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白龙樱》泉九

71、番外·钱婆婆

　　千年以前，在神隐的一个小村落，一个普通的农家中，很多村民聚在一间土屋外，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什么。

　　“村长家的要生了啊。”

　　“听说这一胎怀了好久呢，好像有十八个月！”

　　“之前还以为是死胎呢。”

　　“哎呀，说不准是鬼胎呢，之前我听一个游历的道士说起过…”

　　村民的声音很不中听，让屋内的妇人更加难受，只能机械的听从产婆的话，一遍一遍的用力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两声“哇——”的哭声响起，村民们都住了嘴，人群中一个原本急的团团转的男子匆匆走到门外，大声喊“怎么样了？”

　　产婆小心走了出来，“啊呀，村长啊，她生了两个女孩儿啊。”说着，产婆还做了一个唉声叹气的模样，看上去分外的做作。

　　“两个女孩儿？”男子愣神，随即骂开了，“没用的东西，怀了那么久就生了两个女孩儿？”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产婆应和道。

　　在农村，生女儿生多了的女人根本抬不起头来，那一胎怀了十八个月却生下了两个女儿的妇人一直郁郁寡欢，在村里被村民们背地里戳着脊梁骨骂，成了村里妇人中最负面的典型。

　　妇人不久便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年级尚幼的女儿。

　　母亲在世时家里人对她们便不怎么好，现在母亲去了，她们几乎每天都被人叫赔钱货，挨打挨骂挨饿更是家常便饭，小姑娘们的叛逆心渐渐冒了头，她们从家里偷偷翻出了几个碎银和铜板便逃跑了，连衣服也不敢带。

　　她们原本逃到了别的城市中，却差点被拐卖，银子铜板更是被人骗个精光，两个小姑娘过着乞讨的生活，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时不时有别的乞丐殴打她们，她们只得逃进了深山。

　　这正是机缘的开始，她们得到了一个魔女的倾囊相授，被魔女起名为钱和汤。

　　魔女自称是个隐士，不愿与人争夺地盘的归属权，所以隐居山中，大限将至便教授两个姑娘魔法。

　　现在不该叫她们姑娘了，而该叫魔女。

　　当老魔女死后，两个小魔女心中早想好了自己该做什么……

　　她们回到了故里，她们要报复。

　　然而那个村子已经物是人非，原来她们已经离开了几十年的时间，村中的老人们都已故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记得起她们，钱对汤说：“既然我们要报复的人已经死了，我们就离开吧…”

　　但汤执意要报复，要屠尽村中所有人。

　　两人从此走上了分岔路。

　　钱与汤在村郊动手，在汤有意识的引导之下，她们的法术毁坏了村中的良田，同时也将村民们吸引了出来。

　　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和妹妹已经酿成了大祸，却也为时已晚，她连忙收了手，可汤没有。

　　没了钱的阻挠，汤下手就是一个大招，一掌扇死了十几个村民，她还不满意，打算继续杀下去。

　　钱没了主意，不忍看无辜的村民被打杀，情急之下出手没了轻重，竟将汤打的七窍流血，汤愤然看着钱，大怒道：“你打我？！”

　　钱那时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是又觉得自己保护了普通人，做的没有错，所以她昂首对汤说：“是你有错在前，我怎能放任你滥杀无辜？”

　　汤见钱甚至没有多关心自己一下，顿时心中怒火拔高，烧得她失去了理智，她对准钱就下了杀招，打完这一招就跑。

　　钱没想到汤会攻击她，一时没有防备，竟也被打伤，无力去追汤。

　　地下是虎视眈眈的村民们，他们不仅没有感激钱救了他们的命，反而怪罪钱毁了他们的农田，杀了他们村民的性命，要钱赔命给他们。

　　钱顿时恼了，转身就走，在离村庄不远的山中住了下来。

　　没过多久，钱便被一个妖怪幻化的男人找上了门，他是这一片区域的掌权者，村民们有人上报了事情给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他便上门找钱的晦气去了。

　　钱理所当然的跟男人打了一架，将男人压着打，然后放了男人走。

　　却不想男人是个好战的，见钱打架厉害便三天两头的往钱的住所跑，缠着钱跟他打架。

　　钱烦了，打算卷铺走人，却不想从此之后她不管多到什么地方男人都能找到她，然后缠着钱陪他打架。

　　打着打着两人之间也有了感情，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男人将钱带回了他的领地，名叫沼底的地方。

　　这段日子里，钱再没有听说过汤的事，在担心之余又有些不开心，她想，闹别扭闹极端了吧，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回来，钱打算去找汤，临行前却被一件事情给拖住了脚步。

　　她怀孕了！

　　男人说什么也要留下她，自己发动了手底下的人去找那个据说长得和钱一模一样，同样法力高强的女人。

　　钱不放心，却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起了慈母之心。

　　母亲去得早，她从小便没有享受过母爱，因为自己的姐姐，更是要保护妹妹汤，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失去母爱或者……孩子还没有出生便没了，钱决不接受！

　　所以她待在沼底，等待男人手下的人手回报消息。

　　却不想一晃数年之久，她仍在孕中，而男人的手下也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钱有些急不可待，可孩子随时会出生，她不敢胡乱行走，男人也不许她乱走。

　　在一个雨夜的晚上，男人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回来了，钱很担心，心中惶惶不安，这时男人的一个手下来到了男人与她居住的地方，在门外向她报告说，男人没了。

　　她一怔，一时没回过神，当她反应过来时，肚中一阵绞痛。

　　钱生下了孩子，却再没有时间带孩子了。

　　她要去寻找仇人，她对男人是有感情的，她爱男人，所以她要为男人报仇！

　　却不想查来查去却查到了自己妹妹汤的头上，钱如遭雷劈，她黯然的回了沼底，一窝就是几年，偶尔逗弄逗弄孩子，更多时间却是在纠结自己改不改找妹妹报仇。

　　然后钱听男人的手下…不，现在要说是钱的手下了，钱接替男人，成了沼底的主人。

　　钱听手下们说汤有了孩子，钱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回了房间，一连几月没有出门。

　　当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让她的手下们大吃一惊，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头发用一根簪子高高盘起，身着一席深蓝色的欧式长裙，满手的珠宝戒指，指甲涂成了猩红色。

　　———活脱脱的一个汤婆婆！

　　钱吩咐手下们，她要去报复，她也要杀掉汤的男人！

　　以钱的手段，没多久她便将汤的男人坑死，带着自己的属下开始全面对汤的势力——汤屋进行报复。

　　汤一直没有出现，在钱以为她会一直避而不出的时候，她的手下传来消息，她的孩子，才几岁没长大的孩子也没了，被汤杀死的…而且用的是最残忍的扑杀！

　　钱出离愤怒，她不再犹豫，正式向汤屋发出了战书，正式宣战，同时……也是这姐妹两个彻底决裂的开始。

　　这一仗打了整整百年！钱与汤的势力皆大受打击，汤的孩子亦被钱下了诅咒，永远不能长大成人……也就是不能有后代！

　　最后姐妹两个退居自己的老窝，敌对的关系再不能淡化半分。

　　一恍千年，钱老了，汤也老了，两人都被尊称为婆婆，钱婆婆的心里不再那么恨汤婆婆了，可是汤婆婆仍旧一如既往的恨她，就算是钱婆婆完全是被动的防御，两人的关系也由于汤婆婆单方面的恶化而没办法修复半分。

　　汤婆婆指挥自己的手下偷来了钱婆婆的魔女印章，钱婆婆去追，然后见到了那个人类女孩，同当初的自己和汤婆婆一样的桀骜，浑身是刺，汤婆婆不喜欢她，钱同样不是很喜欢。

　　但在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少女干净的心灵，那时心中充满恨意的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宁静。

　　钱婆婆一改之前的看法喜欢上了她。

　　少女去求她帮忙，奋不顾身额度样子让钱婆婆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钱婆婆越发疼爱怜惜起少女，甚至收了少女为弟子，她没有后人，她手下的，以后便有少女继承。

　　少女经历的比她想到的还要多，少女承担的也不是她独自能够承担起来的，所幸少女身边还有一个他，像男人对钱婆婆一样，他疼她爱她，甚至愿意为了少女牺牲自己。

　　钱婆婆祝福他们。

　　在钱婆婆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少女一直侍奉在她的跟前，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够值，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钱婆婆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她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身体化作亮点，消失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