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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出乎意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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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双站在大厅门口,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在厅中对峙的两人,牧程的话落在她耳中,如同惊雷。牧凌天认她做女儿?她原本竟不是牧凌天的女儿么?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或许她还不会有多大的反应,然而这些话是从牧程的口中说出的,对于牧双而言,意义自然不同。
她呆呆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牧程失声唤出她的名字,牧双才骤然惊醒,下意识地转身,然后朝院外跑出去。院子里的人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牧双已然一把抓起门口小黑马的缰绳,脑袋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赶快离开这里!
牧双翻身跳上马背,马鞭一抽,□□的黑马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往外跑,一溜烟便不见了踪迹。牧程控制着轮椅飞快地来到门边,大门外已然看不到牧双的影子,他惶恐地要往外走,却被牧凌天一把拉住座下的轮椅,重心一个不稳,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还要为了她同我闹到什么时候?!她是我三弟的女儿,而你是我的儿子!”
牧凌天怒发冲冠,脸色铁青,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地爆发自己的脾气,牧凌天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的儿子心里一直向着牧双,哪怕他待他们从无偏颇。
牧程趴在地上,目光却无比倔强,直视着牧凌天的眼睛,咬着牙,脸上的神情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既然牧凌天要把话挑明,那他还有什么不能说?
“当初我亲眼看见你逼迫三叔从山崖上跳下去,后来又将三叔的妻子凌辱致死,只是为了那把被三叔藏起来的双月刀!即便没有你这个父亲,我也不能没有双儿这个妹妹!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双儿,你也不行!”
牧凌天如遭雷劈,牧程在说什么?十八年前的事情他竟然全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下作的事情,牧程竟然全都了然于胸,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很可怕,他竟然可以将这些事情压在心里整整十八年,那年他只有七岁!
牧程双手在地上一拍,翻身而起,顺带将轮椅扶正,然后稳稳落在轮椅上,他控制着轮椅走到厅外,不理会盛怒的牧凌天,朝屋外的人大喊:
“牧痕,带人出去找到双儿,不用现身,暗中保护便可!”
屋外黑影一闪,牧痕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着牧双离去的方向追过去。下一瞬,从牧家大院各处涌出一大批人,将牧程围在中央,牧凌天大步从屋里出来,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平常,目光深邃地看了牧程一眼:
“你自身已受困,为何还要将贴身的暗卫遣出去?”
“她比我更需要。”
牧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今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里,他将往事捅破,牧凌天定然不会放他逍遥。果然,牧凌□□一旁的牧家侍卫招招手,沉声吩咐:
“将少爷带到后山,好生将养。”
那侍卫应诺一声,走到牧程身前,恭敬道:
“大少爷,请!”
牧程拒绝了牧凌天手下之人的帮助,自己一人控制着轮椅缓缓挪向后山。只是,在离开牧家大院的时候,他回头朝牧双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低低一叹,双儿,日后只有靠你自己了,或许,离开这个家,对你而言,是对的。
他料想到了牧双有一日会离开,只是从未想过是以这样受伤的方式,这是牧程心里唯一愧悔的事情。
牧双骑着马疯狂地冲出云城城门,从城门外的官道上喧嚣而过。江醉月一行人恰巧正要出城,又遇见牧双如此风风火火地穿过城门,这一次却是连一声招呼都没有的。明若玲当即便要大骂,却被江醉月挥手制止,眼看着牧双头也不回地闯出去,冰凉的液滴跌落在江醉月的掌心,但天空中并未落雨。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牧家究竟出了何种变故,像牧双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无法抑制眼泪,如此仓皇地离开。
牧双奔出好远,才慢慢放慢速度,最后停在一条小河边,她从马背上下来,一下跳进河里,冰凉的河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也冲刷着她的脑袋,让她混沌的脑海渐渐清晰起来。
她想起牧程说过的话,有些事情,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原来,牧程一直都知道所有事情,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心里那个和谐的牧家,原来只存在于她的想象里。
牧双将自己整个沉进河水里,任由河水将自己淹没,连时间都忘记了。她的心里一直重复着牧程的话,牧凌天不是她的父亲,那么她的生父又是何人?牧程当是知道的,她是不是应该回去找他问清楚?牧双心里这样想着,一下子从小河里站起来。
“啊!!!!”
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惊呼,牧双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耳朵,被这一嗓子叫的连难过的心情都顾不上了,她瞪着眼,怒视声音的来源。只见明若玲手里拿着一个水袋,正蹲在岸边打水,见牧双突然从河里冒出来,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江醉月闻声赶来,看到眼前奇怪的一幕愣了一下,随即环视四周,瞥见一旁踢踢踏踏弯着脖子喝水的黑马,心里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由哭笑不得。
“你这人好生无礼,怎么在这河里洗澡?!”
明若玲不依不饶,她对牧双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如今又遇上这么一挡子事,心里对牧双的印象更是直线下降。被一时气不过,又仗着师姐在身边,这混小子尽管出自牧家,也必然不是师姐的对手,故而出声呵斥。
牧双此生最恨被人指着鼻子斥骂,明若玲是触了她的霉头,牧双一下从河里跳起来,落到岸上,不管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双手在胸前架着,斜着眼看明若玲:
“你这人好生没有修养!这河是你家的还是你出钱给包了?既然是无主之地,我洗个澡怎么了?你跑来偷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牧双的话掷地有声,咄咄逼人,明若玲被她几句话气得涨红了脸,这牧双竟如此不要脸,居然说她是来偷看的,她怎么会来偷看这混人!不对,她怎么会做偷看这等事!分明是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
“你!”
明若玲被牧双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她,双颊通红。
“我?我什么我!我告诉你,即便你看上我,我也看不上你的!”
“你口无遮拦!混账至极!”
明若玲被气得不行,偏生牧双此人在云城横惯了,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说什么。倒是站在一边的江醉月看不下去,也不能由着牧双欺负明若玲,便出声道:
“牧姑娘,请先将衣服整好。”
牧双闻言,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难受至极,蓦地一阵凉风吹来,牧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然后一声喷嚏,惊飞了身后树林中的鸟儿。
江醉月见状忍俊不禁,她看出来牧双只是孩子心性,其心并不坏,否则她不会拥有那么明亮的眼睛。师傅教导她看人识人要通过眼睛,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眸子,从很大程度上表明了此人拥有什么样的心。
牧程即便笑着,眼神依旧太深,她看不懂,牧凌天亦有过之,唯独牧双的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澈,这样的人,若能结交,必然是一大幸事。
“哼!活该!”
明若玲幸灾乐祸,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去,牧双刚要发火,却听到江醉月的声音响起,将她的气势打消:
“若玲,莫要胡闹。牧姑娘,不若换身衣服再走。”
说着,江醉月已经走回去,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一套白色的衣裙,递给牧双。牧双一下子红了脸,有些尴尬地看着江醉月递给她的裙子,她好想说从小她就没有穿过几次裙子,但是人家江姑娘是出于善心,她又不好拒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淋淋的男装,有些丧气地从江醉月手中接过衣服。
牧双拿着衣服跑到一颗大树后面换,转身快而急,因此错过了江醉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明若玲不解地看着江醉月:
“师姐!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江醉月勾着嘴角笑,然后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回答:
“得饶人处且饶人。”
明若玲闻言若有所思,而江醉月却憋笑憋的肠子打结,眼神若有深意地瞥了牧双躲藏的那棵大树,眼里的笑意掩藏不住。
等牧双换了衣服出来,江醉月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她看着牧双穿着白色衣裙,扭扭捏捏,一步三停地从大树后边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湿哒哒的男装。
明若玲几乎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眼前这个长发及腰,面容姣好,羞羞切切,双颊绯红的女孩子竟然就是牧双那个混小子?这前后差异未免太大,如果牧双一开始就以这副样貌出现,她何至于处处与她争锋相对?