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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痛彻心扉 ...

  •   那剑来得太快,牧双甚至感觉到剑尖上流蹿的凌冽杀气,她几乎可以预见结局,只需要瞬息的时间,那把剑就可以取走她的性命。但是,令她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时的她,竟然无比冷静,似乎死亡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时间好像在这刹那间变得异常缓慢,她眼见着剑尖一点一点接近,血红的剑刃在她眼中倒映出死亡的景象,而牧双却冷漠地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突然,她耳边响起两声惨哼,一只手从她而后伸过来,一把抓住临近她面门的剑刃,血滴落在地,飞溅开来,开出妖冶的花,好似,彼岸的罂粟。
      离忧有一瞬的愣神,牧双没有后退,反而趁着这一瞬的机会欺身而上,她手中双刀交叉划过,在夜色中带起一抹银亮的光芒,离忧惨哼一声,连退两步,他胸口的衣衫裂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濡湿了黑色的布帛。离玉未受伤的左手一抹腰间,取出一支玉箫,他也趁着离忧露出破绽的片刻时间发动攻击,与牧双联手,才与受伤后的离忧战成平手。
      离玉一动,跟着他来的手下也骤然分成两拨,兵刃交接,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江醉月直到此时也没有将状态调整过来,她死死咬着牙,想上前帮牧双,但她握剑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腿也像是生了根似的长在地上,无论如何寸步不能移动。
      战圈中的形势变幻莫测,牧双和离玉联手战离忧,隐隐见着些微优势。突然,离忧再度露出一个空门,离玉携萧而上,离忧冷哼一声,竟然没有躲避,硬受了离玉一击。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变招,牧双两人措手不及,牧双被迫与离忧对掌,却被他掌中所含的劲气冲碎了手臂上的经脉。
      牧双闷哼一声,招式随之一缓,离玉来不及救援,离忧的剑已经穿透了牧双左侧的肩膀。瞬息之间,牧双两条手臂先后被废,离忧一脚揣在牧双的小腹上,牧双受此重击,整个人像只断线的风筝,斜飞而出,坠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离玉大惊失色,想回身看牧双的伤势,这时,他耳边却响起了离忧阴冷邪魅的声音: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管他人?”
      话音未落,只听两声脆响接连响起,离玉手中的玉箫已经碎成粉末,离忧两掌拍在离玉胸口,下手之重,离玉倒飞而回,在空中接连喷出两口逆血,两掌之下,内腑尽创。
      江醉月惊呼一声,她眼睁睁地看着牧双重伤倒地,心里的惊怒终于战胜了恐惧,握剑的手不再颤抖,她脚尖一点,从后方想离忧攻去。离忧嘴角一勾,身后的风声丝毫不落地被他听了去,他就好像背后也长了眼睛,江醉月的剑招尚未临身,他已然回转身形,轻巧地避开江醉月的剑尖。
      离忧两指夹住江醉月的剑刃,微微弯腰,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笑道:
      “小月儿,你还是同以前一样呢。”
      他每一句话都戳在江醉月的心上,明明是生死存亡的厮杀,在离忧看来,竟与小时候与江醉月玩闹时对耍剑招一般轻松快意。江醉月本来发挥就有些失常,被离忧一说,她的手又开始颤抖,离忧脸上的笑容带上一抹忧愁,他双指一搓,曲指轻弹,手中的剑刃发出“叮”一声轻响,而后滚落在地上。
      江醉月怯懦地后退两步,她眼中流露出来的脆弱牧双从未见过,哪怕在她最难过忧伤的时候,都没有显露出像此刻这般的脆弱。失了一身的骄傲和锐气,江醉月此刻表现出来的,是她深埋在心底、不愿示人的懦弱一面,她所有的天真和活泼,都被眼前的男人取走了,而今,他竟然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眼前。
      “小月儿。”
      离忧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江醉月突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双手拼命捂住耳朵,尖声叫喊着:
      “别再叫我了!我不是小月儿!不是!!”
      尖利的哭喊声撕破夜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离忧眼里闪过瞬间的悲哀,他的悲伤和痛苦也是江醉月所不能理解的,他花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用尽一切手段想让自己活下去,就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然而,似乎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走到江醉月面前,看着状若疯狂的江醉月,抿了抿唇,突然出手,点了江醉月的睡穴。
      牧双趴在地上,双手被废,内腑重创,她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眼泪混着血水汩汩地朝外淌,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心里的疼痛却让她几乎痉挛。她眼睁睁地看着离忧把江醉月抱起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地朝庄园外边走。
      “你……站住!”
      离玉挣扎着站起来,恨恨地瞪着离忧的背影,喘着粗气,费力地喊道。
      离忧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话:
      “你的性命,我过一段时间再来取。”
      说完,他又迈步朝前走。
      “离忧!!你把月儿还给我!!!”
      这时候,牧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再度拖着双月刀咆哮着冲向离忧,她双眼中尽是血丝,不断有血从嘴角涌出来,经脉断裂的右手爆出一蓬血雾,而她却好像全然未觉,神色狰狞的眼里,只有离忧的背影。
      离忧抱着江醉月,微微偏了偏身体,刀刃擦着他的耳畔划过,却没有伤到他分毫。牧双一击未果,又携刀回斩,离忧也同时转身,飞起一脚踢在牧双的膝盖上,随着咚一声响,牧双双膝跪地,手中的双月刀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即便如此,离忧还不肯罢休,一记劈腿斩在牧双肩头,将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离忧的眼神中尽是轻蔑,将牧双灼烧得体无完肤,他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居高临下如同蔑视蝼蚁:
      “她不属于你。”
      说完,离忧狭长的眼神扫视场中一圈,冷漠的瞳孔中杀气凛然,人人噤如寒蝉,离忧满意地笑了,抱着江醉月扬长而去,隐匿在夜色里。
      刺骨的夜风带来不属于夏季的凉意,雨点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牧双肩头的伤口上,她的额头抵着地面,死死咬着唇,不让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但是眼泪却无法抑制,泉涌而出,和雨水、血水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雨越下越大,砸在身上,却疼在心里。牧双低伏在地上,双肩不停颤抖,十指深深陷进泥地里,直到终于无法压抑那彻骨的痛,她嘶哑地咆哮一声,在雨中蜷缩起来,最后昏迷过去。
      离玉拖着重伤的身体走到牧双身边,他看着她的眼神中尽是伤痛,牧双的模样实在太过悲惨,连他都无法抑制地替她感到心酸。离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离忧的恨又再深了一层,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带你走。”
      他低低念叨着,弯腰将牧双扶起背在背上,不管是他手下的人,还是离忧手下的人,全都愣愣地看着他,离忧走了,便没有人再敢出手。离玉背着牧双朝庄园外走,这时候,身后传来明若玲虚弱的声音:
      “你……你要带她,去哪儿?”
      离玉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牧双,而后低声道:
      “去哪里……不都是一样么?”
      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回答明若玲的话,他的声音透过哗啦啦的雨声传入明若玲耳中,明若玲捂着胸口,愣愣地看着他。离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背着牧双径自离开了山庄,再也没有回望云城。
      明若玲回到客栈的时候,旬奕和彦清迎出来,他们见明若玲一个人回来,还受了如此重伤,皆都大惊失色,连声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若玲却只疲惫地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径自上了楼,回了客房。
      无忧谷里,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颜无忧将小小的女婴放在陶芸身边,神色柔和。陶芸面色苍白,她偏着头,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眼睛尚未睁开,她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异常脆弱,却又十分奇异。
      陶悦。
      这一瞬,陶芸的神色十分松缓,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小生命,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这种感情和以往痛苦的经历带给她的仇恨和阴霾不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温软感情,新的生命在此刻似乎给她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体验,这无关乎仇恨,无关乎命运,仅仅只是,她与这个孩子之间割舍不断的因缘。
      离玉带着牧双一直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却又感觉背着身后的女子,去哪里都是可以的。牧双身上的伤比他严重多了,不能拖太久,离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走得太远,路遇一间农舍,便给了主人家几两银子,替牧双租了一间房,暂时住了下来。
      主人家是热心人,见离玉和牧双两人浑身是血,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住下了。离玉和牧双在农舍待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离玉顾不上照看自己的身体,他每天天没亮就出了门,在附近的山里找了些药草,然后拿回来,替牧双治伤。
      牧双一直在昏迷,她身上的衣服是农舍女主人帮忙换上的,换成一身粗布女装的牧双气质与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她躺在床上,闭着眼,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异常安静。离玉靠着墙,他在地上铺了一床草席,就这样坐在草席上看着牧双沉静的脸孔发呆。
      每次他入神地看她,时间就过得很快,直到他的身体再也撑不住,靠着墙沉沉睡去。农舍的主人没有问过他们是什么人,又将去往哪里,这对离玉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第四天的清晨,农舍的房门被人敲响,离玉警觉地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天色,神色苦楚而无奈,这两天他身上的伤不见好转,反而有越发加重的趋势,如今日上三竿,他才被屋外的敲门声惊醒,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不多时,农舍的主人敲响了这间屋子的房门,离玉将门打开,听李家汉子对他说屋外有个人要找他。离玉疑惑地看了一眼院门,他小心地关上房门,然后随着李家汉子来到院子里,让他意外的是,那人竟然是于天纵。
      “于兄?”
      离玉诧异至极,于天纵闻声回过身来,他神色间的焦急在看见离玉的时候有些减缓,离玉疑惑地看着他,摇头道:
      “于兄,对不住,近日离某有伤在身,于家的是,我暂时是插不上手了。”
      于天纵摆了摆手: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至于那个离忧,我也算是有了了解,今日我来此,便是要与你说明,既然当初的事情与你无关,我自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我之间再无任何恩怨,该属于我的,我会自己拿回来。”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交给离玉:
      “这里面是一些疗伤的丹药,你拿着,若是你当我是朋友,便不要拒绝。”
      于天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离玉再不好推卸,只得点头应下。于天纵将该说的话说完了,就辞别了离玉离开农院。离玉拿着丹药回了房间,他先将丹药取出一颗喂给牧双吃了,才又自己服下一颗,然后盘腿坐在草席上,开始运功疗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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