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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林杉睁开眼,被眼前骤然放大的脸骇了一跳。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偷觑了讲台上的老师一眼,小小声地调侃:“唐大公子天天翘专业课合适么?”
      “你天天专业课睡觉,这样合适么?”
      林杉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哈欠,看得唐信直发笑:“昨天又上哪偷鸡摸狗了困成这样。”
      林杉趴在桌子上,困得眼泪鼻涕一把,摆摆手又准备大睡一场。
      外面的阳光穿透磨砂玻璃投进来,看得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唐信拿起桌上的杂志,小心翼翼地挡住光线,她果然就松了眉头。
      教授讲了多久,她就睡了多久,可见是困得狠了,他举到手臂抽筋。她醒过来就拖着这支抽筋的手臂一路飞奔。他一路上咧着嘴只来得及腹诽:第一次拉我手,好歹换个有知觉的!
      到了地方,所有的朋友都在。唐信看着房间里横七竖八的横幅眼角直抽抽:“谁干的?”
      林杉摆手脱离干系:“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尼玛,整得跟贺九十大寿似的。他二十!二十好吗!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
      唐信随手抓了桌上的东西去砸笑得最欢的陆景,陆景敏捷地接住,笑得发癫:“啊,阿三又抓周了。”
      林杉居然看到唐信耳朵发红。唐信警告地看了一圈,朝林杉摊手:“礼物呢?”
      房间的一角早就堆积如山,他独独要来讨她这份。
      众目睽睽之下,林杉打哈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就是没钱出力的,礼轻情意重。”唐信张了张口,林杉已经拍着他的肩膀:“不用谢不用谢。”
      ……唐信郁卒。
      照例是没新意的吃饭唱歌喝酒玩骰子,林杉坐在唐信下手边,一圈又一圈下来,完全没有机会开盅。唐信大概吃了兴奋剂,到他那十次有八次喊“开”,酒喝了一轮又一轮。林杉看不下去,用手肘捅他:“你不会玩要不要一边儿呆着?”他没理她。林杉找廖斌换位置,那厮摇头,脸上笑意深深:“不换。难得逮个机会。”唐信也拉住她:“坐着吧,不是不会喝酒么。”
      原来,是替她挡的。他开盅,就断了她输的可能。林杉挣开他的手,低下头,到底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
      完事了都散了,陆景那厮临走前把唐信推给她,“没钱出力的,交给你了。”
      林杉扶着他,看着被路灯投到地上的一高一低的影子,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来。他的酒量,哪至于那么差。她心里如明镜一样,却也由着他不拆穿。
      “到了。”
      唐信演技大爆发,假装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林杉看着他演:“诶,告诉我抓周抓了啥,我送你份礼物,成不?”
      唐信马上清醒,眼珠子噌亮“什么”
      林杉不耐:“就说成不成吧?”
      唐信无比纠结,半天支支吾吾:“没抓着啥。”
      “嗯?”
      “我,对着那些东西,呃,撒了泡尿。”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像蚊子。
      林杉到底没忍住,想象着小唐信站在一堆东西中间浩浩荡荡洋洋洒洒地撒尿,真是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啊。
      唐信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礼物呢礼物!你又诓我!”
      林杉扬手往他怀里砸了个东西,转身走了。
      ……
      唐信坐在床上,因为方才的美梦,眸子里柔软一片。那时候,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大大方方并不抗拒。他坐等水到渠成,却不知中途哪里出了差错。
      同一时间,林杉在自己的公寓里醒过来,无边无际的难过从四面八方侵上来,她蜷了身子告诉自己别难受别难过可是没有用。那难受如蚁噬虫咬,在骨肉的缝隙里无处不在驱散不开。
      为什么要活着呢,林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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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信去了商贸大厦27层,里面祖孙俩在茶香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唐信没那心情,直接说明来意。
      廖老倒是意外,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笑起来:“居然是你。”语气里倒有几分满意。
      廖老有个习惯,去城市的各个角落压马路看人生百态。那日的天桥底下,她坐在栏杆边上望着天际,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他只顾看,背后就有人撞上来抢了他的玉扳指,倒是识货。她听到动静很快从栏杆上翻下来追上去,身手居然很不错。他远远看着她抢回扳指,和那偷儿说了什么,挥手让人走了,像极了混混头子。
      她很快还回来。
      廖老饶有兴致,指了指江边“你刚才,想跳下去?”
      她显然没有那个心情和他闲话家常。
      廖老不以为意,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就没有,特别美好的事或人么?”
      他不是在问,自然也没真的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复。过了许久,听到她说:“有的。有一个人,我想到他,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她眼睛里的空洞被温软取代,那双墨一样的眼睛流光溢彩。
      “那就,把他当成你活下去的意义吧。”
      她却突然笑起来,眼睛里的光芒破碎:“老先生,千帆过尽举重若轻,我做不到。这辈子我奢望不到的东西,它成为不了我存在的意义。”
      那个人是你吧,唐信,在她眼里美好却奢侈的东西。
      于是,林杉身上,到底有多少未知,唐信,你又读懂她几分?
      廖老把调出的档案交到唐信手里:“几个小辈里,我最满意你。但是,唐信,世事难两全。你父辈以上世代为警,这条路有多艰难你心里有数。那丫头心思重,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怕你毁了她。”
      唐信捏住那份档案,仿佛里面有怪物蛰伏。
      廖斌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您话里话外对这个她倒是多有维护,怎么的?投缘?”
      廖老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微微叹息,她临走前的那句话仿佛还在耳际:“我并没有想死,我只是病了。”
      唐信下到二楼,寻了个位置站着。高峰时段,人来人往,她穿着制服踩着小高跟来来回回地应付客人,脸上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他看得有些发怔。大学的时候她也兼职,走不惯高跟鞋每回脚跟磨出血泡贴满创可贴。
      “你穿的是铡刀吧?”别的女生怎么穿得好好的。
      她翻白眼:“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他笑,拿出一双鞋来:“呐,试试。”
      唐信对她的家庭不很了解,但也多少能猜出几分。他小心翼翼不要碰到她的底线,可她在这方面倒从没什么过激反应。那时候,她也是坦然地接过去试。
      反倒是他,有些窘迫地说,脚后跟的位置用皂角磨一磨或电吹风吹一吹,就不会那么磨脚了。
      她瞬时看住他,眼里的情绪有点意味不明,直让他头皮发麻。
      “百度的?”
      “不是啊。”问唐诺那小家伙的。
      她就没理他了。
      现在想起来,她那时候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唐信越琢磨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这笑意在看到手里的档案袋时戛然而止。
      他往下又看了一眼,才转身下楼去了车库,坐进车里解开档案袋后绕了无数圈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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