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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阮稚搬了家,换了电话号码,找了份新工作。这样,她就能开始新生活了。
      一定能。
      新生活开始一个月之后,阮稚遇到了司澈。
      阮稚的新工作是在一家百货公司里做店员。那天,是百货公司十周年店庆,大家都拿了一笔小小的奖金,于是一大帮同事约好下了班一起去唱歌。结果虽然阮稚一再声称对酒精过敏,可是还是给大家灌了不少酒。她一个人昏昏沉沉地回了家,想洗完澡就睡觉,可是洗澡时发现,身上全是红色的疹子,手指脚趾都肿了起来,更可怕的是,浑身上下奇氧无比,她只能硬撑着叫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医院。
      那天的急诊医生就是司澈。阮稚那时侯就要哭出来了。她根本没看清司澈长什么样,只是在模糊中听到他沉稳的声音:“你怎么把自己抓成这样呢?忍一下,不要抓了。”她恍恍惚惚地谢了他,去拿药,去打针,那是实在不能忍受的痒,她一直在拼命抓着自己。
      等到打完针,她在医院的坐椅上坐了一小会,疹子和红肿开始退了,也不那么痒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家去。到了医院门口,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那时侯是午夜两点,医院门口孤零零地停着一辆出租车,这时候,她看见正有人低着头钻进车里。“喂!”她大喊了一声,迎着雨跑过去,敲着车窗。那个人打开了车门,“先进来吧。”是个男的。阮稚犹豫了一秒钟,又看看满世界的雨,钻进车里。
      “你去哪里?”男人转过脸问她。
      阮稚的心好像跳漏了一拍。这个男人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相当地好看。“你呢?先送你吧,谢谢你。”阮稚怯生生地回答。
      那人莞尔一笑:“我住得很远,先送你。”
      阮稚咬了咬嘴唇:“劳动新村。兰陵电影院后面。”
      车启动了。一片漆黑中只看见仪表盘的光亮和车灯照亮的那一片窄窄的路面。寂静中雨声似乎更加响了。阮稚一直在胡思乱想。她现在看上去一定一塌糊涂。头发还滴着水,粘在脸颊和额头,穿的是牛仔裤和一件旧T恤,而且裤管也湿了,手臂上全是抓痕,一条一条,很可怕的样子。黑暗中,他应该看不见吧。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手臂。
      “还痒吗?下次不要这样抓了。”
      那低沉的声音一下子提醒了她,“你是那个医生!”阮稚惊喜道。
      “你都没有认出我?那我太不起眼了。”他笑了,笑容在阮稚的瞳孔里荡漾开去。
      长这样的脸也叫做不起眼,太谦虚了。“你下班啦?”阮稚也笑了,问。
      “恩,我今天上上半夜的班。”
      “医院里没有地方睡的吗?下大雨都要回去啊?”
      “在值班室睡不着的。”
      闲聊着,阮稚很快就到家了。那个医生坚持不要她付钱,车子就这样开走了。她竟然有些依依不舍——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哦,病历上应该有他的名字,阮稚急急忙忙翻开病历,果然,最后一行是他的签名,用很俊逸的字体写着——宗司澈。
      第二天,阮稚打了通电话给班组长,说自己因为酒精过敏,今天去不了了,想调休,班组长痛快地答应了。她一直睡到中午,起床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不知怎么的,心情很好。不下雨的梅雨天是初夏里最后一段舒适的时光,阮稚穿上新买的那件希腊风格的白色深V领皱折连衣裙,配上白色镶银珠片的细高跟鞋和浅蓝色镶银珠片的小手袋,黑色的长卷发配合前额的刘海发盘成一个很优雅的髻——恩!不错。就是手臂的抓痕……,哎,早听那个医生的就好了。阮稚又想起了他。那个人,怎么说呢?自有一股吸引人靠近的力量。
      阮稚在超市转了一大圈。她东看西看,买了好多零食,真奇怪,兴致怎么那么好。新生活,这就叫作新生活吧。
      结帐出来的时候,居然又下雨了。
      超市门口乱糟糟的。人群互相推挤着,溅起水泥地上的泥水,一大点一大点地跳上阮稚的白裙子,阮稚提着三大袋东西,被人流推搡着,不禁有些呆了。
      裙子完蛋了。没有带伞。看来也别想叫到车了。怎么会那么倒霉呢?
      “又是你啊?”那个沉稳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又在阮稚耳边响起了。
      阮稚慌忙地抬起头,是他。“是你!宗医生!”阮稚一下就笑逐言开了,她的笑融化在她肤色雪白的脸上,让人联想起热牛奶的可口香甜。司澈正要回答她些什么,突然看见一辆满是货物的小车从阮稚身后失控地朝她冲来,“小心!”他一把搂过阮稚的肩膀,小车从阮稚身边擦身而过。阮稚被司澈这样搂着,有点怔怔的。她想自己应该做出惊恐万状的表情才比较正常吧,可是——她还是灿烂地笑了,“谢谢你!”
      “不客气。”司澈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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