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盛宠王妃》少辛

8、呕吐

　　这一次江离显得格外乖巧，露出一张圆润可爱的脸，乌黑的眼认真的看着沈荣，小心翼翼惹人怜惜：“父亲好久都没来了，父亲在做什么？怎么都不来看看母亲和离儿，母亲生病了，离儿很害怕！”
　　沈荣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女儿清澈纯真的眼，满目惶恐，他不由自主的轻咳了一声，掀起帘子向舱内走去：“这几天事情多，没有顾得上看你和你母亲，你母亲怎么样？”
　　江离闪着满眼的泪花：“母亲总是吐，连跟离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大夫正在开药方，沈荣看了一眼：“夫人怎么样？”
　　张大夫便眯着眼摇头，嘴里说的话含糊不清：“重的很，重的很！”
　　放下的纱帐将刘绾笼罩在里面，看不清身影，沈荣坐在了床边却连掀起纱帐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带着哀痛的声音说话：“你怎么一下子病的这样重，我才不过几天没有看你。”
　　纱帐里便传出刘绾支离破碎的声音：“老爷，我恐怕不行了......”
　　沈荣沉默了片刻，声音越发的沉重：“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床内的刘绾又呕了起来，霎时间船舱里都是秽物的气息，沈荣急忙起来，远远的避开，看着丫头们将秽物端了出去，他皱着眉头，一副隐忍的模样：“是这样，你如今身子不好，只怕自己的嫁妆也打理不好，不说全部都由我来帮你，你只给我一部分的铺面的账本，我帮你分担一部分，你也能轻松一些。”
　　沈荣的话才刚刚说完，里面又呕吐了起来，方妈妈尴尬的请沈荣出去：“若有什么事，老爷还是改日在来......”
　　沈荣觉得嗓子眼发痒，自己都差点吐出来，强装着镇定快步走了出去，趴在船舷上吐的昏天暗地。
　　江离站在不远处冷笑，子谦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也看着沈荣：“你要的东西原来是用在这里的。”
　　江离白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子谦抿了抿嘴，包子脸意外的郑重：“你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父母生养了你，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样的事你以后还是少做，免得最后遭了报应。”
　　江离这才发现子谦是个极其纯真善良的孩子，他的眼是真的明亮清澈，她笑着揉了揉子谦的脸颊：“你说的我明白！”一面向里走一面道：“我让人炸的小鱼给你装了一罐子，你一会过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子谦不满的抚着自己被捏疼的脸，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
　　沈荣一走，船舱里就点了熏香，开了窗户，虚弱的雨美从刘绾的床内抬了出去，挪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半躺在床上的刘绾将青丝用玉簪挽起，穿着雨过天青色的素色长袍，微微皱着眉头，像一副优美清淡的画，连语气也格外清冷：“说到底他一直惦记的是我的嫁妆。”
　　“老爷只要了一半。”方妈妈不解的道。
　　“你难道忘了？我是将死的人，又生下了离儿，嫁妆只能留在沈家，以老太太的手段和心思这些东西必定会落在她手里，老爷有了个军师学聪明了，早早的从我这里谋划走一部分，老太太不知道，自然就只是他一个人的！”
　　方妈妈觉得心塞的难受：“一大家子人都等着您....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刘绾看向了欢快的走进来的江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小姐把吐药洒在了老爷衣服上？”
　　方妈妈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解气：“可不是，真是叫人看的痛快！”
　　原来她的离儿已经长大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受人欺负。
　　江离缠着刘绾下棋，刘绾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只要好好将养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母亲已经脱离了早死的命运，她接下来的计划是让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她小心翼翼的问起了她的外家：“母亲有没有跟外婆和外公说我们进京的事情？我都没有见过外公外婆，心里遗憾的很，不若我跟外公外婆写个信吧？”
　　刘绾纤细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纤弱好看，却沉默了起来。
　　刘绾去世，大舅舅刘世河上门专门来见她，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听了万姨娘几句话就跟舅舅疏远起来，让原道而来的舅舅格外尴尬，后来她被迫嫁到秦家，只有听到动静的舅舅来看望过她，愿意帮她逃离，告诉她外公外婆在刘绾死后没多久就伤心离世了，照顾好她是外公外婆的遗愿。
　　不管是帮助母亲成功和离还是从感情上来讲，她都希望母亲和外家能和好如初。
　　江离见母亲沉默，并没有反对，胆子就大了起来：“还是我来写吧！”
　　棋也不下了，立刻就招呼丫头拿了纸笔上来，挽起袖子下笔写信。
　　绒花在一旁磨墨，江离写的很认真，刘绾却紧张了起来，问江离：“写了什么？”又说：“你就说是自己想要写。”过了一会又反悔：“也可加一句‘代母亲问候外公外婆’。”
　　方妈妈到笑了：“您这是怎么呢？老太爷和老太太难道会不知道小姐写信必定是经过您的？”又低声劝：“是该您服软的时候，哪里能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闹下去？”
　　刘绾便怔怔的落泪，却是欢喜多过伤心：“多谢妈妈提点。”
　　放开了心结，母女两便各写了一封，寄往了淮安。
　　此刻沈荣却吐的昏天暗地，万姨娘强忍着心头的不是，在跟前照顾，又叫人去请张大夫，张大夫眯着眼摇头晃脑：“晕船这种病治不好。”
　　跟着的子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师父这是怎么呢？
　　便连药方也没开就走了，直到回了自己的船上，子谦才开口问张大夫：“师父今天是怎么呢？明明那个沈大人是被人下了药.....”
　　张大夫此刻才好似睁大了眼，那一双澄澈的眼里露着几点精光，更多的却是慈爱：“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刘氏是装病，都是被沈大人逼迫的，女子在这世上是弱者，本就不易，即不伤人又不谋财，能帮帮就帮帮，至于沈大人，那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吐两天，很快就好了。”
　　又拧着子谦的耳朵：“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药是你拿出去给那小女娃娃的，别当我不知道！”
　　子谦被人识破，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张大夫哈哈大笑，小娃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沈荣又吐了，吐出来的东西溅了万姨娘一身，万姨娘一恶心自己差点没控制住，装着去端水避到了窗户口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才觉得好了些，看着沈荣不吐了，开口问：“老爷确定夫人是病重，危在旦夕吗？”
　　沈荣说话的声音都格外弱：“离儿吓的直哭，连那大夫都说是病重，还能有假？”
　　万姨娘舒了一口气，嘴角溢着几丝得意的笑：“等您好了还得在去跟夫人说说，保证会照顾好江离，女人的心都一样，为了儿女什么都愿意。”
　　又将一碗清茶端给了沈荣，轻轻的给他捏背，娇声道：“以后还要老爷多多疼我。”
　　沈荣被万姨娘几句话说的通体舒泰，转头在万姨娘面颊上亲了一口，万姨娘身上的香气钻进了沈荣的鼻孔，往常他爱的不行的气味，此刻却格外的恶心，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将万姨娘从头浇到底，丫头们慌张拥了上来。
　　万姨娘呆愣了片刻，几乎尖叫出来，颤抖着用帕子去沾脸上的秽物，看了一眼自己也吐了出来......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娘，说了要接她进京，结果却耽搁了这么久，以至于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的上......”
　　多宝阁上有个赤金的弥勒佛，金灿灿的耀眼，半人高的花斛里插着鲜艳的孔雀翎羽，空气里盘旋着不知名的香气，缭绕而上，面前的淳王在这锦绣堆里好似也看的不大真切。
　　赵默垂着眸站的笔直，眼里却是她母亲慕容襄临死前眼里的恨。
　　有人掀起帷幔走了进来，满头珠翠。
　　赵默抬头便看见个温和柔美的女子，眉毛细长，唇也格外的红，笑吟吟的同淳王说话：“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我带着孩子先去安置，瞧他这样子想必又饿又累，您有什么话改日在说。”
　　淳王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那就劳烦你了，阿玲。”
　　赵默便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逼的他家破人亡的淳王妃，尤芊玲。
　　他告别了父亲随着淳王妃向外走，景色不断的变化，淳王妃在一个院落前站住，居高临下的看他，眼里所有的笑都收起，像忽然换了一个人，语气却还格外的柔：“这是你以后住的院子，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来找我，有什么不习惯也要说出来，你可是王爷的长子。”
　　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应有尽有，昭示着他的地位，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他不敢吃这里送来的饭菜，只吃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馒头，偷偷喝了几口洗脸的水，很快就上床歇息。
　　侍候的人散尽，灯火熄灭，屋子里一片漆黑，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在醒来床帐不知道被谁撩起，屋里站着个白色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分辨出那人没有头颅，他就那样站在屋子里，一声不吭，好似迷失路途的鬼魂。
　　赵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的闭上眼。耳畔响起江离的声音，好好活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好似格外的好看，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又俏皮又睿智，她不过跟他一样年幼，却那样的有想法，他怎么可以落后！
　　他又想起母亲死时的样子，觉得心里格外难受，忍不住落了泪，又急忙擦干，此后他必定不会在落泪，叫人瞧不起！
　　漫长的夜晚，寒冷寂静，赵默想着母亲想着那个相识在深山里的女孩，渡过着一日又一日艰难的时光.......
　　沈荣因为呕吐，消停了两天，此后又来了几次，总说嫁妆的事情，江离就偷偷给他用药，就这样吐吐停停，竟然硬没有将这话题继续下去，而船已经逼近了京城的港口，跟沈侯府的人也接上了头，不日就可以回府。
　　江离早起，江面的大雾还没有散尽，跟子谦和绒花坐在船边钓鱼，包子脸今天竟然显得格外的伤感，时不时的唉声叹气，江离笑着逗他：“你这是做什么？像个小老头。”
　　又去捏他的脸，子谦难得的没有躲：“等进了城以后我们就不能常见面了。”
　　这孩子原来在为这事伤感，江离眯眼直笑：“这算什么事，你告诉我你们住哪，我常去找你，简单的很！”
　　子谦的眼一亮，很快又黯淡了下来：“我们在京城只待一个月，师父说他不喜欢京城的。”
　　太阳穿破了云层，江面也温暖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绒花忽然指着前面：“快看！我们对面有艘大船！”
　　江离和子谦都看了过去，那船一看就是官用，顶了他们的船两个，飘动的旌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郑字，船舷上站着把手的士兵，江离一下子便想起了一个人，定西将军郑永健。
　　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那时候她跟孩子跟着二皇子行军，多亏了郑永健的照顾，她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偶然得知，定西侯年轻时曾求娶过她母亲，只是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同沈荣定亲，定西将军此后在没有娶妻，孤单了一身，所以才对她颇为照顾。
　　江离的心都热了起来，在她心里在没有比郑永健这样正直勇敢又情深意重的人配的上她的母亲了，她提着裙子跑进了船舱，兴奋的叫起了刘绾，打开窗户向外看：“母亲，快瞧，好大的船！”
　　刘绾惊讶之后又觉得格外有趣：“你是怎么呢？”
　　江离只是嘿嘿的笑，陪着刘绾站在窗前，装模作样的指点：“母亲瞧那是谁的船，看着好似是朝廷大员的船，不知道厉不厉害，说不定还认识的！”
　　两艘船越来越近，船上的人就看的更清楚，对面的船上有人从船舱走了出来，穿着战袍束着头发，浓烈的眉漆黑的眼，身材健硕有力，正是郑永健！江离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朝着那边挥手，郑永健竟然也看了过来，大抵很快认出了刘绾，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但让江离失望的是，刘绾看见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很快将窗户放了下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根本不认识什么定西将军郑永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