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6、第六章 御剑山庄

　　牧双紧张地手心都开始冒汗，她瞪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听着耳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心跳越来越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这么不受控制。小时候也曾经和大哥睡在一张床上，但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大哥会帮她把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十岁之后，大哥说她已经长大了，要一个人睡觉，从此牧双一直一个人睡。
　　可能是很久没有和其他人躺在一起，所以自己不习惯吧。牧双在心里想着，然后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背对着江醉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像平常一样睡觉。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原本很容易睡着的她脑袋却越来越清醒，到最后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牧双撑着床铺坐起来，转头看睡在自己身边的江醉月，只见她面容恬静，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肤色本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通透，密而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紧闭的眸子充满了神秘却清澈的美感，牧双看得入了神。
　　正当牧双失神的时候，江醉月紧闭的眼睑缓缓睁开，冷光乍现，牧双愣住无言。
　　“你在做什么？”
　　江醉月的声音十分清冷，其间隐约蕴含的怒气让牧双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害怕，她还没见过江醉月生气的样子。牧双摇了摇头，抓紧身侧的被子，紧张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作何解释，总不能给江醉月说因为她太好看了，所以自己在偷看她？最后，牧双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
　　“我……我想去茅厕！”
　　此话一出，江醉月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牧双已经跳下床，飞快地跑出了客房。江醉月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怅然愁思。她刚刚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把牧双吓成这个样子，心里稍微有些歉疚。
　　等牧双回来，江醉月已经闭上眼，似乎睡着了，牧双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从床尾爬上去，在江醉月身边躺好，却怎么也睡不着，紧张地动也不敢动一下，瞪着眼睛过了一夜。结果这天晚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江醉月睁眼便看见牧双顶着两个黑眼圈，呵欠连连地耷拉着肩膀，非常没有精神。虽然她自己也没有睡着，但相比牧双却是好了很多，好歹她还有闭目养神，而牧双是真的将眼睛瞪了一夜。
　　“你……好早啊。”
　　牧双朝江醉月招了招手，算是问过安，然后低头整理衣服，过了一个晚上，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烧也退了，只是浑身还是没有力气。江醉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也没有睡着，所以明知故问地问她：
　　“怎么没有精神？没睡好吗？”
　　“唔，有些认床。”
　　牧双想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自己和江醉月都能接受的理由。江醉月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也没有点破。两人一起从房间出来，明若玲几人还没醒，牧双总觉得自从昨天晚上江醉月要求两人睡一张床之后，她每次待在江醉月身边，总是莫名的感到不自然，心情时好时坏，起伏不定。
　　所以一走出房间，牧双借口去马厩看看自己的马儿，然后一溜烟跑了，不见踪影。江醉月哑然，看样子昨晚真的是将牧双吓破了胆，她在自己身边多待一刻都如此不自在了。
　　牧双跑到马厩里，找到自己的小黑马，她抓了一把草料喂到马儿口中，伸手拍着马脖子，目光不知不觉从草料上滑开，落在客栈两层楼上的窗户里。江醉月站在窗边，侧身靠在窗框上，望着远处，视线没有聚焦。牧双不知道江醉月在想什么，但她就想多看江醉月两眼，似乎从昨晚见到江醉月的睡颜开始，她就不了遏制地着了魔。
　　一阵风吹来，拂乱了江醉月的长发，她伸手轻轻捋了捋耳边的青丝，将散乱的发别在耳后，不经意的，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马厩里傻傻愣神的牧双。至于她为什么知道牧双在发呆，因为牧双手中的草料已经所剩无几，她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马儿伸出舌头舔了她一手口水，牧双才惊呼一声，吓得向后跳了一步。
　　江醉月勾起嘴角，笑意不自觉的便流露出来，牧双这个人，当真有趣得紧。众人吃过早饭，早早地收拾了东西，继续往枫溪城去，吃早饭的时候，明若玲时不时地狠狠瞪牧双一眼，凡是牧双想要夹的菜，明若玲趁着牧双体虚，手速不快，尽给她抢了去，让在一旁看戏的江醉月好生无奈。
　　牧双因为昨天江醉月给她说的那些话，感觉是自己有错在先，再加上她真的没有太多精力，便没有再跳出来和明若玲争论。一顿饭吃得倒还安生，又走了两天，江醉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枫溪城，御剑山庄地处城南，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优美。
　　守山的弟子老远便看见了江醉月几人，忙疾行下来，朝江醉月行礼:
　　“师姐！”
　　江醉月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走进山里，牧双牵着小黑马跟在江醉月身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对御剑山庄得天独厚的秀丽景色赞不绝口。江醉月见牧双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这里看一眼，那里摸一下，像个猴子一样一点都不安分。
　　明若玲斜眼地看着牧双，对牧双大惊小怪的土包子形象表示分外嫌弃，但牧双丝毫不以为意，一路上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江醉月，然后在她有所觉察，转头的瞬间将视线移开，对着身边某块硕大无比的假山感叹一句:
　　“欧！这是什么石头？简直鬼斧神工！”
　　众人一脸不自然地撇开脑袋，江醉月也尴尬地清咳两声，不再搭理牧双这个蠢货。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牧双几人终于到达坐落在山腰位置的御剑山庄。庄园很大，众多弟子聚在空地上练习武功，见江醉月走过，皆都朝她行礼，唤一声“师姐”。牧双跟着江醉月走到一处阁楼，江醉月让牧双暂且在一楼等一会儿，喝上一杯茶。
　　牧双照做，随着一名御剑门弟子到一旁坐下，然后看着江醉月几人上了楼。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牧双坐在椅子上，脑袋偏着，快睡着了，这时，一声清朗的笑从楼上传来：
　　“哈哈哈，双儿世侄，你爹可还好？”
　　被这声音一震，牧双醒了过来，睁眼便看见一名白衣的中年男子从阁楼上下来，此人一身正气，满面含笑，快步走到牧双身边。牧双立即站起身，却对男子的问话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为了避免尴尬，她低头，应了一声：
　　“家父尚好，牧双见过伯父。”
　　依照这人的语气态度，想来，他便是这御剑门的门主，也是江醉月的师傅，岳景辰。岳景辰见牧双如此乖巧，脸上笑意更加明显，让牧双在御剑门住下，随江醉月一起赏玩赏玩枫溪城。
　　牧双点头应诺，随后，岳景辰又拉着牧双闲聊了一个时辰，并带她一起用过晚膳。
　　当晚，牧双在山庄内踱着步子，江醉月随众弟子一起去参加庄里的讲习，牧双对此毫无兴趣，便提前退了出来，在庄里闲逛。岳景辰给了她特权，除了山庄后一处禁地，其他地方牧双皆可以去。
　　牧双低着头踢着地面的石子，感觉有些无聊，牧家大院的事情也如同一块大石压在她的心口，她不知道牧家大院还能不能算作她的家，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去处，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低着头想事情，所以牧双没有看路，甚至连前方传来疾步而走的声音也没有听见。一股大力传来，牧双连连后退两步，见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菜篮，有些惶恐地看着牧双，很是惊异为什么在这里会遇见外人。
　　“你……”
　　牧双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人已经快步走掉了，看他的模样，竟有几分仓皇。牧双奇怪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醒过神来，环顾四周，惊异地发现此地竟然少有植被，尽是光秃秃的岩石，地面上铺的，也是细碎的石块，全然没有之前见过的生气。
　　她记得今日见到御剑山庄内的景色是极好的，植被丰茂，百花齐放，怎么竟还有这么一处枯地？牧双心里疑惑，但脚下步子却没有停，她沿着碎石的小路往前走，连续转过两道弯儿，前面出现一座巨大的石窟，石窟黑洞洞的，外面没有人看守。
　　牧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男人一把抓起牧双的手，他两个手腕上都扣着幼童手臂粗细的锁链，轻轻一动便哗哗直响。一张黑漆漆的脸孔骤然凑近牧双的脸，将她吓了一跳。
　　下一瞬，这人口中吐出的字句让牧双惊愕地说不出话，瞪着眼睛连惊呼声都吓得卡在喉咙里：
　　“小娃娃，你可认识我家双儿？”

　　怎么办，好像感情戏还没开始，阴谋已经乱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