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点绊山茶》阿末末

31、我欲与君相知（三）

　　黄小艺在宿舍楼下见到沈俏的车时，看见车里的人，沈宁睡的正香，沈俏在一旁偷拍。黄小艺看到此景，又大发牢骚，为什么老天爷不赐给她一个好哥哥，不要求对她多好起码得长的好吧，结果老天给了她个长的甩她一条街的姐姐，事事压她一头，永远被她教训。
　　沈俏正在微信群里晒照片，“嗒嗒，嗒嗒。”有人敲车窗，沈俏一眼看去，哦黄小艺。沈俏拉下车窗，对准备说话的黄小艺比了比静音的手势。
　　黄小艺原本往下压的声音，又下了一层，“阿俏哥，我可以把阿宁叫醒带上去的。”这声音比蚊子都大不了几声。
　　沈俏摆摆手，两眼笑眯眯的说：“不用，我等妹妹睡醒。再送她上去。你先上去吧。”这声音同样调到了静音模式。
　　黄小艺觉得他们俩此刻的交谈跟地下党似的，她还想说的几句，悲催的发现沈俏一早把车窗打上去了，这是多没存在感的必要。
　　她看车窗里的沈俏还在自娱自乐的拍照，她当初怎么会瞎眼的看上这个脑残哥哥的。不管了，她自己转身上了楼。
　　宿舍里只有林灿灿，林灿灿正准备把上次分到的零食寄回家。黄小艺进门看到林灿灿在收拾东西，寄快递。
　　她一把靠在林灿灿的桌前，说刚刚遇到沈宁兄妹的奇葩事，“你说阿悄哥以后的女朋友怎么办？阿悄哥难保不会有外遇，但家里一个阿宁她恐怕时时刻刻都得泡在醋缸里了……林灿灿，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黄小艺说的兴致勃勃的，发现林灿灿半点回应都无，始终坚持自己的目标，打包一小箱一小箱的东西，她这可是在八卦豪门辛秘，八卦一个人八怎么八的起来。
　　林灿灿被黄小艺提高音量的质问了，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声音平稳的说道：“反正不是你，不用操心。”
　　黄小艺被噎，她的脸皮从被第一个喜欢对象拒绝后，就没有了脸皮这玩意。“是我悬崖勒马，看破他就是个妹控的事实，阻止自己掉进深渊的。”
　　林灿灿收拾东西完毕，准备出门寄快递，听到黄小艺的自辩，语气很随便的说：“哦，那工程学院的沈凉师兄呢。我出门寄东西，回来在聊。”
　　黄小艺血槽已空，对着林灿灿远去的身影说：“我以后都会绕着姓沈的男人走。林灿灿，你不要回来了。”
　　人一走，宿舍剩下黄小艺一人。手机正好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黄小德，这个姐姐出来了。
　　“喂。”
　　“小艺，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忘了你要试礼服的事情了么？”黄小艺真的忘了，但她绝对不能让黄小德知道她忘了。
　　“我就说嘛，没有空，因为我这周末要去试礼服。时间定下了，九点吧，恩恩。再见”黄小艺对着空气点点头，像是黄小德就在眼前似的，没办法黄小艺从小就怵她姐姐，最不敢在黄小德前撒谎，对着电话撒谎都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
　　余微在黄小艺发呆时，进来了。
　　她的眼神一扫，黄小艺跟个痴呆儿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外面的天还亮，宿舍里的事物都有些看不清了。
　　余微放下手中的书，朝黄小艺走了过去。推了一把黄小艺，“你做什么呢？宿舍里都黑了，不开灯。我看宿舍的门开着，以为宿舍被偷窃了呢。怎么，又被人拒绝了。”
　　黄小艺被余微一推，猛地一动，刚想说点什么，余微的一堆话，她立即生龙活虎了，站起身来，朝余微伸出一只手，挠起她痒痒，嘴里说着，“我在冥思，思考我人生呢。你才被拒绝了，我明天还要和他去图书馆，争取发展超越友情的趋势。”
　　黄小艺和余微两人都闹累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黄小艺喘了一小口气，对着余微说：“我这周末，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吃那家新开的饭店了，我有事。”
　　余微被黄小艺挠了痒痒，笑的心肝脾肺肾都疼，说话有点不利索了。“有事？你姐结婚的事。……你不去，我们找隔壁宿舍的去就完了，不然这团购过了那天用不了了。”
　　学校新开了家海鲜主打的饭店，开业定在这周末，开业第一天大家可以用团购一百现金低三百的团购券，黄小艺她们才动起来了去吃的心思，不然海鲜这么贵大家都学生吃一顿别把一个月的饭钱交代了。
　　余微缓过劲来，打开了宿舍的灯。坐在位置把今天带出去的书放好，对着黄小艺说：“你姐结婚也够快的。刚研究生毕业，立即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一直以为你姐会一直读到博士呢。话说你姐长的这么仙，才学出身又好，哪个人娶得起她。你一直都没说过你姐夫呢？”
　　黄小艺对着余微的好奇，她觉得自己说出的答案会不会吓到她，她自己当时第一次听黄小德介绍时也不镇静了一把。
　　“我姐夫，呃，他是我姐的导师，和我姐还满匹配的。”
　　果然，余微和她当初的反应一模一样。静了一会儿。
　　余微张口说：“你姐的导师，看不出你姐挺放得开的，他年纪多大了？”
　　黄小艺知道余微想岔了，“30，今年刚满30。”
　　“哦”余微想了想，除了导师的身份有点诧异外，其他的还真的没什么了。
　　宿舍的人这时候全回来了。
　　余微对一进门的张晓晓说：“晓晓，黄小艺周末有事不和我们去吃了。你还想带谁去吃？”
　　沈宁在宿舍楼底遇到寄快递回来的林灿灿，两人一起提着沈宁的东西回到了宿舍。宿舍门口，张晓晓指着沈宁说：“阿宁，周末吃海鲜去不去？”
　　沈宁和林灿灿将东西提到宿舍的空地上，回答“不去，周末有事。”
　　张晓晓从宿舍的门口走过来，手一把搭在沈宁的肩上说：“阿宁，从这个学期开始，我们的活动你经常不参加了，说吧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上次来课室找你的神仙哥哥和你什么关系啊。”她故意拉长后面的一句话，语气暧昧。
　　沈宁被人说中了。她心下慌张，脸上的神情很淡定的开口，“什么神仙哥哥，那个是我的哥哥。这周末没空，是因为和阿凉哥哥约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啊。”
　　张晓晓从黄小艺口中得知工程学院的沈凉师兄是个重症脸盲症，才没有兴趣上去被人家打脸呢。
　　她两只手抱住沈宁说：“也是，我和我家小宁宁，现在可是学校论坛上有名的情侣。除了我，应该也没别人了。”
　　沈宁很少逛学校的论坛，不然此刻听到张晓晓的话都该去悬梁自尽了，学校论坛里加精的热门讨论里，有一个帖子八的是沈宁的过往情史，沈宁和外文系的师姐，沈宁和法学院的一名师妹，沈宁和生化学院的院花，沈宁和一名校外的女生（此人就是温意意），全部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图有真相，下面的评论里还有不少的目击证人。
　　论坛里的另一个帖子八的就是沈宁的现任，张晓晓了，楼主不知道是不是张晓晓家的邻居对她的从小到大都了若指掌，前面的话还是真实的后面的发展那就是发挥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将张晓晓和沈宁塑造成了本世纪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接下去的看客，大家看的是一个过瘾，紧接不断的提供各种故事。
　　沈宁窝在张晓晓的怀里，笑而不语，她实际上在紧张，怕宿舍人问起花子姮。怕什么来什么，黄小艺听到神仙哥哥的名字，想起了这不是论坛里的照片引发的血案。
　　贴子里楼主什么都不说，啪啪啪啪贴出十几张照片，一张男人的脸尤为显眼，黄小艺看到时其中的一张照片呢记起一首诗，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流连了一会儿，才看到镜头虚焦了照片下方有张女人的脸，长的是有点像，不，是沈宁！
　　“沈宁，神仙哥哥是你哪家的哥哥啊？”黄小艺两只眼睛堪比灯泡，瓦亮瓦亮。
　　林灿灿的目光落在黄小艺打了鸡血的表情上，悠悠说道：“黄小艺啊，出门前你的豪言壮志我还记得呢。”她说着模仿了黄小艺的声音，“我以后都会绕着姓沈的男人走。”
　　黄小艺的鸡血被林灿灿的话吧唧打退了，仍是不死心的问了问，“神仙哥哥，脸盲吗？还是你们家特有的传统妹控吗？最后一个问题，他有女朋友吗？”
　　沈宁决定这次讲实话，撒谎她心慌。“不脸盲，也不那什么。”沈宁不太好意思说出妹控了，他们家的情况特殊嘛。再照实际情况说，妖怪里不大可能有脸盲吧，那什么花子姮不太可能有妹妹什么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物种呢。
　　黄小艺回光返照了，沈宁加了句话，“他有女朋友了。”暗里补充一句，就是我，语气肯定。黄小艺回光返照后，彻底黑了。
　　沈宁看见黄小艺的神色抑郁，为了安慰安慰黄小艺受伤的心灵，对着宿舍一伙人说：“分吧，这袋子的东西是我老宅的厨师做的。”
　　沈宁打开袋子，大家聚了上去。
　　“阿宁，周末去老宅啦。”张晓晓捏了一块芙蓉糕，送进了嘴巴，继续说道：“真好吃，你老宅里的厨师还收不收徒，你帮我问了没有？”
　　沈宁黑线了，上次带给你吃的时候是半年前了，你随口问的吧你不是随口问的。她真的当张晓晓随口说的赞扬呢，原来是真的考虑去学厨艺啊。
　　余微和林灿灿各自挑了份蜜桃西米露和红豆粥，黄小艺拿了炸的酥脆的小肉干吃了起来完全抛下了受伤不久的一颗少女心。
　　“张晓晓，你会做饭吗？说的人家收，你就行的模样。”黄小艺对着张晓晓无情的陈述道。
　　张晓晓嘴巴里的糕点没咽下，糕点又偏粘牙，她一副认真脸说：“油布使我取学。”（又不是我去学。）
　　黄小艺奇了，你不去学你问来做什么。张晓晓喝了口水，口齿清晰的说：“我叫我家的李姐去学啊。我哪里有空学这个，这个太婆妈我没耐心。”
　　一屋子的人默默打量了张晓晓一眼，张晓晓除了取了个女性化的名字，其他的拿出去路人见了都会赞一声，好帅的少年，张晓晓一头利落的短发，常年的练功使她的身体修长、挺拔，因为功夫她走路做事都很干脆，重要的是一张脸随他爸，长的大气。
　　张晓晓没意识到大家内心里的波动，吃完了手里的芙蓉糕，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从衣柜里拿出一把剑，真的精钢剑，拿着剑放在肩头对大家说：“你们不要吃完了。我到点练剑了，上一周的天气不好我都没练呢。记住了，留点给我。走了。”
　　黄小艺看张晓晓英姿飒爽的走了，嚼着肉干对林灿灿说：“我想象不到以后晓晓谈恋爱娇羞的样子，不，我想想这画面惨绝人寰。”
　　林灿灿翻开书，舀起一口粥说：“晓晓娇羞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天天对着电话娇羞的模样，那才真是你说的惨绝人寰。”喝了一口粥后，又说：“哦，错了，还有不同电话的不同娇羞，是天灾人祸。”
　　黄小艺差点没被一块肉干噎死，也被林灿灿的话呛死。“林灿灿，我们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说话！”
　　林灿灿抬头对跳脚的黄小艺说：“我们现在聊的不愉快了？”一本正经脸。
　　沈宁和余微在一旁看得，笑成了一团。
　　黄小艺无话可说，手指一颤一颤的点了点林灿灿的额头，气的她吃下去肉干都顶胃了。
　　余微吃饱了，看够了戏，打开电脑准备看新追的美剧。
　　沈宁看桌上还剩着的食物，问：“你们都不要了么？”
　　黄小艺听后晃到沈宁的眼前，捡了几样自己爱吃的，道了声，“阿宁，宿舍之宝。”回到位置上，忙活着准备这几天课上的作业。
　　余微从美剧里分出神说：“阿宁，你看看有没有黄桃羹剩下，有的话留一份给我。我出去的时候吃多了，现在撑着。我拿来当宵夜好了。”
　　沈宁在袋子里掏出黄桃羹，放到余微的桌上，实际上黄桃羹除了余微爱吃，其他人都不吃的，这还是沈宁特意拿的。
　　林灿灿一直是不大能吃的人，跟宿舍人混多了，胃口才比原先的大了那么点点，现在摇摇头说不要了。
　　沈宁看剩下的也不多了，一股脑全放在了张晓晓的桌上。
　　沈宁回到位置上，桌上的手机震动了，桌面显示的名字，阿姮。
　　她拿起手机，两三下站到宿舍外的阳台，下午太阳还斜斜挂在天边，散发着橙黄色的光，宿舍楼下是一片羽毛球场，三三两两的人在打羽毛球。
　　沈宁的右手拿着手机，左手不自觉的放在阳台的栏杆上，时不时手指动动余微种的绿植。
　　“花子姮。”
　　“沈宁。”
　　他们有时讲电话时，会分别讲对方的名字，接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沈宁会觉得此刻很平和很美好，有时候她会有种朦胧的错觉，在这一刻的花子姮和她离得很近，比他们在一起时更近，她不用去考虑实际横亘在两人间的种种问题。
　　几分钟后，花子姮从电话中听见羽毛球场里传来的计分的声音。“你在宿舍了。”
　　“嗯。沈俏送我回来了。”
　　“沈宁，我有点想你了。”
　　沈宁的脸刷的红了一片，花子姮最近的行为和言语都快把她甜死了。
　　“你想我吗？小姑娘。”
　　她用手摸在脸颊，太烫了。“我很想你。”
　　“我知道。你在家庭聚会里玩的开心吗？”
　　她一说到家庭聚会，便将这两天的遭遇一一说道，“老宅里我的房间，下次可以真的想带你去看看，以前是我的祖奶奶的房间，里面的一桌一椅都充满了故事，那张床是她陪嫁的嫁妆，上面的雕花……
　　这几天我虽然嘴上说累，实际上还是挺开心的……不过，沈俏气坏了。”沈宁想到沈俏在楼下做的拍照行为，还笑了，他对他们的报复挺小家子气的。
　　“我说了那么多，你听烦了？”她发现自己好像一直不停的说，说了将近半小时了，她的话太多了。
　　“不会。沈宁，你们家的感情真好。”
　　沈宁很得意的回答：“我们沈家虽然是个大家族，但我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我们沈家子孙都不太追求财富权势的，而且听大爷爷说在战乱的时候，沈家的在他上一辈的大多都死了，余下的除了大爷爷这一家留在了本城，很多都散落在世界各地了。近几年有些过世的沈家人也会回来安葬，落叶归根的。”
　　“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入赘了。”
　　沈宁还沉浸在家族荣誉感里，花子姮的一句话吓得她一个激灵。话题跳跃度太大，她又被他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以后我是不是要入赘，我是没有家族的人，这个问题不应该考虑吗？”
　　沈宁听着他温软低磁的声音，认真的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她不懂回答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要知道的。我现在可是在和你讨论呢。”他的声音里隐隐的笑意。
　　沈宁彻底的当机了，支吾着说不出话。
　　“好了，小姑娘，不要害羞。我这里有事要忙。”
　　两人道了再见后，沈宁在阳台边站着，心里头的期望抑制不住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