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盛宠王妃》少辛

7、下毒

　　“......老爷的调令来了，说是要去京城任职，不日就要启程，叫了几个伶人在前头唱曲庆贺，万姨娘陪在跟前......家里已经收拾起来了......”
　　方妈妈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听这都觉得格外的凄凉寒冷，江离睁开了眼，昏暗的烛光下只看的见母亲单薄的背影。
　　“以后他的事就不用来跟我说了，我听着也觉得恶心。”
　　母亲的声音决绝冷清，毫无留恋，江离却觉得高兴，能够放下才能够开始。
　　方妈妈应了一声，瞧见刘绾的面色苍白，忙又扶着她躺下：“您还是睡下歇一歇吧，这样太劳神，小姐也是个大人了，能给夫人分忧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刘绾躺在江离身边，轻轻抚摸着江离柔软的长发：“好或不好我都不在乎了，以后我只守着我的离儿过日子，看着她好好的嫁人我就会出家。”
　　方妈妈吓了一跳：“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个季氏都可以和离再嫁，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您怎么也不会比她差!”
　　方妈妈终于开窍了。
　　刘绾沉默了半响，闭着眼道：“我走了离儿怎么办？那个家里若没有我护着，我的离儿太可怜了......”
　　大抵是因为太累，刘绾很快睡了过去。
　　江离的心却又沉又暖，她不愿自己成为母亲过上好日子的绊脚石，母亲应该拥有更好的！
　　刘绾病情沉重，总不见好，方妈妈里里外外的查看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家里却已经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下个月就要启程，沈荣甚至没来看过刘绾一眼，决然冷漠。
　　这样的刘绾如果上路，大抵会和前世一样，江离觉得烦躁又害怕，她努力了这么久难道母亲还要重蹈覆辙？
　　春日一日比一日的暖和，渐渐的树木都披上了绿色，放在母亲内室的水仙花开的越发繁茂，母亲却一日比一日消瘦，江离站在了这盆花前，随口问雨美：“这花是谁端来的？”
　　“从庄子上回来就摆在那里，夫人喜欢用水仙花插头，用花汁抹头发，丫头们说是老爷专门给夫人挑的。”
　　母亲的发髻上总有一朵水灵灵的水仙花。
　　“现在每日也用这花的汁子抹头发？”
　　“是呀。”
　　江离颤抖的扶起了水仙花的叶子，看到了水里那赤红的根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有人给她端来了这样一盆水仙，说这花是长在死人堆里的，如果这花的汁液长时间的接触人的皮肤，人就会衰竭而亡，她非常喜欢，皇上给她的宇儿送了侍妾，她瞧着不顺眼就将这花送了过去，果然没多久那侍妾就没了。
　　雨美看见江离脸色不好，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呢？”
　　江离勉强的笑了笑，她以前一直以为母亲是病死的，如今看根本就是被人害死的，而且父亲也许也参与了其中，那么往后很多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母亲才刚刚去世，王琴音就嫁了过来，或许这一切本就是早早谋划好的！
　　她多想大声将这一切都告诉母亲，可是她说不出口，她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做出这些事情太过惊世骇俗，这样的结果她承担不起！
　　她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带着笑意道：“这盆花我端去了，专门做了花汁给母亲用。”
　　雨美笑着点头：“小姐即喜欢就端去吧，给夫人做了东西拿过来，夫人一定会喜欢的，说不定一高兴病也就好了大半！”
　　刘绾觉得昏昏沉沉越发撑不起来，好像大限将至的感觉，无力又无奈，她握着方妈妈的手：“我总觉得我熬不过去了，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守好离儿.......我的离儿还那么小.....”
　　方妈妈痛哭失声：“真不该回来！真不该回来！夫人不要说这些话，奴婢带着您去找老夫人和老太爷！”
　　刘绾的眼里闪过几丝怀念的光：“我这辈子最对不起母亲和父亲了，他们说的对，沈荣不是良人，可惜，回不去了......”
　　外头忽然吵闹了起来，江离大哭着跑了进来，刘绾睁大了眼，焦急的看着江离：“怎么呢？为什么哭？谁欺负你呢？”
　　江离露出一双通红的眼，扑过去抱住了刘绾，雨美脸色也很难看：“小姐把您的水仙花端了过去想给您做花汁子，把花都摘了下来，满满的一碗捣碎的花被猫儿撞翻，扣在了猫身上，猫身上的毛掉了大半，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温暖的风吹了进来却让刘绾遍体身寒，颤抖着：“这花是老爷送的？”
　　“是，老爷自己也曾说过。”
　　当初的良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想要了她的性命，不知道是有多厌恶多讨厌，刘绾忽然笑了起来，极尽凄凉：“我这辈子真像个笑话！”
　　江离又大哭了起来，抱住了刘绾：“我要母亲好好的！我害怕！我害怕！”
　　刘绾此时到底已经对沈荣没了情谊，即便凄凉但还在承受范围内，更多的却是憎恨，女儿一哭，她那些负面情绪就散了大半，急忙的安抚。
　　到底找到了根源，刘绾彻底换洗了一遍，连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去全部换了，或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大开了窗户通风，她自己喝了药吃了些粥，人也有了力气，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如一朵柔弱美丽的琼花，靠坐在榻上同方妈妈和雨美几个说话。
　　“咱们这边的动静老爷会不会注意到？”
　　“您病重之后，咱们院子外就没了老爷的人，里面又都是自己用惯了的，要是老爷不专门问，估计不会知道。”
　　刘绾垂着眼嘲讽的笑了笑：“这样也好，就只说我病重，身体不好，恐怕撑不了多久。”
　　方妈妈给刘绾身后垫了个靠枕：“您这是有什么打算？”
　　“我总要看清楚他们的计划才好行事，不然总被别人玩弄于鼓掌间，太过被动了。”
　　跳出了情爱的圈子，母亲终于露出了她聪慧敏锐的本性。
　　刘绾又转身摸了摸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江离，笑着道：“你是母亲的福星，为了你母亲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江离抿着嘴笑，她一直等着母亲这句的话，现在看一切真的都在好转！
　　王琴音将朵新做的缠丝珠花簪在头上，在镜子里打量了几眼，听得母亲的丫头催促，忙起了身，向外走去。
　　王老太太笑着打量女儿，由着女儿扶着，两个儿媳妇跟在后头，一面走一面同女儿悄声说话：“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刘氏病重，你父亲活动了一下沈荣很快就要进京任职，到时候沈家自会找借口休了刘氏，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你虽是二房，但上头却没有正房，这样才不算委屈。”
　　王琴音娇羞的抿嘴笑：“母亲和父亲待女儿的好，女儿一直记得。”
　　王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上了马车才同她说起了今天的事：“今天是淳王的三十二大寿，京城里有过半的世家贵族会去，所以千万要谨慎，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淳王妃没有生下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赵敏刚刚嫁给了安国公世子陈轩宇，听说过的还算和睦，只是家里有个老祖宗不大喜欢赵敏，偶尔为难，为此淳王妃还和安国公府闹过几次，小女儿赵瑞年幼很受宠爱，淳王侧妃苏氏一直无子，但得淳王喜欢，所以你一定要敬重，还有个王夫人生下了王爷唯一的儿子现在养在王妃膝下，刚刚两岁，你也要格外注意，其余的人不提也罢，但一个都不能轻视。”
　　王琴音认真的点头，又替王老太太捶腿：“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叫母亲失望的。”
　　到了淳王府王琴音一路陪伴着王老太太，有人看她美貌又乖巧不免打听，大家正说的和谐，前头匆匆来了好几个丫头，不远处的淳王妃站了起来，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再坐的人看起来好似都不关心，但其实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没多久就传来了可靠的消息。
　　“王爷在前头认了个流落民间的儿子，公诸于世，都已经八岁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王爷年少的时候失踪过一段时间，早就有传闻，王爷那时结婚生子了！”
　　王琴音听得津津有味，却越显得端庄，坐在一旁的沈老太太瞧见，暗暗点头，想着那边传来的消息，万氏的意思，刘氏嫁妆颇丰，比王氏只多不少，休离不如要了性命，她撵动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眼里露着悲悯的光，怪只怪刘氏不会生儿子。
　　瞧见一旁庶子沈裕的媳妇钱氏正在同旁人低声说笑，又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不过是个贱人生的东西，竟然也受了皇上赏识，点了皇帝的侍读，官职虽不大，却难的是离圣上近，如今有不少人巴结，连她自己做事也束手束脚！
　　江离和母亲上路已经三天了，沈荣和万姨娘坐了一条船，江离和母亲一条，后头还跟着一艘船拉着箱子行李，这一段水域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船只很多，非常热闹。
　　万姨娘站在船头看着对面的船上又倾倒下了不少秽物，嘴角便带着淡淡的笑，刘绾本身就重病，现在还晕船，只怕就算能到了京城也活不过几日了，就算她当初能将她派去的人全部打发回来身边都用的是自己人，又能怎么样，空有一副样貌，没有脑子照样活不长！
　　隔壁的船上遇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张大夫带着个小药童，总是眯着眼睛好似看不清楚一般，叫他看病就看病别的什么都不说，看起来像个老糊涂，那叫做子谦的药童也格外老成，站的笔直，江离笑着在他身后扯他的衣裳，子歉就露出个嫌弃的表情，看起来颇为不耐烦：“你总是扯我做什么？”
　　“觉得你好玩呗！”
　　子谦看上去很气愤，狠狠的拽回了自己的衣裳，用力拍了两下，力求显得自己有不跟江离一般见识的高傲和气度：“别在扯了！”
　　江离弯着眼睛还扯，前头看病的张大夫，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掉书袋子，大多数话都不大听的明白，子谦瞧见师父没注意，终于转过了头，拽了一下江离的包包头，江离瞪大了眼，毫不犹豫的踩了子谦一脚，子谦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立刻追了上去，圆嘟嘟的包子脸跑一下还会颠一下，看上去非常滑稽可爱，看见前头朝他做鬼脸的江离，气的脸颊涨的通红。
　　张大夫又在里面喊子谦，子谦便不甘的看了一眼江离，愤愤的回了船舱。
　　绒花吃着手里炸的嫩黄的小鱼，鄙视的看着江离：“你总是去欺负他做什么，真是的，一看就是个小孩子！”
　　江离翻了她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在这样我叫鲁嫂子不给你做小吃了！”
　　绒花便艰难的闭上了嘴，又觉得憋屈，便愤愤的哼了两声，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
　　江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因为她瞧见沈荣正从两船相连的夹板上缓步走过来，夕阳里那穿了一身白衣的沈荣看上去高洁圣神，江离却好像看到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刻就会将她的母亲毒死，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看上去乖巧又无害，缓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