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寇诗然

4、本色暴漏

　　“玄绿袖快一点儿，张道姑要回来了！”慌张声从大门紧闭的禁地里传出。院子里正对着一座四四方方的八拜庙。庙的周围被绿树环绕。正值五月初，一切生机盎然。一棵参天的古树还远远不到一半往下的位置屹然趴着个姑娘。素墨绿色的褂子已然掉到肩膀露出里面的内衬，连头发也是用普通素绳随随便便扎到脑后的。
　　“玄绿袖！我告诉你，你还不下来！在皇陵还敢偷鸟蛋吃，让张道姑抓住打死你！”
　　“呦喝，小园子。她不敢。”我抬手顺下两个鸟蛋。看向树下，已经气急败坏的江小园冲我跺着脚。小摸样真可爱，个子比我矮些。放才因为大声喊我，透着粉儿的小脸。我掂量着张道姑没准真快回来了，先她一步，边走边说，“我要是男子就娶了你。”
　　“又说什么没边没迹的话。”语气略有娇嗔，也没再反驳。我面上没说话，可心里早就乐出了声，小丫头比刚来时，越来越可爱了。
　　小园子比我晚了一年来到这。第一次看见她，我还以为是个男孩子。穿着破败的棉衣棉裤，脸和头发脏乱的不成样子。我还纳闷皇陵怎么会进男子。直到她忍不住哭出声才发现原来是个小丫头。我突然把早上在厨子里偷得馒头塞到她手里，哭声立刻止住。她瞪着一双带雾气的眸子看我。时间仿佛就此定格，那一年我十六岁，园子十二岁。
　　把鸟蛋好好藏在枕头底下后，两个人连忙跑去中殿和大伙儿集合一起等张道姑。“诶，两人上哪去了？”我闻声斜了珈蓝一眼，“想知道下次和我们一起去。”“不不不，我还是算了，玄大胆儿。”笑了一声刚要哧她。张道姑就迈着仙儿一般的步子进来了。“人都到齐了吗？我说几件事。”道姑气色看起来不错，今天穿的竟是我第一天来这里时的衣服。看着她嘴一张一合，好似和三年前重叠在了一起。
　　“……绿袖你听见没有？”“啊？回张道姑我听见了。”珈蓝没忍住笑出声来。我侧头瞪了她一眼。“好了，大家各自去忙吧。”本来被派到皇陵那时小并没多想，只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只是一辈子不嫁么，有什么难的？后来有机会偷偷跑出去。那是轮到我和珈蓝值班接菜，合计着一起藏到了回去的菜车上。趁着黑天偷偷摸摸的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茶楼。明儿天没亮的时候蹭着菜车再人不知鬼不觉的坐着回去。身上穿着深灰色的守陵服，免不了周围的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什么小尼姑偷跑出来吃东西拉、什么真可怜拉。直到我听见这辈子不能被嫁娶的时候才没了胃口。其实来茶楼的一路上，包括现在就遇到了不少男子。那感觉和小时候见到的感觉真不一样。一个个身材修长，唇红齿白，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举手投足间也根本无法让人忽视。那是我第一次穿着这身衣服觉得丢人。看着桌子上三四盘卖相极为不错的菜，却一口也咽不下去。之前说好吃完饭就回去休息，怕第二天起不来跟不上菜车。可心里却不知和谁至气，让珈蓝先走。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起来。街角有一家门口极为热闹。我凑上去一看原来是勾栏院。正打算回去，离我最近的婆婆一把扯住我衣裳把我拽到旁边。她满脸堆笑，上下打量我。“姑娘，我都知道的。”我不解的看着她变了味的眼色。“诶呀。我们这也有男子的。”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她上了楼。心想下次能出来不知道猴年马月，把之前守皇陵的月供一股脑的全交到了这个婆子手上。这婆子立马喜笑颜开，把我推进一间厢房。嘴上说让我稍等，要给我最好的。可门一关半天都没有动静。我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笑。吃饭的时候被人说尽风凉话，现在又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认命的摇摇头，起身想走。打开门就见一个暗蓝色眸子的男子站在门外。墨色的长发未绾未系就这样披散在身后。眼角微微上挑，脸上原本似笑非笑，见到我之后，似出乎他意料，神情微怔又立刻与先前无恙。我也微微出神，不知他在门口等了多久，是故意的么。让人先失望继而惊喜。楼下不知叫着谁的名字，心下一惊，眼看他要应声，我低头看了自己的一身衣服。手快的一把拽住他，拉到了屋里。“秦——末？”，我看着他脖子上白皙胜雪的肌肤一直延续到衣服一下。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自己解开了外衫，似乎并没有觉得我叫他的名字有何不妥。一记暗红色暗戳戳的掉在了地上。看他又要动作，我手忙脚乱的过去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我听他轻笑了一声，放下手，转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幽幽的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真是活的时间长，什么都能看到。第一次遇到守陵尼。”“我不是尼。”鲜有的语气刺的我难受，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杯，喝光了剩下的茶。“那你是什么？”他眯着眼睛，轻轻的圈起我衣服的领口连同散在旁边的头发，松松的向外扯着。这种时候，看着他的眉眼居然想起了秦昱。手上稍微一用力，见我吃痛，又减了力道。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他。我们近的似乎我想的话，就随时可以亲近眼前的人。甚至能感受的到他在我耳边呼吸的力道。想亲近，想和他亲密无间的在一起。身体里有一种完全陌生的声音在叫嚣。
　　“算了。”只是……怎么说呢？好像缺了什么。我一下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不解的微皱着眉，继而又嬉皮笑脸。“那怎么办？现在我也不能出去啊？”看他吃瘪，我一下子笑起来。“是哦。我花了钱的。”挑着眉一脸看戏的难为他。他却突然站起来往里面走，我跟着进去。原是有一个很大的水池，池上水汽袅袅。温度也比刚才长了一倍。他退了中衫，光脚站在池边上。我眯着眼看着他从上到下，最后一直停在他的一双脚上。说不出什么感觉，也不是漂亮但还说不上来，就是移不开眼睛。
　　“哦。我知道了。”他像知道什么似的，笑的直不起腰。“干什么？”没好气的问他。
　　“你啊，你这是……没事，我什么癖好都能接受。今天交的钱，想退我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给你留到下次。”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红着脸回到房间。听到他出来，我黑着脸，而他笑的没心没肺。
　　“你能不能把鞋穿上说话？”“不要。我喜欢光着脚。”他靠着床边坐下，一腿平放，一腿支起。两只脚就摆在我眼前。我气结转过身想要出去。他又快步抱着我，不让我动。我一脚踩在他脚上。
　　“啊，你这也太狠了。”他人往后一退，虽是嘴上这么说，手却依然没松开。
　　“我是真的要走了。”听我这么说，他一下放开了手。“我给你留一次。”说完，又躺在床上，笑着看我。好啊。我在这么心里对他说。
　　再回到菜车上，可给珈蓝气坏了。嚷着再也不和我一起溜出来了。这回没能随她的意。时隔了多久，今夜又是天时地利的好机会。

作者有话说

　　编辑大人你在哪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