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章 糯米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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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训练即将结束时，沈柠教练宣布，安排一个星期后，婷宜和百草再正式实战一次。
她还是笑意清浅，语气悠然，对婷宜却第一次如此犀利：“我想知道，究竟是你太久没有练习，身手生疏了，还是我一直都小看了百草的实力。”
队员们陆续离开，百草在置物间重新戴上负重，回到训练厅准备加训，却看到沈柠教练正在同若白说话，若白还没来得及擦汗喝水，道服有些汗湿地贴在他背上。
若白和沈柠谈完大众班的训练，一回头，就看到百草站在身后，手中正拿着他的毛巾和水杯。他一语不发的接过毛巾和水杯，她就盘膝坐在他的身边。
檫完汗，若白将毛巾放在手边，忽地说：“你说过在梦里把一个元武道选手踢成重伤，就是婷宜，对吗？”
百草愣了愣，低声回答：“是。”
若白面色冷凝：“你有把握战胜她吗？”
梦境已经击溃婷宜在百草心中留下的强大印象，今天这场短暂的对练更把残余的心理阴影一扫而空，百草回答：“有。”
若白冷声问：“有多少把握？”
他的态度让百草有些动摇，迟疑一下，百草咬着嘴唇，回答：“我肯定能。”
若白说：“下次正式实战的时候，我不会再给你指点。”
百草一惊，望向若白。
若白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沉声说：“你现在对战婷宜，不需要计谋，不需要策略，踏踏实实、稳扎稳打地发挥，就可以取胜。”
百草突然明白了：“所以师兄让我今天一开场就用三连踢……”
犹豫和不安一扫而空，百草的眼睛异常明亮，因为若白的赞扬而满心欢喜，心脏的跳动都加快了。
“一开始就把你的绝招拿出来，先声夺人，哪怕之后婷宜会有所防备。”直视着百草的眼睛，若白肃声说，“我要你打出一场毫无争议的取胜。”
百草的心跳更快了，脊背挺得更直，身体无意识地倾向若白，若白给她的压力越大，她反而越是高兴、激动。
随着百草兴奋起来，若白的声音反而转为平静：“不用担心婷宜的应对，梦境教给你的东西，还没有完全被你消化吸收，随着时间强化，你只会越来越强。”
他淡然地说：“今天之后，婷宜不会再有机会胜你。”
季节正缓慢从初夏向盛夏过渡，天亮的时间越来越长。百草和若白并肩跑在回道馆的路上，太阳才刚刚西下，天边的彩霞渐起。
以前都是两人走路回去，自从百草开始戴负重，若白就要求她把所有走路的机会都改成小跑，当然只要他们同行，他也会陪她一起跑。
傍晚的风中，落日在两人身后的天空如融化的金子一样美丽，给两人的背影描上一层金光。
百草还在琢磨今天这场对练，若白的视线望向百草手腕和足踝上的专业负重带。
他对百草的信心当然不是盲目依赖那个包含太多未知和不确定的梦境，而是他深知百草还有多少潜力可挖掘。最近百草才习惯带着负重生活和训练，比赛之前突然解下负重，让她其实不太能好好控制自己。否则在进攻次数上不会是婷宜占优。
解散之前沈柠教练也提到这一点：“百草的力量的确是优势，值得强化，”沈柠的目光落在若白带着斑斑淤青的手上，笑了一笑，“但她才十七岁，个子窜得这么快，现在就带负重会不会影响她骨骼发育？”
若白突然意识到，他开始急躁了，过去虽然他私人指导百草训练，但是他想到新的训练方法，都会先和沈柠教练讨论一下，争取专业的意见，再用到百草身上，最近却屡屡自作主张。
不过他不打算改变主意，在买负重带之前，他就很仔细地列出了所有影响因素，肯定负重不会影响到百草的身体健康，也每天都亲手给她绑上，确保不会因为位置不对而压迫骨骼。
他知道沈柠教练为什么说百草个子窜得快，她的道服袖子和裤腿都短得厉害，纤长挺拔、矫健有力的半截小臂和小腿都露在空气中，上面的负重带一目了然。
百草的道服看起来已经很旧，不仅长度不够，布料都泛着黄色。
若白皱了皱眉。
披着晚霞踏入松柏道馆，若白和百草立刻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道馆的晚训应该已经结束，庭院里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个弟子的身影。
百草觉得这种景象十分熟悉，跟着若白走出小路，看到聚集在练功厅前黑压压的人群，百草突然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随着婷宜回来的还有一个人，初原师兄。
她……完全忘记初原师兄了。
这三年，百草每天都把小木屋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每次晓萤给初原写邮件，百草都拜托晓萤带上她的问候，晓萤不写她就没办法联系初原，只能默默惦记，每当初原的生日，百草就会坐立不安，想他还会不会回来，每当有空闲，她就默默到小木屋外面发呆。
如果没有意外，这样的思念会持续到初原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但是百草做了一个梦。
从那个梦惊醒开始，百草就陷入紧张和急迫之中，心神绷得紧紧的，担心顾叔叔的身体，担心若白师兄的病，她给自己加了训练，加了打工，还要关注和照顾若白的身体，整个人忙得就像一只陀螺，转个不停，偶尔松一口气，她的目光一定停留在若白身上，生怕一个错眼，就发生什么她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没有时间再想初原，打扫小木屋变成和打扫练功厅、草坪、食堂一样的日常任务，要在每天早上尽可能又快又好地完成，挤出时间买菜为煲汤做准备。她甚至没有功夫去察觉自己的转变，她心中的担忧实在太多了。
她的变化让得以近距离看到而不知内情的晓萤和亦枫都很吃惊，晓萤简单地归咎于爱情的魔力，亦枫则看出结症在若白身上，打定主意不去管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事。
围在练功厅外的弟子们看到若白，立刻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给他。百草跟在若白的身后，心中一片茫然，只是本能地跟随若白迈动脚步。
走进练功厅，她与若白一起向喻馆主行礼，齐声说：“师父。”
喻馆主看起来特别红光满面，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对他们点头：“初原回来了，你们好久没见他了吧。”
百草抬起头，站在喻馆主夫妇身侧的，的确是三年未见的初原师兄，看起来还是干净美好得不可思议。而婷婷袅袅地站在练功厅中央的，是噙着幸福笑意的婷宜。
百草脑子一懵，想起来一件事。
她曾经和初原师兄交往过。
不对，是梦里面，还没发生的事情，在和若白师兄在一起之前，她先和初原师兄在一起过。
就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百草的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
若白要向初原走过去，百草下意识一把攥住若白的道服，若白正要迈步，被她拽得一个咧呛，回头看向她。
百草只觉得血液全部逆流到了头上，连视线都模糊起来，耳边轰轰地响，但奇异地，她还能听得到周围所有的声音，感觉到周围所有的动静：弟子们兴奋地窃窃私语、挤来挤去地往练功厅里张望；喻馆主没有发现她的失态，高兴地望着初原师兄；若白师兄皱眉看着她。
若白师兄。
百草一个激灵，松开若白的衣服，紧接着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手指将他的手腕紧紧箍住，恍惚觉得一放手，就会再也找不到他。
百草满心近乎绝望的羞愧，几天前，她还大声对若白师兄说，她喜欢他，想照顾他，可是若白师兄生病的时候，她却在想着和初原师兄谈恋爱。
明明是梦里面发生，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情，她却觉得像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只能紧紧抓住若白师兄，怕他知道她做过的事情，会生她的气，再也不理会她。
若白的手腕像被铁箍夹住，被握得生疼，他不知道百草为什么突然失态，却知道一定和那个梦境有关，他反手抓住百草的手，硬是把她的手扭下来，握在掌心，牵着她走上前，淡淡地说：“初原，欢迎回来。”
初原的目光落到他们相握的手上，黯淡了一刹那，然后看向百草，微笑着说：“百草长大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和煦温暖。
百草张了张嘴，想礼貌地说，欢迎回来，但声音干涩地卡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即使她不抬头，也记得梦境中那时与初原师兄对视的目光，他微笑地望着她，仿佛从不曾离开，也从没有过分别。
百草却不敢去看他。
梦里面初原师兄最后告诉她，那是个误会，他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婷宜前辈说的都对，是她恬不知耻，痴心妄想，霸占若白师兄，又贪图初原师兄。
百草只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好像她故意假装忘记，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当做自己没做过那些事情，简直无耻得让她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
其实百草最开始连和若白的关系都不愿意去想，怎么会想到初原。若白的身体事关生死，她太在意这件事，就把其它的都忽略了，之后若白一直要求她努力回忆梦中的训练和比赛，把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元武道上，更是无暇分神。
婷宜站到初原身边，笑道：“你还记得百草啊？我还怕你忘了她呢。”她的笑容温婉俏丽，语气活泼亲切，向初原夸赞百草这两年的成绩，甚至提到今天的对练，笑盈盈地明褒实贬，轻轻巧巧就把百草的实力付之笑谈。
百草和若白都无心辩解，若白牵挂百草的反常，百草甚至根本没听到婷宜的话，每和初原多面对一秒钟，都是对她的煎熬，她只想赶紧从这里逃开。
然后她终于想到一个理由：“我在煲汤……我要去看火……”她像窒息般从喉咙里挤出这两句，终于夺回一点思维能力，“初原师兄，欢迎回来，我先走了。”
她向初原行礼，又向喻馆主和喻夫人的方向深深鞠躬，扭头就走。
百草忘了她还和若白拉着手，若白也没有放开她，而是跟着她迈开脚步，就这么一起离开练功厅。
初原上前一步，正准备说什么，婷宜却抢先挽住他的手臂，笑颜如花，接着说：“百草跟若白前辈，简直是一刻都不能分开呢，今天沈柠教练本来想让若白前辈跟我做搭档，这个小丫头还不肯答应，因为她的训练一直都是若白前辈陪着的。”
初原看向她，轻轻“嗯”了一声，又像疑问，又像表示知道了。
婷宜顺势转了话题，谈起松柏道馆这两年的成绩，初原含笑听着，眼神却有些怔忡。
每次他拨国际长途到范婶那里，百草总是不在，几乎每一次都是跟若白出去了。回国以后，才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和若白手拉着手从自己面前离开。
隐隐约约的，他的笑容中多了一丝不引人察觉的苦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章 糯米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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