身体现在控制的还好，除了轻微的慢性低血压和偶尔低烧，没有别的并发症，要是让若白师兄陪她玩这些东西，她真怕师兄被弄出心律不齐来。
到宿舍附近，百草看了看天色，太阳落到山脚下，山腰处的昌海道馆已经处处亮起灯，房间窗户处里还是昏暗一片，若白师兄或许已经睡了。
在韩国的一个月，若白一直在接受药物控制治疗，按照医生要求，每天保证十二个小时的睡眠，通常昌海道馆晚练开始的时间，也是若白就寝的时间。
现在百草已经不戴负重了，所以也不用若白配合她的训练时间。
百草和若白是轮流到山洞去接受云岳宗师的指点，除此之外若白只维持最低限度的训练，百草则跟随昌海道馆的弟子们一起训练，这一个月，百草收到不少挑战，陆续和大部分昌海黑带弟子挨个交过手，不论男女，无一败绩，其中有好几次都是金敏珠贡献的。
金敏珠还念念不忘跟百草的赌约，铆足力气想打败百草，拼命训练，甚至提前想出了二段发力的招式，没想到被百草轻而易举破解，闷闷不乐好久，然后锲而不舍地又来挑战。
百草放轻动作走到门口，他们住的是昌海弟子的双人宿舍，格式和她梦里在日本住过的旅馆很像，类似一间套房，两个房间被一扇木框的纸门隔开，纸门拉上就是各自独立的空间，拉开又可以彼此说话。
那道纸门几乎不隔音，百草一手拎着塑料袋，蹑手蹑脚地拉开大门，不想吵醒若白。
门平缓地滑开，百草怔了怔，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中间的纸门开着，若白闭目盘膝坐在榻榻米前，正在等她。
外面的光线一股脑涌进昏暗的房间，若白静静地睁开眼睛。
迎上若白的目光，百草不由自主就感到开心起来，她打开灯，跑到若白面前跪坐下来：“若白师兄，我回来了。”
若白的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
百草连忙说：“这是因为……头发又长长了，恩秀前辈带我去剪的。”
夏初的时候她的头发就已经可以揪起一个短短的马尾，当时为了省事，她只剪了刘海，还是若白师兄帮她修齐的，后面一直没动，经过大半个夏天，她的头发又变长了一些。
这阵子她用的一直是从晓萤那里借来的一个朴素的红色发圈，什么装饰都没有。初原师兄曾经送给她的那个草莓发圈，她只在初三的时候用过，初升高的暑假，她把留成马尾的头发剪掉了，此后一直是短发，那个草莓发圈也就一直在她宿舍的抽屉里，没有再拿出来。
夏天头发长了有点热，而且每天扎头发也麻烦，百草想把头发剪短，本来只是想最简单的修理，可是恩秀前辈说：“短头发也可以做发型啊。”坚持给她介绍了一家便宜又手艺好的理发店，剪成一个斜刘海的齐耳短发。
头发的长度让百草很满意，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百草觉得十分陌生，她不知道短发还有那么多种类，那么多名目，这个发型让她觉得有点……太秀气了。
她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在外貌上花心思，但是若白淡淡地说：“挺好的。”
百草怔了怔，眼睛高兴得明亮起来。
若白接着问：“玩得开心吗？”
百草笑呵呵地点头：“嗯！”
她找到了梦里买给晓萤的手工小熊玩偶，还找到了想送给若白师兄的毛笔，虽然……看起来有点幼稚。
百草低头从袋子里取出那对毛笔，双手递给若白：“若白师兄，这个，我想送给你。”
若白垂下目光，看着那对毛笔笔头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怕若白不收，百草说：“我还给晓萤买了一个手机挂坠……”她突然想起她曾经送给若白的那个手机挂坠，话语一顿，剩下送给初原师兄、送给师父、送给光雅的礼物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若白仿佛没看到她绯红的脸颊，从她手中拿走那对毛笔，放在身边，然后说：“睡前记得把行李收拾好。”
百草咬着嘴唇点头。
若白沉声说：“你在韩国已经证明你的实力，也学到很多东西，但回国之后，并不是十拿九稳，可以得到世锦赛的参赛资格。”
百草不太明白，有些茫然地看向若白，沈教练提出的条件她已经做到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若白声音凝重：“你的实力已经比婷宜强，但还没有让足够多的人看到你的实力。”
见百草呆呆地，他皱了皱眉，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但你要做好准备，抓紧一切机会展示——”
“若白师兄，”百草突然打断他，坚决地说，“如果沈教练反悔了，你不要为我去求她。”
她知道沈教练一直很想让若白师兄去当她的助教，梦里若白师兄退役，首要的原因或许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他作为选手继续训练和参加比赛，但是他退役之后没有休息养病，而是立刻转为助教……这一定跟沈教练有关系。
百草拙于言辞，但是脑袋并不傻，还有着足够敏锐的观察力。很多事情在她身临其境的时候不明白，全部结束后回望，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百草殷切地告诉若白：“世锦赛之前，国家体育总局会举办选拔赛，全国所有的元武道选手公平竞争，选拔冠军参加世锦赛。”
她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没有早告诉若白师兄，害得若白师兄为她担心。
若白神色一动，追问：“参加选拔赛的资格呢？”
百草努力回想，那时候她在美国参加欧锦赛，消息是晓萤打电话告诉她：“世锦赛的参赛资格……由全国锦标赛中的名次而定。”
这两年百草一直在打国内的比赛，在全国锦标赛中的名次已经足够她获得参赛资格。
若白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下发的公文？”
百草把时间告诉他，下发公文的时间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正式举办选拔赛则还有三个月。
若白沉吟良久，说：“知道了。”
他对国内的元武道大环境很了解，国家体育总局里，主管近身搏击型竞技体育的官员蒙清池非常欣赏婷宜，几乎在所有有关跆拳道的采访中，蒙清池都将婷宜视为女子选手中的领军人物。
哪怕在百草的梦里，从她能把婷宜踢成重伤，也看得出她的实力强于婷宜，只是名气或者资历不如婷宜，这个利于百草的政策出台，一定是因为那一个月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蒙清池能够看到百草，甚至更加青眯于百草。
若白不打算对百草多说，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只需要好好训练就足够了。
百草见若白不说话，问道：“若白师兄，今天的汤你喝了吗？”
若白睡得早，宵夜的汤就改成了晚饭加餐，百草中午把汤炖上，小火慢炖一个下午正好，恩秀前辈的母亲也经常炖汤，还特地把自己的小厨房借给百草用，百草因此和馆主夫人熟悉起来，虽然馆主夫人不能说话，但她们用手势比划，倒也能交流。
今天下午百草和恩秀出去玩，就是厚颜请求馆主夫人帮她照看火。
若白回过神来，回答：“喝了。”
不等百草再问什么，他说：“去晚练吧。”
百草乖乖地站起来：“我这就换衣服，师兄你早点休息。”
若白淡淡应了一声，站起来拉上门，然后把他那边的灯打开。
百草怔了怔，突然意识到，如果只有她这边开着灯，师兄那边是暗的，她的影子就会映在纸门上。
仿若轰的一声，百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脸烫得要烧起来，不知怎么手脚发软，竟然同手同脚地去拿道服。
这些天她起床比若白早，睡得比若白晚，还没碰到过这种需要避讳的状况。
刚被分到这个房间时，百草只是高兴，离得这么近，她可以随时关注若白师兄的身体，直到晚上熄灯，她躺在榻榻米上，意识到若白师兄就睡在这扇纸门的另一侧，心跳忽然变得紊乱。
莫名纷乱的胡思乱想让百草难以入睡，她不敢翻来覆去，动静会被若白师兄听到，强迫自己一动不动，百草只觉得在黑暗中，她的心跳声是那么明显。
那些莫名纷乱的胡思乱想让百草神思不属，直到她意识到若白也没有睡着。
隔着一扇纸门，她可以轻而易举扑捉到若白师兄的呼吸，那呼吸的节奏和白天完全一样。
想了想，百草小心翼翼地轻声说：“若白师兄，你睡了吗？”
若白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还不睡？”
百草有些心虚，低声说：“师兄，我睡不着。”
黑暗中静了一静，然后若白问：“怎么了？”同时传来的还有他掀起薄被打算起身的声音，百草连忙说：“师兄你不用起来！我就是、就是……”
她终究说不出自己是为什么心猿意马，突然灵光一闪，说：“若白师兄，我给你背课文可以吗？”
若白躺了回去，然后淡淡地说：“背吧。”
百草仿佛获得赦免，长舒一口气，开始小声背诵她记忆里那些英语课文。
背着背着，百草就睡着了。
此后百草没有再感觉到过杂念，每天晚练回来，若白都已经睡熟，她听着若白的呼吸静静陷入沉眠，每夜都睡得十分香甜。
然而此时，仿佛积攒一个月的心慌意乱都在这一刻爆发，百草的眼睛完全不敢看向纸门的方向，更不敢去倾听若白的呼吸，只觉得眼前浑蒙一片，耳膜突突突地狂跳。
手足无措地换上道服，百草无知觉地把腰带打成了死结，落荒而逃。
在训练厅开始晚练，百草才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同过去每一次一样，她全心投入训练，直到浑身大汗淋漓，忘却一切杂念。
休息的时候，百草用毛巾蒙住脸，想起那一刻，突然不再觉得尴尬慌乱。
她喜欢若白师兄啊。
梦里她和若白师兄已经在一起了，他们是情侣，会做情侣之间的事情，会牵手、会拥抱、会……亲吻。
现在只是作为若白师兄的师妹，原来她其实有一点寂寞。
但是百草不想用梦境来设置自己的期望值，那是还没有发生，也已经不会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她和若白师兄，哪怕只是师兄妹的关系，也已经无可比拟、无可取代。
若白师兄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她，已经多得足够她汲取一辈子的快乐和幸福。
再一次打败向她挑战的金敏珠，结束晚练，百草回到宿舍，若白在静静地睡着。
百草没有去洗漱，她靠着纸门坐下，专注地默默倾听另一侧的微弱声息。
听着若白沉睡中显得更加悠长的呼吸声，百草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在轻柔地安抚她的心口，让她无比温暖而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六章 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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